“媚兒,你別開玩笑了,你不可能出宮的。”
天帝的聲音顯得急躁不安,帝后尚未禮成,她怎可在天宮內外來去自如?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這樣說只爲了和自己慪氣,報復這些年我冷淡你的過失,那麼在廢墟上,那個異域帝皇所爲何來?
媚兒腕上的鐲子,並非天宮之物,最令他揪心的是,鐲子的顏色,和當日冥皇懷中女子手上現出的那一抹青翠一般無異,這是巧合還是真的?
當年我別有用心贈予她的那塊玉佩,怎會落入青娥之手?
她把玉佩交予青娥歸還給自己,手上卻帶着別人相送的玉鐲子!
天帝的心似被尖刀刺過,他用力捏着那個玉鐲,恨不得將它捏成粉碎。
玉鐲在他強勁力度的壓迫下,倏爾發出一圈圈幽幽的青光,彷如一把把尖利的小刀扎向天帝的手,天帝眉心擰起,鬆開手,聲音冷冽如冰:“好一隻上古帝皇之鐲。媚兒,你從何而來?”
媚兒掙脫天帝箍住自己的手,退後幾步,帝君此刻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她心內生出懼意,低聲道:“帝君,我……這玉鐲是冥皇所贈。”
天帝雙拳一握,瞪着媚兒,一字一頓地道:“冥皇?”
媚兒別過頭,默然不語。
天帝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寒光,那日在廢墟上之上,冥皇的諸般言行在腦中一一掠過。
“自當日我於偶然中見得一位天域中的姑娘,自此遁入魔障,輾轉難忘,可見情之一字,誤人甚深,我心中只盼此生能與她雙宿雙飛,永爲秦晉之好,故今日斗膽,懇請天君能准予我將這位姑娘帶走,以化解我這相思之苦。”
“天君若真要把她留下來,可要拿一人來作交換。”
“誰?”
“拿你宮中那人來作交換,天君意下如何?”
“天君所言極是,我的確不可代表金陵公主向天君立誓,但我應可代表我妻子向你立誓吧?我與她已是夫妻的緣分,自是福禍與共,天君如肯成全,我自得一位如花美眷,天君也可得到天域永久的和平寧靜,對否?”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只覺得一股怒火正自心間升騰而起,冥皇早就知曉媚兒的身份,竟然還在自己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說出:“但我應可代表我妻子向你立誓吧?我與她已是夫妻的緣分”
這真是欺人太甚!
“他.....他對你幹了什麼?”
帝君此刻的神情---極端---可怕!
媚兒不敢望他,垂着頭退到牆邊,低聲道:“對不起,和羲,我以後......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天帝臉色鐵青,他走上前用力板過媚兒單薄的身子,她的臉色蒼白異常,眼眸內水光粼粼,他將她的衣袖盡數捋起,藕臂纖纖,雪白晶瑩,他木立在地上,腦海霎那空白,一時之間,竟講不出半句話來。
媚兒也愣愣地站着,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天帝恨聲道:“媚兒,是他強迫你的,是不是?那天他把你強行擄去,強迫你順從他,是不是?”
他走前一步,把她用力揉捏在懷內,啞聲道:“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竟然讓他在我眼前把你擄走,媚兒,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媚兒低下頭,囁嚅道:“不是,和羲,我......他......”
他痛楚地叫了一聲,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你不是願意的。媚兒!告訴我,是他強迫你的!”
媚兒不禁痛哭失聲,掩面道:“我當時也不是願意的,可那時我.....”
我該怎樣跟你說?和羲,你叫我如何啓齒?現在我身心俱已遊離於你,你是堂堂天域之主,這份羞辱,你怎會輕易承受?
可我總要給你一個交代-----
她拭去臉上斑駁的淚水,望着臉色木然的帝君,開始了艱難的敘說:“我一直迷惑自己的身世,和羲,我第一次到金陵世家去,就是因爲那片廢墟不斷地出現在我的夢中,在那裡,我遇見了你,後來我被鳳冠牽引到了天宮,與你成親,可我們一直沒有真正見上面,那幾年我獨自在宮中,心境很彷徨,一年多前我知道了舅舅一家因我的緣故消散在天域內,我心裡很難過,自此我想出宮,離開這裡。”
天帝眼眸內掠過悵然,大婚那晚,是我和你相距最近,也是最美好的時刻,可那晚,我只是在琴瑟宮外徘徊了半夜,爾後轉身而逃。
他澀然道:“我成親的時候,並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妻子,媚兒,那時我心中念着在廢墟里遇上的那位姑娘,那個你,所以不願進來見---你,這是我的錯。”
媚兒嘴角微微向下一彎,黯然道:“無論怎樣,這一切已經過去,只能說我們的緣分不夠深,那半年我獨個在宮內覓路,可總是不得要領,老先生總是寬慰我說,路在心中,叫我不要急,可無意中,我竟然進入了幽冥地域內,在那裡,我遇上了冥皇。”
她轉過頭,望着逶迤在地的九重帷幔。
天帝臉色陰晴不定,沉聲道:“在宮中,你怎可能撞入幽冥地域,媚兒,不要開玩笑了。”
媚兒的眸光移向牆上沉寂無語的畫卷,聲音飄渺不可捉摸:“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我也沒有想到,我竟會在天宮中尋到一條封閉了數十萬年的古道,我起了好奇之心,進入了那個陌生的世界裡,爾後的一切,和羲,這隻能說是一場意外。”
天帝大爲震驚,手搭在媚兒的肩膀上:“封閉了數十萬的古道?在哪裡?”
媚兒苦笑一聲,低聲道:“對不起,和羲,我不想說。”
天帝大叫了一聲:“媚兒!你爲何……”
媚兒停了下來,回憶着那些她以爲會永遠塵封的片段:“冥皇允許我從那裡借道到金陵世家去,並且告訴我一些關於天宮和金陵世家的糾纏片段。”
她的目光停留在腕上的碧玉鐲上,低聲道:“他把這鐲子套在我手上,說它可以闢蛇,這樣我才能平安通過那個遍佈黑蛇的洞穴,到達金陵世家去,我終於第二次踏上了那片土地,可那時你已經走了,後來,束博在我頭上的鳳冠詛咒發作,我在那裡昏迷了過去,他趕到金陵遺址上救了我,然後把我送回了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