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笑道:“呵呵,殿下此言真合我意!長寧也很想教訓那作惡之人一頓,但苦於沒有證據,也是拿他無可奈何。
”
“聽姐夫之意,莫非是知道是誰在其中搗鬼?”李治眨了眨眼睛,神情很是疑惑。
“我有一席猜測之話,殿下姑且聽之。”餘長寧端起酒杯重重呷了一口,這才沉聲道:“這次雕像泣血,很明顯是有人故意針對殿下,若是我們沒能看破雕像泣血的真正因由,那麼殿下你在朝廷鄉野的聲望必定會一落千丈,說不定更會失去角逐太子之位的資格,殿下說說,這對誰最是有利?”
李治儘管有些木訥,然並不呆傻,默默思忖了一下,頓時猜測到了一個可能,臉色不禁有些慘白,呆呆問道:“姐夫的意思,莫非是吳王想要害我?”
餘長寧沉重一嘆道:“微臣也很希望是自己猜錯了,然從目前形勢來看,吳王的嫌疑的確是最大。”
“不可能吧,我與吳王關係雖然不是很熟,但也算同父異母的兄弟,他爲何要害我?”
“哼哼,陛下與隱太子李建成還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爲何李建成卻一直針對陛下誓死不休?皇位爭奪時,哪有兄弟情義可言?殿下身在帝王家,難道連這樣粗淺的道理也不明白?”
一席鏗鏘有力的話語落點,李治心內頓時一陣發緊,一股涼颼颼的寒意霎時掠過了全身,俊臉也是雪白一片。
在李治原本的天地中,一直都是父慈母愛謙恭仁孝,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雖然爲了太子之位暗地裡爭鬥不休,但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李治會對自己產生威脅,所以對這個最小的弟弟都是非常疼愛,儘管在前不久的秋狩叛變中領悟了一番兄弟相殘的血腥場景,然而李治也是認爲當時李承乾是昏了頭,才作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舉動。
如今,命運將李治推到了政治逐鹿的前臺,餘長寧的一席話無疑擊中了李治心目中最薄弱的環節,讓他想起了史書中皇室兄弟操戈中的血腥記載,也使他意識到了自己正步入了這樣的境地,難道這次真是吳王想要除去自己,而使出的手段?
心念及此,李治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膛此際更加雪白了,顫聲詢問道:“姐夫,若真是吳王所爲,那我要怎麼做纔好?”
餘長寧正色問道:“在回答殿下這個問題之前,長寧有一句話想要率先詢問,晉王殿下你可有皇帝之志?”
李治渾身一震,眼眸中射出了一絲激動的火焰,猶豫半響,有些扭捏地回答道:“本王想又能如何?這一切還得聽從父皇的安排
。”
餘長寧一陣呲之以鼻,冷冷道:“權勢這東西,完全是要靠自己去爭奪,那會出現天上掉餡餅之事?如果殿下你抱有這般態度,微臣敢斷言,我們必敗無疑!”
李治皺着眉頭思忖良久,斷然搖頭道:“可是要我玩弄權術去爭奪皇位,那又有什麼意思?”
餘長寧苦笑道:”我的殿下啊,這並非有沒有意思,而是我們是否能夠活命!我記得陛下前不久曾給我說過,發動玄武門之變並非是他想要當皇帝,而是不殺死李建成和李元吉,死的那個人便是陛下自己,身在其位,很多時候都是情非所願!“
“難道兄弟之間,非要爭得個你死我活嗎?”李治語氣聽起來說不出的悲涼。
餘長寧默然半響,只得沉重一嘆道:“何苦身在帝王家啊!餘長寧目前忝爲晉王府長史,政治命運和全家人的性命幾乎都懸在了殿下你的手上,若你在爭奪太子中失敗,我相信吳王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同樣,只怕他也不會放過我。”李治苦笑了一聲,端起酒爵一飲而盡。
餘長寧陡然正色道:“事已至此,我與晉王你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是死是活完全在此一搏,如果晉王有王者之志,餘長寧願意孝犬馬之勞爲晉王謀劃大事,成就大業,反之,那麼我就只能辭官不做,早早歸隱田野,免得遭受無妄之災,餘長寧言盡於此,如何選擇,請晉王三思而後行!”
李治沉着臉思忖了半響,突然揚起拳頭重重砸在了長案上,眉頭一聳堅定開口道:“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本王自然沒有後退之理,李治願意與姐夫一道共甘共苦,共謀大業
!”
餘長寧沒想到經過雕像泣血之事,竟將自己的命運前途與唐高宗聯繫在了一起,一時之間不禁有些振奮,起身對着李治肅然一個大拜,肅然道:“殿下寬心,臣一定盡興盡力輔佐殿下,開創萬世大業!”
李治慌忙起身扶住餘長寧,握着他的手哽咽道:“有姐夫相助,本王就放心了。”說罷以手指天,正色道:“本王在次立誓,如果大業得成,本王終其一生都不會虧待你餘氏一族,餘氏子弟,將與大唐皇族共享榮華富貴。”
郎朗的聲音在房內繞樑盤旋,兩雙堅強有力的手已是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從此以後,兩人的命運緊緊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試問天下,誰會成爲最後的王者?
……
兩天之後,晉王李治率領羣臣離開稷山,向位於東方百里之遙的長安城緩緩慢行。
未及長安城門,餘長寧便聽見稟報說,李世民的鑾駕已於昨天回到長安,吩咐李治到了長安城,立即趕去皇宮面聖。
餘長寧將天子口諭告訴李治後,李治默默無語地思忖半響,問道:“姐夫認爲見了父皇,我應該怎麼稟告雕像泣血之事?”
餘長寧笑道:“微臣已經將事情經過稟告陛下知曉,想必陛下現在也是想了解一下具體緣由,若是陛下問及,殿下你不妨慚愧請罪,說是因自己疏忽大意,致使別有用心之人乘虛而入,在雕像上作了手腳,將雕像泣血的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便是。”
聞言,李治眉頭悄悄地皺了起來,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樣回答,不知是否妥當?若是父皇因此怪罪,本王又如何是好?”
餘長寧篤定地說道:“這件事擺明有人在暗中陷害晉王,以陛下的慧眼如炬,豈會不明白?如今殿下肯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敢於承擔責任纔是成熟之人的表現,相信一定能夠讓陛下刮目相看。”
李治手掌很有節奏地擊打着膝蓋,半響之後點頭笑道:“好,本王就依照姐夫之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