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午膳,餘長寧來到東市,準備前去賓滿樓看看。
正值午時,東市長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沿途坐商小販絡繹不絕,道路兩旁望旗招展,酒肆、茶肆、客棧、各色店鋪讓人眼花繚亂,身懷絕技的奇能異士在街口表演着精彩的雜技,不時激起一片轟然的叫好聲。
煌煌長安大唐帝都,一派繁花如錦的景象。
剛走到賓滿樓前,一陣香辣的火鍋氣味撲鼻而至,火鍋在冬日乃是不錯的選擇,賓滿樓獨領風騷,吃的人一定不少,餘長寧吸了吸鼻頭,深有感觸地笑嘆一聲,舉步而入。
酒肆櫃檯前,一名年輕掌櫃正低頭仔細翻看賬本,容貌依稀有些熟悉。
餘長寧正在好奇打量之際,年輕掌櫃突然擡起頭來,望着餘長寧一愣,繼而展顏笑道:“啊呀,姐夫,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餘長寧這才認出年輕掌櫃乃是陳若瑤之弟——陳二郎,釋然笑道:“二郎爲何在此處?咦?竟當上掌櫃了?”
陳二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阿姐嫁入餘家後不宜拋頭露面經營生意,故此便讓我前來擔當賓滿樓、賓朋樓的掌櫃,已有年餘。”
餘長寧恍然點頭,想想陳若瑤的考慮也對,畢竟作爲襄國公、當朝宰相的夫人,倘若還如以前那般以寸利計較於市井之間,的確有失體統。
見餘長寧望着廳內饒有興趣地打量不止,陳二郎心頭一動,笑道:“姐夫莫不是想進去看看,要不二郎替你介紹一番?”
“如此甚好!”餘長寧點頭一笑,跟隨陳二郎走入了廳中。
廳內四四方方的矮案木幾坐無虛席,食客們高聲喧譁說笑不斷,美食飄香陣陣令人食指大動,有賓滿樓的招牌名菜黃金鴨,有當年餘長寧所發明的叫化雞、回鍋肉、紅燒排骨、紅燒牛肉等等,而在嚴寒的冬日中,火鍋更是賓滿樓一絕,不少食客涮羊肉、燙牛肉,吃的是不亦樂乎。
陳二郎悠然笑道:“目前賓滿樓、賓朋樓生意非常的好,每日中午都是座無虛席賓客滿布,更有不少人坐不上位置失望而去。”
餘長寧大覺高興,笑問道:“二郎,兩酒肆每月能盈利多少銀兩?”
陳二郎心算一番,笑道:”盈利大概是七八千兩左右,除去人工開銷各種花費,能有五千兩銀子。”
餘長寧雙目一陣放光,手兒一拍笑道:“呵,每月就有五千兩,真是太不錯了。”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其他州郡開了二十三家分店,分店生意雖比不上總店,但總體算來亦是不錯,特別是姐夫你在高句麗取得赫赫戰功,封公拜相之後,酒肆的生意更是提升了不少。”
餘長寧驚訝道:“封公拜相難道還對酒肆生意有幫助?”
陳二郎微笑點頭道:“當然,姐夫聲名地位越是顯赫,每日慕名前來的人便會更多,前段時間阿姐眼見機不可失,找來幾個說書先生將你的生平經歷編成膾炙人口的故事,整日在酒肆中評說不停,前來的食客們聽得津津有味不願離開,生意也自然更好了。”
餘長寧一陣膛目結舌,過得半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若瑤竟想到了這樣的方法,真是太有才了。”
勉力陳二郎幾句,餘長寧離開了賓滿樓,慢悠悠地行走在東市寬闊的長街上,心裡面卻是起伏跌宕。
賓滿樓乃餘家祖業,更是餘家維持生計的命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回想當日蕭銳前來賓滿樓視察,整個餘家是多麼的惶恐,爲了一道毫不起眼的黃金鴨,姨娘和大哥竟是****夜夜操勞不休,他這個穿越人士憑藉對後世美味佳餚的熟悉,硬生生地烹製出北京烤鴨,致使蕭銳吃得讚不絕口當即便定下了五百隻黃金鴨的訂單,隨後叫化雞、回鍋肉等等名菜相繼推出,他更是在美食比拼上獨領風騷,一舉摘得了“天下第一廚”的美譽,使整個餘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命運就是這樣奇妙,一個不經意的轉折便已經改變了所有人的人生軌跡,若沒有他的到來,只怕餘家早就已經落魄了吧。
來到府門,餘長寧正準備前去餘家轉轉,不意守在門口的閽侍見他歸來,急忙跑下稟告道:“駙馬爺,晉王殿下正在府中等你,公主請你儘快回去。”
餘長寧微微一愣,大概猜出李治到來所爲何也,當下也不遲疑,快步登上臺階穿過府門,朝着正堂而去。
堂內,長樂公主正與李治低聲交談着,兩人臉上都是大顯凝重之色,及至看到餘長寧入內,長樂公主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駙馬快來,稚奴今天有些心緒不寧。”
李治臉膛微微一紅,有些侷促道:“皇姐說笑了,本王只是心頭迷茫,前來求教餘相。”
餘長寧大笑入座,灑脫不羈地開口道:“我雖是朝廷丞相,然也是晉王府的長史,晉王有話但說無妨!”
餘長寧此話等於向李治表明自己依舊是晉王府的人,李治自然高興萬分,急切問道:“今日朝參之事,姐夫以爲如何?”
“晉王是指于志寧請立太子之事?”
“對!”
相比以往的渾不在意,現在李治顯然對太子之位在乎了許多,日漸長大,他也懂得了皇儲之爭的血腥,很多時候並非是你不去爭奪就可以,倘若一朝對手當上了皇帝,想要平安無事根本不可能,實乃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餘長寧沉吟了一番,回答道:“從目前形勢來看,朝堂大臣們幾乎都支持殿下你成爲太子,不過現在吳王與韋貴妃一黨甚篤,也不知韋貴妃是否在陛下耳邊吹過什麼風,陛下顯然還在猶豫之中,情況一日不明,任何變化都有可能。”
“姐夫的意思是,現在變數還非常的大?”
“對!”
看到餘長寧正色頷首,李治頓時有些緊張:“本王顯然乃是嗣長子,按照祖宗禮法當之無愧將成爲太子,爲何父皇卻要偏袒吳王?”
餘長寧搖頭一嘆:“殿下啊,你不要忘記你的父皇也並非嗣長子,在他看來,禮治禮法都是迂腐的。”
李治聞言渾身一震,臉色漸漸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