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被秦清用力一推,餘長寧差點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好在立即有兩名騎士滾鞍下馬將他扶住,這才穩住了身子。
房玄齡眼見他脫險,滾鞍下馬上前急聲道:“餘駙馬,你可無恙?”
餘長寧‘揉’了‘揉’被秦清捏得發疼的胳膊,朗聲笑道:“老房,剛纔你最後那一手真是太漂亮了,可惜就是準頭稍微差了一點。”
房玄齡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頓時放下了心來,搖頭苦笑道:“官府必定會想辦法通緝那兩個妖‘女’,只要你安然無恙便好。”
餘長寧微笑點頭,正‘欲’開口,突然臉‘色’疾變地慌‘亂’道:“糟糕,長靜還在天淵詩社,怎麼將此事忘了?快,我要立即趕過去看看。”
說罷他慌里慌張地翻身上馬,也不等房玄齡一路,馬鞭一甩便朝着東市疾馳而去。
到得天淵詩社,裡面早已是甲士林立,戰馬嘶鳴,聞訊趕來的京兆尹衙‘門’的官兵早已將此地圍了一個通透,隱隱有喧囂吵鬧之聲傳來。
外圍官兵眼見一騎飛至,急忙攔在前面喝斥道:“來者何人,還不快快止馬!”
餘長寧繮繩急抖根本沒有駐馬的意思,高聲開口道:“在下乃駙馬餘長寧,現有要事要進天淵詩社一趟,請官軍放行!”
那官兵見餘長寧神‘色’不似作假,微微沉‘吟’了一下,急忙吩咐同伴放開甬道讓餘長寧進去。
天淵詩社外面的草地上早是一片‘混’‘亂’,不少人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忙得猶如陀螺般飛轉不停。
餘長寧眼‘花’繚‘亂’之際正在茫然四顧,突然一人疾步上前驚喜道:“餘駙馬,聽說你被刺客挾持,本官心急如焚一直擔憂不已,眼見你現在無事,這正是太好了。”
餘長寧定眼一看,這才發現來者乃是京兆尹樑崇德,下馬臉‘色’焦急地問道:“樑大人,剛纔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的才子們,你將他們送去何處了?”
見他神‘色’有異,樑崇德也是急忙回答道:“本官已令人將他們扶入閣樓內救治,不少人現已轉醒。”
“咦,已經醒了,可知刺客使用了何等毒‘藥’?”
“唉!說來還真有些僥倖,剛纔本官正在茫然無措之時,突有一名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告訴我此毒乃普通的‘迷’魂香,只要讓昏‘迷’者喝下些許清水便可自行醒來,當真是幫了本官一個大忙。”
餘長寧知道那白衣‘女’子肯定是蘇紫若,聞言頓時放下了心來,剛要舉步入內尋找餘長靜,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柔弱的呼喚:“二哥,我在這裡。”
他愕然轉頭,不知何時餘長靜已是站在了他的身邊,俏臉上雖掛着絲絲後怕,然而幸好安然無恙。
餘長寧心裡內疚自責不已,上前拉着她的手道:“長靜,對不起,二哥剛纔自顧自己逃跑,竟忘了你還在裡面,真是該死。”
“我好好地站在這裡,二哥你又何須自責?”餘長靜淺淺一笑,目光卻轉向了一邊:“剛纔刺客來襲之時,恰好裴大哥和我到閣樓去取一本書籍,所以並未身中刺客的毒‘藥’。“
餘長寧暗呼僥倖,順着她的目光望了過去,一名臉‘色’白皙的青年正站在原地,一頂‘玉’冠,一領長衫,端的是風度翩翩。
那‘玉’冠青年見到餘長寧探詢的目光,上前拱手一禮道:“在下裴炎,見過餘駙馬。”
餘長寧恍然醒悟,笑道:“我記起來了,第一次我們來這裡參加詩會,便是裴兄接待的吧?”
裴炎淡淡笑道:“不錯,當時的確是在下負責接待你們瑜林詩社,餘駙馬記‘性’真好。”
見裴炎無意幫助長靜逃脫此劫,餘長寧心裡不由大是感‘激’,笑着點頭道:“多謝今夜裴兄護得我四妹周全,大恩不言謝,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餘某人幫忙儘快開口。”
裴炎朗聲笑道:“餘小妹清秀可人,天生麗質,社長與我們都很喜歡她,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餘長靜悄悄地瞄了裴炎一眼,俏臉卻是微微泛紅,發現伊人偷偷看向自己的目光,裴炎也是‘露’出了一個不自在的笑容,站在原地訕訕地傻笑了起來。
見狀,餘長寧頓時明白了過來,暗暗笑道:原來他二人早已是郎情妾意,眉來眼去,剛纔哪是去取什麼書籍,必定是躲到‘花’前月下幽會去了。也不知道這小子人品如何?趕明兒一定好好調查一下。”
回到公主府,天‘色’已是三更,中秋詩會出現刺客的事情早已鬧得沸沸揚揚,竟連長樂公主都有所耳聞,府中也是一片戒備森嚴。
眼見餘長寧回來,長樂公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繃緊着臉寒聲道:“據說你被刺客抓去了,怎麼還有命活着回來?”
“本駙馬福大命大,自然沒事!”餘長寧喝了一口芙蓉捧上前來的熱茶,四顧張望道:“對了,蘇紫若去了何處?可見她回來?”
長樂公主冷聲答道:“這幾日蘇師姐外出未歸,皆不在府中,你找她何事?”
餘長寧見公主依舊冷言冷語,不由笑嘻嘻地調侃道:“蘇姑娘美若天仙,傾國傾城,他日公主你與我和離之後,所不定我與蘇姑娘還有機會,本駙馬自然要多多與她親近。”
長樂公主俏臉生寒,粉拳也是暗暗攥緊,冷笑開口道:“蘇師姐貴爲劍齋傳人,早已獻身道‘門’志在青燈黃卷,想必不會留戀俗世感情,所以勸你還是早早死了這一條心。”
餘長寧驚奇問道:“咦,這麼說來莫非蘇姑娘以後都不能嫁人?”
長樂公主點頭道:“當然,劍齋乃是天下道‘門’正宗,‘門’下弟子皆是青燈黃卷代發修行,豈能如凡夫俗子一般成親生子?”
餘長寧恍然點點頭,想起一個如‘花’似‘玉’的麗人竟是不能成親生子的道尼,心裡不禁暗歎可惜。
長樂公主走了以後,餘長寧一個人呆在大廳踱步沉思着,突然正廳‘門’簾無風自動,白衣似雪的蘇紫若已是輕輕地走了進來,劍指餘長寧冷冷出言道:“沒想到你今夜竟膽敢放那兩名妖‘女’離開,看來你這小賊必定也是魔教的黨徒!”
餘長寧聞言不屑一笑,玩味地看着她道:“蘇姑娘,在下既不會半點武功,又不懂‘陰’謀詭計,身份也不過是長安城一個市井小人物,怎麼可能被聲明赫赫的魔教看上?”
蘇紫若默然片刻,冷哼道:“既然你非魔教之人,爲何要助紂爲虐幫那兩個妖‘女’脫困?她們今夜可是幹了刺殺魏王的重罪。”
“魏王的死活管我鳥事!”餘長寧罕見地爆了一句粗口,見蘇紫若已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心裡不由暗呼爽快,哈哈大笑道:“蘇姑娘,瑤瑤於我生死與共,同甘共苦,這份深情厚意你永遠也不會明白,別說今天她是刺殺魏王,就算是去刺殺天子我也會這麼幫她!”
聽到餘長寧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蘇紫若‘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呆呆地看了他良久,這纔不可思議地嘆息道:“天,你這小賊當真好大的狗膽,不!你一定是有失心瘋,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的人。”
餘長寧冷冷笑道:“蘇姑娘,戀愛容易,相守不易,且過且珍惜!當你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肯爲他奉獻一切的男子,便會明白戀愛中的男‘女’的確是如同失心瘋那般不可理喻。”
聽完此話,蘇紫若呆愣了一下,芳心不禁起了層層漣漪。
她從小長於劍齋,每天所接觸的都爲‘女’子,對於男‘女’情愛之事一直懵懂‘迷’茫,今日聽餘長寧此言,頓時有一種如遭冬雷擊頂的感覺,有些好奇,有些期盼,又有些悵然,萬般滋味來回在心頭‘激’‘蕩’飄忽,竟使她罕見地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恍然回神,大廳中燈燭依舊,輕紗搖曳,不過卻沒了那可惡小賊的影子,蘇紫若這纔想起剛纔自己是來找他算賬的,沒料到竟被他乘機逃跑了。
心念及此,蘇紫若不禁悵然一嘆,不經意轉頭望向窗外明月,心裡卻是紛‘亂’複雜無比。
中秋詩會出現刺客一事頓時‘激’起了軒然大‘波’,魏王李泰、吳王李恪皆被刺客刺傷,三十餘名貴胄才子身中‘迷’魂之毒,更令人驚奇的行刺地點竟在京師長安,如何不令天子羣臣們大吃一驚。
翌日早朝,待聽明房玄齡詳細述說了事情的經過後,太宗李世民當殿雷霆大怒,責令京兆尹衙‘門’儘快徹查此案,務必緝拿真兇歸案。
接到聖諭後,京兆尹樑崇德立即愁下了臉,那兩名‘女’刺客皆是‘蒙’上面紗作案,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要何處才能抓到她們?心念及此,樑崇德不由大大地犯難。
便在此時,有一條驚人的謠言突然在宮闈官場、市井酒肆中瀰漫開來:太子李承乾深知自己才能平庸不爲天子所喜,在擔心自己地位不保之下,所以對李泰、李恪兩弟痛下殺手。
消息傳出,驚得整個長安城一齊咋舌,要知道當今天子便是弒兄殺弟後登上的皇位,如今十餘年前同室‘操’戈的悲劇又‘欲’重演,人們不由惶惶然地不安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盯着東宮太子府,都想李承乾出面說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