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倆相袂而至,蘇小姐愣怔了一下,隨即走上前來不滿道:“喂,你們跑去哪裡了?害得我在這裡好等!”
白小姐笑吟吟地走過去挽住蘇小姐的胳膊,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又撓了撓她的胳肢窩,兩女立即笑作了一團,看得餘長寧是莫名其妙。
笑罷,白小姐卻又莫名一嘆,對着兩人正色道:“我先去扔許願紅綾,以前總是掛不上,但願這次上天保佑。”
待她慢慢走遠,餘長寧不由好奇地問蘇小姐道:“奇怪,直接爬上樹將紅綾綁上去便是,何須用扔這麼麻煩。”
“唉,你以爲我們不想嗎?“蘇小姐搖着頭嘆息一聲,耐心解釋道:“這許願並非容易之事,菩薩只會垂青那些有緣之人,須是每一年的元宵節或中秋節晚上,許願人在離大樹十丈之外將兩頭繫上銅片的紅綾拋出,能掛在樹枝上不掉下來,方算許願成功。”
“竟有如此麻煩的規矩。”餘長寧聽得咋舌不已。
蘇小姐頷首道:“當然,否者怎能體現出許願的虔誠。”
“算了,我還是爬上樹直接系在上面,否者掉下去了又得等上大半年。”
“餘弟弟不可。”蘇小姐面色駭然,拉住正欲爬樹的餘長寧正色道:“菩薩正在天上看着我們呢,你這樣可是大大不敬。”
餘長寧朝她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放心,人有三急,說不定菩薩這個時候上茅房去了,他一定看不見我。”說罷,如同矯捷山貓一般手足並用地向樹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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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長寧小時候便是村裡的爬樹大王,以前爺爺尋他寫字時,他總會躲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爺爺抓不到他便連連罵他是“小猴子”,而他也會作個鬼臉回上一句“老猴子”,氣的爺爺是吹鬍子瞪眼睛,卻無可奈何。
這顆許願樹雖然高大,卻依舊難不住他,不消片時便爬了數丈之高,正巧此地有一處虯結的樹椏,便穩當當地坐在了上面。
眼見蘇小姐在下面焦急跺腳,連聲讓他下來,餘長寧不禁哈哈大笑,從懷中掏出時才寫好的紅綾,毫不猶豫地系在了樹幹之上。
“大功告成!”
繫好紅綾,餘長寧得意地拍了拍手,起身抱住樹幹正要順勢而下,不料半空中突兀飛來一物,“嘭”地一聲擊在了他的額頭,砸得他是眼前金星亂冒,身體晃了晃便已搖搖欲墜。
“啊,我的許願紅綾!”
一聲又驚又怒地嬌呼在不遠處響起,已是暈頭轉向的餘長寧心頭一個激靈,立即清醒了過來,看到自己差點失足跌下去,身上不由起了涔涔冷汗。
不及多思,他連三跨五地下了大樹,蘇小姐迎上前來嗔怪道:“弟弟怎如此不聽勸阻,要是不小心摔下來了可怎麼辦?”
餘長寧勉力一笑正欲答話,誰料蘇小姐突然驚道:“呀,你額頭受傷了嗎,怎麼有血?”
聽她一說,餘長寧果然覺得額頭火辣辣地疼痛,必定是剛纔在樹上被那突如其來的東西砸傷所致。
“一晚便傷了兩次,餘弟弟怎會如此不小心。”蘇小姐幽幽一嘆,掏出絲巾遞到餘長寧手裡:“你先在這裡料理傷口,稍事歇息,我去陪白妹妹扔紅綾去。”說罷,搖曳着婀娜的身段去了。
“唉,今天運氣的確差了些。”
餘長寧總結性地嘆息了一句,擡起手來小心翼翼地用絲巾拭擦着傷口,突然見到人羣中疾步走來一個白衣公子,怒氣衝衝地對他喝道:“你這刁民,快賠我的許願紅綾。”
“許什麼願什麼紅什麼綾,拜託你說清楚一點。”餘長寧沒好氣地應答了一句,待看清那白衣公子的長相不由一愣,遂即惡向膽邊生:“原來是你這小子,剛纔使壞絆我摔跤還沒找你算賬,現在還敢出現在我的眼前!”
“哦!哦!原來是你。”白衣公子驚怒交集之下又見恍然之色,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眼眸中似乎快噴出火來,伸出食指指着餘長寧的鼻端怒道:“你這個刁民!蟻民!臭豬!田舍奴!如果不是你偷藏在樹上,我的許願紅綾怎麼會掉下來!”
“哈哈哈哈。”餘長寧怒極反笑:“本大爺站在高樹上眺望長安夜景,玉樹臨風之際正欲乘風而去,不料你這娘娘腔暗中使壞,竟使暗器偷襲於我,我還沒怪你,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白衣公子驀然一怔,小臉兒漲得通紅,圓瞪雙目不能置信地尖聲道:“你你你,竟敢罵我娘娘腔?”
餘長寧見他生氣時竟有一種美人含嗔的動人風情,容顏更是絕豔無比,心頭不禁暗暗詫異,嘴上依舊大聲道:“就你這模樣還侮辱了娘娘腔這個詞,我還要接着罵,聽好了,你這男生女相的泰國貨,陰陽人,臭兔子,死人妖,瞧見你這不男不女的樣子我便大倒胃口,快回家玩你的斷背山去,少在街上丟人現眼。”
白衣公子出身顯赫,雖聽不懂泰國貨,陰陽人,臭兔子是何等意思,但猜也猜得到必定是市井中極爲難聽的罵人語言,不由氣急敗壞地怒斥道:“刁民,我要將你先滿門抄斬再凌遲處死再大卸八塊!”
“臭兔子,本大爺要將你先大卸八塊再凌遲處死再滿門抄斬,還要將你家女眷賣到青樓去做皮肉生意,給你生上幾十個幹兄弟,乾兒子。”
白衣公子聽得是瞋目切齒、怒髮衝冠,身體抖得如同篩糠,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噝噝喘息半響,他猛然一聲大叫,突然衝到餘長寧身前便拳打腳踢,又叫又罵,狀若瘋癲。
雖說身上傷口未愈,然而餘長寧哪是肯吃虧的主,隨即奮力反擊,胸前堪堪捱了數拳後便用胳膊環住白衣公子的脖頸,準備將他絆倒在地。
那白衣公子女子般地尖叫出聲,情急之下竟低下頭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餘長寧吃痛掙扎,誰料那公子咬得極緊,死死地不鬆口,大有要咬掉他一塊肉下來之勢。
“好,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餘長寧冷冷一笑,伸出手來抓住白衣公子披散的頭髮向後用力一扯,迫使他頭部上仰鬆開咬着的胳膊。
誰料那公子極有骨氣,忍住疼痛悶哼一聲,眼淚花兒在眼中打轉,嘴下的力道卻是更重了。
此處過往的人流本就特別的多,見他兩人如同市井小兒般打架抓扯,四周早已圍上一圈看熱鬧的人,人們指指點點,嘻嘻哈哈,竟沒一個人上前勸架調解。
餘長寧擔心蘇、白二小姐回來時見他與人打架不喜,雖心頭不願,但還是試着與白衣公子商量道:“喂,你咬着我胳膊,我扯住你頭髮,也算勢均力敵,今天我大人有大量,放你小子一馬,我數一二三,咱們一起放手如何?”
白衣公子不能言語,只能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好,我開始數了,一…二…三!”
嗓音高拔落點,兩人後退一步同時放開,惡狠狠的目光卻如狹路相逢的猛虎般盯着對方不放。
這時候,一個清秀的小廝擠開人羣走了過來,見此情形不由臉色大變,連忙丟掉手中的風車、糖葫蘆,疾步上前驚叫道:“公……公子,你,你怎麼與人打起架來?”
白衣公子盯着餘長寧的目光絲毫沒有離開,嘴裡說道:“婉平你回來得正好,快幫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刁民。”
“是。”清秀小廝正色一拱,利落地擺了一個出招架勢,一看便知是會武功的練家子。
“哼,又來了一隻臭兔子。”眼見這小廝也與白衣公子一般俊秀得一塌糊塗,餘長寧倒是涌上了一絲羨慕,心知必定敵不過他,便故作大方道:“你們兩人一起上,省得大爺麻煩。”
那清秀小廝輕蔑地冷哼一聲,脆聲道:“殺雞焉用牛刀,我一人來對付你便可,何須勞煩我家公子。”話音落點,便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