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凝微笑頷首,與陳若瑤相攜下了馬車。餘老爹邊領路邊向三人解釋道:“二公子畫上圖紙要老夫建造蔬菜大棚後,老夫便在周邊找了一些能工巧匠,依樣建造了起來,前天便已順利完工,所以今日請二公子前來檢驗。
餘長寧點頭說道:“有老爹監工,想必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差錯,若是可以,咱們今日便可種下辣椒種子。”
羅凝經過餘長寧這段時間的鼓吹,心裡也對這辣椒種子變得好奇無比,蹙眉開口道:“不管如何種植,你一定要弄清楚這辣椒生長習性,千萬不要出現差錯纔好。”
餘長寧悠然笑道:“姨娘大可放心,我這次先試種一半,並將種植方法告訴老爹知曉,必定能夠種出優質的辣椒來。”
到得後院,幾人雙目頓時亮了。
昔日作爲後院草坪的空地上,現已整齊地排列着一個人高的蔬菜大棚,大棚長約十丈,橫跨三丈有餘,竹竿作骨,上面蒙着黑乎乎的布匹,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樣。
餘長寧大是振奮,問道:“老爹,這大棚保溫效果如何?”
餘老爹肅然回答道:“老朽昨日在火牆內加上了炭火試了一天,保溫效果倒也不錯,若能細心照料,大棚內一直維持春夏的溫度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餘長寧滿意點頭,對着羅凝與陳若瑤招招手,三人便在餘老爹的帶領下,掀開大棚厚厚的布簾走了進去。
一進大棚之內,泥土的氣味撲鼻而至,環顧一週,腳下皆是剛翻整過的泥塊,餘長寧站定片刻感受棚內溫度,大概估計了一番,應在二十五度上下,種植辣椒倒也合適。
今日寒風刺骨,羅凝與陳若瑤都是身着風雪斗篷而來,剛在大棚內站了沒多久,兩女額頭不約而同地冒出了涔涔細汗。
羅凝大是驚奇道:“這蔬菜大棚的確難得,裡面與外面當真是兩重天地,究竟如何才能辦到?”
餘長寧走進一面石牆用手一搭試了試溫度,卻又燙得立即縮了回來,回身展顏笑道:“姨娘請看,大棚內每隔一丈便砌了這麼一道火牆,火牆中空裝有木炭散熱,加之棚頂乃是用厚實的粗布維持保溫,所以棚內纔會如此溫暖。”
羅凝佩服點頭道:“不錯,這蔬菜大棚的確大妙,很多冬日裡不能種植的蔬菜,便可以在大棚內進行種植。”
餘長寧笑嘻嘻地頷首道:“姨娘以後若有什麼喜歡吃的蔬菜,便可拿到大棚內種植,一年四季都是可以吃到,再也不必等待集結更替。”
羅凝滿意點頭,看看這裡又瞧瞧那裡,美目神色滿是好奇。
餘長寧對着陳若瑤微笑眨眼,突然開口道:“姨娘,其實嚴格說起來,我能做出這蔬菜大棚完全是陳姑娘無私幫助的結果。”
陳若瑤一愣,又驚又奇地瞪了他一眼,顯然不知這突兀之言所爲何也。
羅凝露出了恍然之色,微笑開口道:“原來如此,陳妹妹對我們餘家多番幫助,羅凝代整個餘家謝謝你。”
陳若瑤慌忙搖手道:“羅姐姐哪裡的話,其實……其實這蔬菜大棚全是餘公子的主意,若瑤實在不敢居功。”
羅凝以爲此乃她的謙虛之詞,倒也渾不在意地一笑,又踱步細心地觀察起蔬菜大棚來。
餘長寧掏出瑤瑤送來的那袋辣椒種子,鄭重地交給餘老爹道:“老爹,這便是辣椒種子,我將具體的種植之法已寫在了錦囊內的宣紙上,請你僱人以此種植,拜託了。”
餘老爹顫抖着老手接過,慨然點頭道:“二公子放心,老朽即便是拼了老命,也要將辣椒種植出來。”
餘長寧點頭致謝道:“若種成了辣椒,老爹你當記首功。”
餘老爹正色點頭,神情大有將軍在幕府之內令下軍令狀的決然。
餘長寧又向餘老爹備細地講解了一番辣椒的種植規律後,方纔驅車回城。
一路上,羅凝都在爲蔬菜大棚一事高興不已,先不論是否能種出餘長寧口中那神秘兮兮的辣椒,光是憑藉能夠反季節種植蔬菜這一點,便已十分難得。
來到東市賓滿樓前,羅凝對着餘長寧與陳若瑤笑道:“你們兩人要不要到賓滿樓去坐坐?”
陳若瑤正欲搖頭拒絕,美目突然看到窗外一處,整個人不由呆住了。
餘長寧見她神色有異,不由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原本滿是賓客的賓朋樓內卻是一片蕭瑟淒涼,裡面連一個食客也沒有。
見狀,餘長寧不由大奇,問道:“姨娘,賓朋樓最近生意很差麼,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羅凝恍然開口道:“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們,昨日聽賓朋樓的老掌櫃說,陳家已決定將長安城的賓朋樓關閉,聽說已經在尋找買主。”
賓朋樓凝結了陳若瑤的心血,她一時聞言不禁大急,忍不住焦急問道:“這,這是爲何?”
羅凝搖頭一嘆:“我也不知道原因,陳妹妹以前乃是賓朋樓掌事,不如自己去問問如何?”
陳若瑤沉吟了一番已是點頭,掀開車簾便跳下馬車,提起長裙向賓朋樓內跑去。
見她一人獨去餘長寧卻有些放心不下,也是緊緊地跟隨下車。
賓朋樓內雖然還是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大廳中卻沒有了昔日那股熱熱鬧鬧的氣氛,沒有了喧囂的食客,沒有了忙碌的店小二,冷清得猶如深山中的峽谷。
陳若瑤站在門口呆愣良久,方纔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進去,站定廳內環顧一週,眼淚已如斷線珍珠般奪眶而出,在俏臉上靜靜地流淌着。
餘長寧見此大是心痛,剛想上前來柔聲安慰幾句,不料陳若瑤已是搖了搖手,吸吸鼻頭道:“放心吧,我沒事。”
“你都哭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餘郎,賓朋樓雖只是陳家關內道衆多酒肆之一,不過因爲它是我來長安的落腳地,所以我對賓朋樓用心也是最多,今日見到如此淒涼的場面,一時間有些感觸罷了。”
餘長寧理解地點點頭,嘆息道:“這陳家也不知是怎會回事,竟準備將賓滿樓買了,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