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思聰慧,微微思忖便猜想到了老父其中的用意,當下也不點破,便搖着頭拒絕了
。
房玄齡見狀大急,急忙苦口婆心地一番勸慰,不料房玉珠卻是油鹽不進一直搖着螓首,絲毫沒有答應的意思。
房玄齡無計可施之下只得一嘆,苦着臉道:“閨女呵,爹爹已經拜託餘駙馬開始籌備化妝宴會的事情,若你不同意讓爹爹失信於人,餘駙馬那裡我也不好交代,你就同意吧?”
房玉珠剛剛還是一副堅決的神情,不料聽到此話秀眉卻是微微一蹙:“等等,你說是哪位駙馬負責籌備?”
“自然是餘長寧駙馬,咱們大唐也就要數他的鬼點子最多。”
房玉珠踱着蓮步一番轉悠沉吟,無奈嘆息道:“爹爹既然已經作出了承諾,若反悔的確不是太好,那好吧,這化妝宴會就有勞爹爹負責,我答應了便是。”
房玄齡沒料到她的態度竟轉變了過來,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你可決定好了?”
房玉珠點頭笑道:“當然,說起來咱們關門道取得詩詞大賽第一名也還未慶祝,乘着這化妝宴會正好熱鬧一番。”
房玄齡點了點頭,老臉卻罕見露出了猶豫之色,躊躇半響欲言又止。
房玉珠見他神色有異,不由好奇問道:“爹爹,你還有事麼?”
房玄齡輕輕一嘆,卻是用的商量的口吻:“玉珠,爹爹計劃邀請長安城二十歲左右的貴胄參加宴會,禹英這丫頭也應在邀請之列,你看……”
房玉珠美目中的難過之色一閃而過,強顏笑道:“既然禹英姐姐符合要求,自然應該邀請,不過就是不知道她是否肯賞臉了。”
房玄齡喟然長嘆道:“放心吧,爹爹親自去將邀請函送給她。”
房玉珠點點頭,眉宇間悵然之色卻是更濃了。
望着女兒有些惆悵的俏臉,房玄齡心內也掠過了一陣悲傷,暗暗道:以前那麼要好的姐妹,現在竟行同陌路,老杜啊!我真的沒照顧好你的閨女,實在有負你的重託。
舉辦化妝宴會的事猶如驟然一般席捲了整個長安貴胄圈子,達官貴族們從未聽說過如此別具風格的宴席方式,一時間不由大是好奇相互議論,當還聽說要戴上面具參會時,更是激起了無數驚奇之聲
。
特別是那些貴胄子弟們,基本上都已將那些狩獵鬥狗,賭錢獵豔的娛樂項目玩膩了,此刻聽說有如此新穎的宴會,自然是又是好奇又是蠢蠢欲動,都想前去見識見識。
然而事與願違,房家邀請函的發放卻是頗爲謹慎,只邀請了許多相熟官員的貴胄子弟,總共也不過六七十人,不僅令許多未被邀請到的貴胄們失望萬分。
魏王李泰得知消息後不由大爲着急,他對房玉珠早就心儀久矣,此刻聽到乃是她的生辰,自然想前去討好一番,不過等了幾天,房家依舊沒有給他送邀請函的意思,一時間不由大爲焦急,只得腆着臉親自跑去找房玄齡索要。
房玄齡雖然有些不喜魏王的爲人,不過顧於面子,還是送給他一張,並正色解釋道:“魏王陛下,由於所有的人都需帶上面具參加宴會,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別人的身份,若是有人無意冒犯魏王,還請你不要見怪。”
魏王拿着紅燦燦的邀請函大笑道:“房大人放心,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本王自然會見諒的。”
餘長寧作爲具體的籌辦者,這段時間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除了要篩選確定表演的節目,更要安排自助餐所用的食譜。
好在賓滿樓經過了這段時間的錘鍊,應付這等宴席局面已是輕車熟路,而且交由余長致親自擔任主廚,羅凝負責宴席統籌協調,自然不用擔心。
餘長寧想起了上次中秋節賽詩會被秦清和瑤瑤搗亂的事情,這次留了一個心眼,親自跑到京兆尹衙門商議宴席的安保問題。
京兆尹樑崇德經過餘長寧的推薦,馬上就要離任升官,此刻一聽到他的需求,立即慷概點頭道:“維護長安治安正是京兆尹衙門之職,餘駙馬放心,化妝宴會那一天本官必定會派遣官兵衙役前去守護,絕對不會讓宵小之徒打擾各位公子小姐們的雅興。”
餘長寧滿意點頭,這才告辭離去了。
回到鴻臚寺剛剛坐定,司儀令楊賢文便推門而入喜滋滋地稟告道:“大人,昨天下官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新的喪具買了回來,果然,今天便賺了一筆不菲的銀子
。”
餘長寧聞言大感高興,饒有興趣地問道:“事情經過如何,快快講來。”
“昨日中書令楊大人的母親過世,便吩咐我們司儀署準備喪葬器具,下官將大人你劃分了等次的喪具拿給楊大人瞧,楊大人看也不看免費提供的那一套,直接就選了最貴的器具,當時便支付給司儀署一百兩銀子用於租賃。”
“一百兩,嘿嘿,果然是財大氣粗啊!”餘長寧滿意地點點頭,望着神情有些激動的楊賢文道,“作爲司儀署的第一筆收入,今晚老大人你便帶領官吏們好好慶祝一下吧,讓大家明白我司儀署也有不亞於典客署的生財之道,只要盡忠盡職地幹事情,本官保管他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多謝大人。”楊賢文拱了拱手,看向餘長寧的目光滿是欽佩之色。
便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典客令柳元跑起來慌里慌張的稟告道:“少卿大人,大,大事不好了,咱們快去國驛館。”
餘長寧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地問道:“有什麼事慢慢說便是,何須在此大呼小叫?”
“大人,並非下官有意失儀,吐蕃使臣和東瀛遣唐使團在,在國驛館內打起來了?”
“什麼?竟有此事?”餘長寧霍然站起身來,急忙繞過長案沉聲吩咐道:“走,隨本官前去國驛館,事情的經過馬車上說。”
磷磷的車聲中,柳元語速飛快,胖臉上止不住的焦急之色:“大人,原本東瀛遣唐使團和吐蕃使團各據一棟木樓居住,這段時間也算相安無事,不過昨夜東瀛使臣與吐蕃使臣在青樓喝酒,不意竟起了言語爭執,最後演變成打架鬥毆,吐蕃使臣由於勢單力薄,被東瀛人狠狠地揍了一頓,祿東贊知道後自然不服氣,今晨便帶着一幫人前去尋仇,雙方便打了起來。”
兩國使臣在大唐的驛館打架,對於朝廷來講肯定是一件大跌顏面的事情,餘長寧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皺着眉頭問道:“那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柳元苦着臉道:“下官回來請大人前去的時候,雙方還在打鬧,國驛館的護衛軍士顧及雙方都是使臣,所以頗爲不好處理
。”
餘長寧冷哼出聲道:“哼,你們這樣畏首畏尾,自然會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待會看本官如何處理。”
到了國驛館,裡面早已是混亂一片。
餘長寧負手剛剛走了進去,便對匆匆趕來的守衛將軍沉聲下令道:“請將軍點兩百名軍卒,跟隨本官一道進去。”
守衛將軍拱手應命,一通急促的牛角號剛剛落點,前院頓時響起了一片整齊的腳步聲,一羣頂盔貫甲的軍卒排列成一個方陣,整齊地站立在餘長寧之前聆聽號令。
餘長寧滿意地點點頭,在這羣紅甲武士的護持下進了國驛館,來到東瀛遣唐使所居住的木樓前。
吐蕃人昨日吃了一個大虧,今日基本上是全使團出動,祿東贊面色陰沉地站在前面吆喝指揮,根本無視身旁幾個正在勸解調停的大唐官員。
再看東瀛使臣那邊,十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正堵在院內怒視着氣焰囂張的吐蕃人,不少人鼻青臉腫,渾身血跡,顯然剛纔經過了一番惡鬥。
一聲“少卿大人到”的宣呼剛剛落點,對持的雙方全都愕然回頭,當祿東贊見到是餘長寧到來時,想起自己在遴選駙馬的比試中曾敗給了他,臉上不由露出了些許不屑之色,區區庖廚也能當上少卿?當真是荒天下之大繆!
心念及此,他臉上不屑之色更濃,冷冷地盯着餘長寧,要看他如何解決此事。
見到救星到來,中臣鐮足疾步走來拱手道:“少卿大人,外臣要狀告吐蕃使臣仗勢欺人,蠻橫無理,竟帶領武士攻擊我方驛館,並打傷我方吏員多名,請大人你爲我做主。”
祿東贊冷笑插言道:“東瀛使臣好說辭,明明是你們昨日毆打我方使臣在先,哪能如此信口雌黃如此狡辯?”
餘長寧根本不理會兩人的爭執,也不問任何原因,只是沉着臉要求道:“祿東贊閣下,請你約束貴屬讓他們全部離開東瀛使臣的院子,不要再起爭執。”
祿東贊見他年少好欺負,冷笑出言道:“大人,今天若是東瀛人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交出肇事者以及賠禮道歉,請恕外臣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