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長樂公主悵然一嘆,蹙眉道,“房‘玉’珠與駙馬究竟是什麼關係?”
陳若瑤見公主已經明白,嘆息一聲道:“不瞞公主,‘玉’珠與餘郎早就‘私’定終生,餘郎一直都想早點告訴公主,卻苦於沒有機會。”
長樂公主心頭無名火起,冷哼道:“他惹的風流債難道還不少麼?現在竟連房玄齡的閨‘女’也敢前去招惹,而且兩人‘私’會還惹出了這些事來,最可惡的是你們爲了房‘玉’珠的名節,竟將本宮也‘蒙’在鼓裡。”
看到長樂公主有些生氣,陳若瑤慌忙解釋道:“公主,事情並非你想的那般,餘郎秉‘性’本就重情重義,他豈會爲了自己的安危犧牲‘玉’珠的名節?不告訴公主的原因,也是因爲不想公主爲了他吐‘露’事情真相。”
長樂公主默然了一陣,輕嘆道:“你說的對,這樣的作風正是駙馬的處事風格,爲了紅顏知己,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那公主現在打算如何行事?我們怎樣才能讓餘郎平安脫險?”
“你覺得呢?”長樂公主反問一句。
陳若瑤思忖了一番,說道:“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在‘玉’珠身上,只要她肯幫餘郎開脫,那一定可以洗脫餘郎的罪名。”
“你和我想的一樣。”長樂公主輕輕說的一句,隨即悵然嘆息道,“不過房‘玉’珠今天到弘農縣去了,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什麼,‘玉’珠不在長安?”陳若瑤聞言頓時一驚。
長樂公主點了點頭,沉聲道:“雖然不知道房‘玉’珠前去弘農縣的原因,但我們一定要將她找回來替駙馬作證,這樣做並非是本宮不顧她的名節,而是事情的真相本就如此,這樣,本宮與你親自前去弘農縣尋她,你看如何?”
陳若瑤頷首,隨即又有些猶豫道:“公主你身份尊貴,若是路上有什麼閃失那就不好了,要不若瑤一人前去便可,公主你留在長安坐鎮?”
長樂公主搖頭道:“長安有嚴姑和大哥他們,倒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當下還是要以找到房‘玉’珠爲關鍵,駙馬乃本公主之夫,本宮豈能呆在長安什麼都不做?”
陳若瑤這才感覺到了長樂公主對餘長寧的夫妻深情,敬佩點頭道:“那好,我這就回去準備。”
長樂公主點頭道:“好,我們午時在東‘門’集合。”
陳若瑤一走,長樂公主立即前去餘府對羅凝言明,其後解開秀髮雲鬢,脫掉拽地宮裝,略加打扮之後,一個頭戴襆頭,身着窄袖短打的英俊青年已是出現在了屋中。
此刻婉平亦是準備妥當,長樂公主對着她輕輕點頭,手持馬鞭腰懸長劍翻身上馬,兩人朝着東‘門’快馬而去。
午時方到,三匹快馬出了長安城,緊隨着房‘玉’珠和杜禹英離去的方向追趕而去。
……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房‘玉’珠和杜禹英兩人終於在翌日清晨趕到了弘農縣。
大唐皇帝馬上得天下,加之盛世開放胡風甚烈,姑娘們遠沒有後世‘女’子那般嬌弱,特別是貴胄名媛騎馬狩獵更是擅長,一身男兒行頭,明眸皓齒的麗人便成了英姿颯爽的木蘭將軍,縱馬飛馳引弓三千,即便衛道夫子悲呼世風日下,名媛們也是樂此不疲。
因此而已,房‘玉’珠和杜禹英縱馬疾馳自然不在話下。
望着房‘玉’珠略顯勞累的臉龐,杜禹英心裡大是不忍,圈馬停下關切問道:“‘玉’珠,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房‘玉’珠想也不想便搖了搖頭,斷然道:“不行,餘郎還在長安城受苦受難,我們一定要儘快趕回去,禹英姐,我們這就去找那擅長臨摹的戚先生。”
杜禹英點了點頭,與房‘玉’珠一道裹着清晨陽光弛入了弘農縣城。
來到一間幽靜的府邸前,杜禹英高聲一句:“就這裡,到了”,便收繮勒馬,駿馬人立而起,轉得一圈停了下來。
兩人上前叩‘門’,不消片刻一名‘門’僕應聲而出,打開房‘門’疑‘惑’地瞪了風塵僕僕的兩‘女’一眼,問道:“敢問兩位公子所找何人?”
杜禹英抱拳一禮道:“我倆從長安而來,敢問戚先生可在府中?”
‘門’僕見杜禹英雖是男兒着裝,但鶯聲細語猶如‘女’子,不由瞪大眼睛仔細地看了半響,這才驚然發覺眼前青年公子原來是一個美‘豔’無匹的麗人,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先生現在府中,敢問姑娘找他甚事?”
杜禹英絲毫不在意被他看破了‘女’兒身份,長吁一聲道:“請告訴戚先生,就說長安杜禹英來訪。”
“姑娘稍等。”‘門’僕躬身一禮,這才轉身去了。
等得沒多久,只聞一聲爽朗大笑,一個身形‘挺’拔的白衣男子繞過影壁走了過來,他大約四十來歲,散發長鬚,大袖飄飄,腳下一雙高齒木屐,風流灑脫得猶如放‘蕩’不羈的魏晉名士。
人未走近,白衣男子已是抱拳笑道:“原來是杜姑娘,怎麼竟有閒暇來弘農縣城?”
杜禹英拱手正‘色’道:“突兀登‘門’,乃是有要事想請戚先生幫忙,然而此事關係甚大,若是泄漏出去說不定會遭來殺身之禍,若是先生不願,禹英此際便走。”
沒想到杜禹英竟這般直言直語,房‘玉’珠不由微微蹙眉,生怕這戚先生會出言拒絕。
白衣男子愣了愣,猛然大笑道:“昔日若沒有杜姑娘幫襯,戚某早就成爲一具死屍,今日姑娘既然前來,那就是相信戚某,我輩男兒義氣重然諾,豈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兩位姑娘入內便可。”
杜禹英和房‘玉’珠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色’,對着戚先生抱拳一拱,隨他進入了府中。
來到正廳剛一坐下,杜禹英便指着房‘玉’珠開口道:“戚先生,這位乃是禹英好友房‘玉’珠。”
戚先生雙目一亮,起身拱手笑道:“房姑娘雅名響徹天下士林,乃當世文君道韞,戚某早就神‘交’久矣!”
房‘玉’珠抱拱手回禮道:“‘玉’珠薄名實在不足道也,此番前來乃是請先生臨摹一人的字跡寫一封信,作一首詞。”
戚先生傲然笑道:“臨摹乃是戚某所長,這有何難?請姑娘將需要臨摹的筆跡拿給在下一睹。”
房‘玉’珠急忙點頭,從包袱中‘抽’出了餘長寧的書法字帖,放在了戚先生案前。
戚先生正‘欲’打開觀閱,杜禹英突然出言問道:“難道先生一點也不好奇此乃何人之字?”
戚先生淡淡笑道:“在下眼中只有字,而無人,不管是何人,都無所謂。”
杜禹英沉‘吟’了一下,這才滿臉敬佩地點了點頭,注視着戚先生緩緩地展開了字畫。
剛瞄得字畫一眼,戚先生驚歎出聲道:“真是好詩句,好字體,飄逸脫俗,俊秀雅緻,妙!實在妙也!”
房‘玉’珠問道:“我們需要先生將此字畫臨摹一份,然後日期落款改爲甲辰年八月三日亥時,另外還麻煩先生參照此字體,寫一封邀約書信。”
戚先生沉‘吟’片刻,點頭道:“好,不過此人書法當世罕見,在下需要好生揣摩一番,有勞姑娘稍作歇息,明日清晨我便將字畫‘交’給你。”
房‘玉’珠聞言有些擔心時間不夠,焦急道:“先生,難道今晚不行麼?我們還急着趕回長安。”
戚先生正‘色’道:“房姑娘,‘欲’速則不達,望你理解。”
杜禹英柔聲勸慰道:“‘玉’珠,即便明日出發也應該來得及,你就安心吧。”
房‘玉’珠無奈地點點頭,向着戚先生拱手致謝。
午後時分,長樂公主、陳若瑤、婉平三人也到得弘農縣。
望着長長的街道,密集的人羣,陳若瑤不禁有些着急,言道:“這人海茫茫,我們要如何尋找‘玉’珠纔是?”
長樂公主沉‘吟’了一番,開口道:“外縣人士入城都需要驗明照身,爲今之計,只有前去縣衙讓縣令幫我們尋找。”
陳若瑤點點頭,向路人問得縣衙所在,三人便朝着縣衙而去。
弘農縣縣令五十出頭,老態龍鍾鬚髮皆白,一見來者手持宮中令牌,立即忙不迭地大禮參見。
長樂公主也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淡淡說道:“本公子與友人前來弘農縣訪友,不甚路上與友人走失,現在勞煩縣令出動人手替我在城內尋找友人,不知可否?”
這縣令不過是一七品小官,豈敢得罪來自宮廷中的貴公子,立即點頭道:“公子放心,只要你說出友人相貌,今天之內下官便替你尋到。”
長樂公主點點頭,道出了房‘玉’珠的姓名容貌,那縣令立即喚來把守城‘門’並勘驗照身的衙役。
那衙役一聽,恍然點頭道:“啓稟大人,今天清晨的確有一名爲房‘玉’珠的‘女’子進入城內,由於是‘女’扮男裝,小的還特意多看了她幾眼,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長樂公主和陳若瑤聞言大喜,問道:“你可知道她前去城中何處?”
衙役搖頭道:“這,小的就沒有留意了。”
眼見宮中貴客聞言微微蹙起了眉頭,縣令心知他不勝滿意,急忙道:“公子放心,下官這就下令搜查全城,明天早晨應該會有結果。”
長樂公主輕嘆一聲,只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