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發生暴亂了?難怪今日太子一整天不在東宮;難怪明相夫婦來商議婚事,最後只有赫連夫人去東宮探女;也難怪,聶星痕方纔會被召來聖書房。
原來是有暴亂髮生了。
一瞬間,微濃的心被提了起來。楚地,曲州,那個她曾生活過三年的地方,是楚璃的故國。
此時此刻,微濃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回答燕王的問題,而是擔心這件事是否與楚宗室有關,是否會牽連到楚王和楚珩。
心思提起又放下,微濃到底是沒敢細問詳情。想起燕王的問話,她唯有回道:“楚地暴亂之事,微濃無權置喙,也不敢置喙。”
“怎麼?當了太子妃之後,膽子變小了?難道是被王后震懾住了?”燕王戲謔着,又依稀帶了點諷刺,卻不知是在諷刺微濃,還是在諷刺王后赫連璧月。
微濃便只好細細問了暴亂髮生的時間、內情,最終表示:“還是太子去平亂較爲合適。”
“哦?爲何?”燕王饒有興味地問道。
“其一,敬侯聶星痕因攻楚一事,在楚地幾乎是人人唾棄,以他的血腥手段,去平亂只會激起民憤,死傷也會更多;其二,敬侯攻楚之後,在軍中威望大增,太子這兩年一直被壓着風頭……若此次再讓敬侯去,對太子不公平。”微濃毫不隱瞞,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你就這麼篤定,敬侯若去了必然能平亂?而且是血腥手段?”燕王追問。
微濃不語。她想起了聶星痕在破楚期間的攻城略地,想起了他於陣前殺死了楚璃。只這兩樣,她便能篤定,聶星痕在戰場上,必是揮斥方遒、雷厲風行、戰無不勝,他不會失敗,也絕不是心腸慈悲之人。而且,他連整個楚國都能攻下,一次暴亂又怎會平息不了?
但這些話,微濃只是想想而已,沒有說出來。
燕王見她一直不答話,便笑道:“你方纔說的兩個理由,第一個是爲了楚地百姓,第二個是爲了壓制敬侯。好像都不是爲了太子考慮?”
微濃一怔,下意識地否認:“壓制了敬侯,不就是爲太子考慮嗎?”
燕王再次輕笑:“你有問過太子的意思嗎?你舉薦他,他還未必領情呢!”
這話的意思是……微濃疑惑地看向燕王:“難道太子不願?”
“至少他沒來向孤表過態。他今日一直在王后宮裡,必然還在猶豫此事。”燕王嘆了口氣。
微濃立刻想起方纔碰到聶星痕的事,忙問:“那敬侯呢?他願意去?”
“你以爲他想去?”燕王似笑非笑,似苦非苦:“當初他請纓攻楚,多半是爲了你;如今你已嫁給了太子,他心裡怨孤還來不及,能會想去?”
是了。誰都樂意安享富貴,都不想去討這種辛苦差事。尤其聶星痕已有滅楚的軍功在身,楚地暴亂這等事,他根本不屑再管了,他不需要再添這筆小小的軍功。
“不過方纔孤問過他的意思,他倒也說了,若是朝中沒有合適的人選,他願領命。”燕王神色莫辨。
這的確是聶星痕在委婉回絕了,言下之意,非要朝內無人可用,他才願意領命。難道他也想讓太子聶星逸去嗎?
“非派太子或敬侯去不可嗎?難道朝中真的無人可用?”微濃根本不信。
燕王垂目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嘆:“你到底還是太單純了。楚民之所以暴動,必是對我大燕心懷憤恨。這等情況下,一旦派去的將領生有異心,或是經不起楚民挑撥,他立刻便能佔據楚地擁兵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