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件事情。”莫越琛坐起來,嚴肅地看着她。
“什麼?”童心晚眨眨眼睛,撐着手臂往上坐。
“當我的太太,請你記住一件事,我飛黃騰達、直上雲宵,你就和我一起坐在雲端。若我真的掉進泥淖萬人踩踏,你也得陪着我,我會帶你再站起來。不管任何人對你說任何事,我希望你都記得我對你說的話,不要往後退縮。那不是我要的你。威風一點,你是我的太太。”
童心晚看着他幽涼冷峻的雙眸,咬着指尖說:“我還以爲你會說,你倒黴了,就讓我另擇高枝……”
“想得美。”莫越琛敲敲她的鼻尖,低低地說道:“現在說一遍給我聽聽,錯一個字都不行。”
童心晚抿了抿脣,抱住了他的脖子,軟綿綿地說:“我好愛你唷。”
莫越琛拉她的手,“不行,不能胡混過去,說一遍。”
“哎……”童心晚幽幽嘆息,小腦袋往他的心口上蹭,“莫叔叔,我突然好想……”
“想什麼?”莫越琛掌住她的小臉,嚴肅地盯着她,“不肯照我的說是不是?”
“我想你嘛……”童心晚水盈盈的眸子圓瞪,直直地盯着他說道:“你都不知道,我腿不能動,想悄悄的都不行……”
莫越琛的嘴角顫了顫,手掌飛快地落下去,重重地打了幾下,“想怎麼悄悄的?”
“就這樣唄。”童心晚輕輕地吸氣,“莫叔叔,你再狠點……”
“你還挺找虐的。”莫越琛啞然失笑。
“哎……和你一起就這麼死了,都成……”童心晚抱緊他,嬌聲說道。
莫越琛喉結沉了沉,把她往身下一放,“童心晚,你還真敢說。”
“哎,不能動,還不讓人家說了?”童心晚嘆息聲更長,“我怎麼這麼愛找虐呢,你這麼狠,我反而喜歡……”
“那我好好虐虐你。”莫越琛額角的青筋直跳。
童心晚軟軟地躺在他的眼前,小小巧巧的乖乖的模樣,身材自不必說,修長玲瓏,眉眼五官也生得完美如畫筆精心描過的一般。她呼吸時,心口一起一落的,勾得莫越琛五魂六魄都跟着飄了起來,恨不能現在就把她給揉碎了。
童心晚會撒嬌,聲音像甜糯綿長的糖絲,繞着他的軀殼,一圈一圈地纏,纏得他喘不過氣,每一血管,每一根筋絡都被糖絲脹得鼓了起來……
——
花市裡人頭攢動,花香浮動。
童心晚在一盆蝴蝶蘭前停下腳步,輕撫着蘭花的花瓣,小聲說:“這盆怎麼樣?”
“挺好的。”趙晶湊過來聞了聞,看向另一邊,“但我感覺這盆更好看,這是牡丹嗎。”
那是一盆開得正嬌豔的芍藥。
“芍藥。”童心晚靠過去,小聲說:“中國古代的愛情之花,送給心上人的就是芍藥。”
“哇,真的很好看哎。”趙晶湊到花前用力吸氣,一隻蜜蜂飛了起來,落到了她的鼻尖上。她眼觀鼻,鼻觀心,突然飛起一掌,捉住了這隻膽大的蜜蜂,再用力一揮手,把暈頭轉向的蜜蜂給丟開了。
“它沒蜇你?”童心晚對她的功夫歎爲觀止。
“沒有,這個咱們自己留着吧。”趙晶搖搖頭,把芍藥搬到了保鏢推的車上。
童心晚給方丹買花,慶賀她喬遷新居。不過趙晶這麼主動地搬花上車,還是把童心晚給逗樂了。這丫頭還真是一點都不造作,花莫越琛的錢比童心晚還積極。
“心晚,這個也好看耶!”趙晶突然又看到了另一盆開得嬌豔的粉薔薇,樂呵呵地過去搬花。
童心晚的注意力被另一家店裡正在進行的插花表演吸引住了。
店鋪規模很大,玻璃牆內擺着一張長桌,穿着白色棉麻衣服的女子,髮髻高挽,淡掃蛾眉。修長白皙的指尖正握着一束芍藥,輕柔地剪去多餘的枝葉。店內坐着幾個女人,正在凝神欣賞。店外圍着一羣人,但好像不能隨意進入,只能隔着玻璃牆看。外面的牌子上寫着:蔥惠花藝社國寶級花藝師,上官蔥惠。
姓上官的人挺少見的,以前小說裡常見,現在作者們也不太用這姓了。想不到,在這裡看到了一個活的姓上官的大美人。
童心晚坐着輪椅,趙晶還強悍,楞是把她弄到了前面的位置,近距離看花藝師表演。
她依稀記得媽媽以前在家裡也擺弄過這個。很多閒在家裡闊太太都學過插花,茶藝,說得好聽,是個修煉氣質,說得難聽,真是閒得沒事。沒有幾個是真正領悟了茶藝花藝裡的精髓的,就是擺擺樣子而已。
童心晚也不愛這些,平常沒怎麼關注過,就是覺得這個女人插花的樣子很有氣質,和那些湊和擺樣子的人不一樣。
“咦,心晚。”郝曉楠從門裡出來,拉住了童心晚的手,笑吟吟地說道:“你也來買花呀,進去吧。”
“對呀,顧辭的媽媽過來了,我買點花送給她。我們家鄉,住新房子要送鮮花的。你在這裡學插花嗎?”童心晚笑着點着,跟着她進去。
坐在裡面的女人一看都是一些闊太級的人,都穿着旗袍,珍珠翡翠傍身。大家看了看童心晚,小聲低語了幾句,視線回到花藝師身上。
“喜歡嗎?我送你一張卡,你常來玩?”郝曉楠笑着問。
“不用了,我就是看看熱鬧。”童心晚搖頭。
“她帶了很多學生,我剛開始跟着她學。”郝曉楠捧了一碗茶給童心晚。
果然是掙了錢了,衣着打扮和以前大不一樣。真絲旗袍配着流蘇披肩,手腕上的玉鐲子一看就是值錢貨。不過,郝曉楠辛苦打拼這麼久,現在學會享受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
陪着她的是另一個年輕男人,上回那個應該分了吧。童心晚看了看坐在後面的年輕帥哥,那滿眼的桃花光,讓她有點好笑。男人有錢就找小姑娘,女人有錢一樣可以找小白臉。郝曉楠離了婚,她想怎麼樣,那是她的自由。就是這個男的,也太年輕了。
“這個怎麼樣?”郝曉楠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有點驕傲地說道:“才24,當過健身教練的。”
“挺好的。”童心晚點頭。
“哎,我就這樣混了。”郝曉楠疊起腿,眼角的魚尾紋輕輕扯了一下。
“你的生意不用管嗎?”童心晚好奇地問道。以前郝曉楠從來不在白天工作的時候出來的呀。
“都上正軌了,交給年輕人去做。”郝曉楠笑了笑,指她手裡的茶碗,“嚐嚐,這裡的花茶,都是手工製作的。等下我拿一點,你帶回去喝。”
童心晚抿了一口,大馬士革的玫瑰花茶,茶水帶着馥郁的香味,染得她滿頰甜香。
趙晶很緊張,“你怎麼什麼都敢喝啊?有毒怎麼辦?”
郝曉楠捧着茶碗,很尷尬地看了她一眼,“不會的,我和心晚是朋友。”
“還是我先喝試試。”趙晶利落地把茶碗拿過來,喝了一大口。糖豆的事把她嚇到了,再發生一次類似的事,她真的擔待不起。
“那還是別喝了。”郝曉楠也弄得很緊張,連連擺手,“你是莫院長的心肝肉,萬一真怎麼樣了,我可賠不起。”
“哪能啊……”童心晚笑着搖頭,“沒事的,萬一我真的被藥倒了, 頂多大家一起陪我倒黴。”
郝曉楠無奈地看着她,“也是,誰讓你長得這麼水靈,招人嫉妒。長成我這樣的南瓜臉,自然不會有人對你怎麼樣了。”
“我還是長得水靈一點吧。”童心晚抿脣笑,轉頭看向花藝臺。
表演已經完了,一羣闊太都圍過去學插花。趙晶見她往那邊看,也推她過去。
“我教你?”她拿了幾束茶過來,教童心晚插花。
童心晚學了會兒,實在不怎麼感興趣,放下花,去裡間參觀。這間花藝社有些年月了,牆上掛的旗袍照,全都是郴城名媛闊太。有幾張是熟面孔,榮宇和林文佩都在裡面。想不到林文佩還學過這個。爲了超越封凝彩,她也努力過的。
“心晚。”低啞的聲音從珠簾後面傳來。
童心晚飛快地轉頭,只見封衡站在珠簾後,一身黑色的襯衣長褲,籠在昏暗的光線下,神情陰晴莫辯。長指間夾着一支香菸,吸了一口,透過白霧,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她。
“呀,你在這裡。”童心晚尷尬了幾秒,慢慢靠了過去。
趙晶警惕地看着封衡,一副隨時要打架的模樣。
“趙晶,你讓我和他聊幾句,別告訴莫越琛。”童心晚搖了搖趙晶的手,小聲說道。
趙晶猶豫了一下,退開了四五歲,但還是一直盯着封衡看。
“你畫廊的事,都結束了吧?損失大嗎?”童心晚輕聲問道。
“還行,受得起。”封衡輕輕掀開了珠簾,透亮的水晶珠子嘩啦啦地一陣脆響。
郝曉楠往這邊張望了一眼,看到封衡,識趣地走開了。
封衡收回視線,小聲說:“你氣色不錯。”
“哦,最近休息得挺好,恢復也挺好。”童心晚點了點頭。
“那就好。”封衡掐了煙,半蹲下來,盯着她的眼睛看,“想你很多天了,一直想見你。”
“你別這樣,弄得我們像偷情一樣。”童心晚更加尷尬,“我是想告訴你,你媽媽的那件事,停車場裡的那個人,可能找着了。”
“我知道。”封衡點頭,站直了往後面的牆上一靠,又拿了根菸出來,啪地一聲點着,“謝謝你一直保密。”
“後面能不能保密我就不知道了,還有……”
童心晚話說到一半,封衡打斷了她,從衣兜拿了個u盤出來給她。
“你車禍的事,你自己看看。”
“你查出來了?”童心晚錯愕地看着他。
“有些事,我這樣的人去辦更方便。他畢竟是場面上的人,莫大院長。”封衡笑了笑,眯着眼睛,緩緩吐出一口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