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字字尖酸,直戳人心!杜紅箋的心猛然一跳,只覺得那人說的是郭氏。
慌慌忙忙的踩着腳步向那罵罵咧咧的聲音奔去,心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竟是比方纔還要加速不少。
出了小院‘門’,只見得院中站着一個叉着腰,刁酸惡毒的新‘婦’,她正對這一戶緊閉的屋‘門’咒怨,說的話語,竟比方纔還要惡毒。
杜紅箋眉頭一擰,邁步向着那緊閉的房‘門’跨,李媽媽急忙追了上來,拉着杜紅箋,急道,“七小姐,快,快別呆在這處,二爺若是知道了,定然會怪罪下來的,七小姐,你跟媽媽來,媽媽自然告訴你二姨娘的下落。”
李媽媽這般的遮掩,杜紅箋更是狐疑,李媽媽方纔還如何也不說,現在,她到是願意開口了!杜紅箋再次望向了那緊閉着的房‘門’,越加的感到古怪。
她看了李媽媽一眼,臉上帶上了似笑非笑的容光,李媽媽見着她這般,臉上忽然一喜,只以爲杜紅箋是應下來了,正鬆了一口氣,卻不想,杜紅箋直接揮手甩開了她的束縛,踏着比先前還要大的步子向着那房‘門’奔去。
李媽媽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又急急忙忙的想要跟上去阻攔。
杜紅箋走到房‘門’之處,透過了朦朧的紗窗,瞧見了裡頭坐着一個‘女’人,那‘女’人衣着華貴,背對着她,正看着一個瓷碗發愣,在那瓷碗當中裝着一碗水。
‘砰!’一聲響動,那‘女’人將一個木匣子裡的東西往外倒,竟然全是金銀珠寶之流,此時,那‘婦’人微微頷首,毫不猶豫的抓起了一個金子往嘴裡送。
杜紅箋全身驟然麻木,那‘婦’人,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郭氏!
郭氏口中含金,又端起了那碗水往嘴邊湊,這番,杜紅箋終於明白了郭氏想要做什麼,吞金!她雖沒機會參演紅樓,可尤二姐吞金而亡的場景,她倒是清楚的很。
“娘,開‘門’,我是紅箋,娘!”杜紅箋不停的拍打着‘門’窗,只擔心郭氏真的就這麼去了。
郭氏聽得‘門’外有聲音,身子一僵,嘴裡的金子伴隨着一坨淤血砰直直的噴進了瓷碗中,發出‘砰噠’一聲巨響。
杜紅箋敲‘門’的速度越來越急,她只道郭氏想通了,不想,郭氏卻是抓起了金子繼續往嘴裡送,那速度快的讓她詫異。
‘門’外的李媽媽也是嚇壞了,連忙大聲喊人,待下人撞開了房‘門’,杜紅箋急忙往裡衝。
屋內的郭氏穿着一身火紅繡襦羅裙,腰間盈盈一束,益發顯得她的身材纖如柔柳。
郭氏安然的衝着她笑,那笑讓人驚悚,杜紅箋腦裡一片空白,她‘亂’了手腳,不知此時是什麼情況。
“紅箋·········”郭氏向着她伸手,目光當中帶着一股子安然還有滄桑。
杜紅箋鼻子一酸,眼淚‘花’子直接包在了眼裡,她緩緩的挪動着步子,心難安,彷彿被什麼給硬生生的抓上了一爪子,卻又無能爲力,這種感覺,很奇怪!
郭氏起身,待杜紅箋抓住了她的手,她笑着問杜紅箋,“紅箋,娘美嗎?”
杜紅箋沒有來由的覺得心痛,她聳了聳鼻子,悶悶的點頭。
郭氏又是一笑,竟多了一分清新和淡雅,和往日的粗布麻衣不同,今日的郭氏一身火紅襖子,竟比那大夫人四夫人強上了百倍。
“來,娘教你挽髻。”郭氏柔柔的拉着杜紅箋的手往一旁走去,這安寧的場景的,對比於先前郭氏吞金的場景,實在是詭異。
杜紅箋愣愣的跟着郭氏走,竟是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兩年,郭氏帶着杜紅箋,也是沒少做活,那雙原本盈白纖長的手指也帶上了繭子。但,這並不影響郭氏的靈活‘性’,郭氏的動作很慢很柔,過了半天,她方纔綰出一個簡單的髮式,進而又用一對‘精’致的小金釵固定開來,頓時便產生了一股子的自然美。
杜紅箋越看郭氏,越發的覺得古怪。郭氏平日裡可沒有這般過,還有大夫人先前那話語是什麼意思,李媽媽又爲何不願意告訴她郭氏的下落?
“娘~,出什麼事情了嗎?”
郭氏看了看杜紅箋,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媽媽,待目光一轉,對上了先前那站在屋外罵罵咧咧的新‘婦’之時,她瞳孔驟然一緊,死死的盯着那‘婦’人不放。
那‘婦’人本就是被郭氏吞金給唬住了,現在,見着她望過來,她有些沒好氣的道,“看,看什麼看,我,我可不是你能欺負的!”
杜紅箋看也不看那新‘婦’一眼,笑着用最輕鬆的口氣,道,“娘,我們回家吧,這裡的人都怪怪的,我不喜歡。”
郭氏臉上終於有了一股笑意,她搖了搖頭,“這裡便是你的家,你又何須到別處去”
李媽媽害怕出事兒,急急的去找管事兒的,那新‘婦’害怕有心人將此事兒賴在她身上,急忙跟着李媽媽往外走。
“娘~”杜紅箋越加不安,她不明白郭氏此番究竟是想要如何,還有,以郭氏剛烈的‘性’子,又是如何受的這些個窩囊氣?往日,趙普他娘不過就是罵了郭氏一聲娼‘婦’,郭氏便與她打做了一團,今日·········
“紅箋,扶娘去那邊坐坐。”她指着一旁的軟榻,杜紅箋沒有開口,兩人沉默着走到軟榻邊上,郭氏橫躺在軟榻上,迎着杜紅箋投來的目光,她竟有些心力‘交’瘁。
“剛那‘婦’人是你爹新娶的夫人,你們的六姨娘,她很像一個人,一個住在你爹心中的‘女’子,我,我曾經也是和那人很像來着。”
杜紅箋聽着,只覺得郭氏這番的話語帶着滄桑和絕望,越加的像腦殘劇裡的場景了,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卻是無法得到那個‘女’人,所以,他娶了很多‘女’人,而且,那些‘女’人都像極了他心目中的‘女’人。
“娘,你真傻,像就像了,又如何,我們可不管這些,我們好生的回去過自己的清閒日子,這多好,偏要回來和這些個人擠在一團,有什麼意思!”
郭氏苦笑着搖頭,“你真以爲陪着我呆在那個地方就好,哪日,若是那些有心人再打上你的主意,娘又無能爲力,當如何?”
原來郭氏是這般想的。
“進了杜家的‘門’,你就是杜家嫡‘女’,再沒外人敢欺侮你,三皇子依舊是你的夫君。”說着,她看向了遠處,眼裡閃過了一種杜紅箋看不懂的神‘色’,“我真累啊。”
“娘~”杜紅箋感覺到了郭氏的絕望,她想要和郭氏說說現代思想,‘女’人並非圍着男人轉纔可以活下去,還有,他們並非一定要靠着杜家這富貴的大宅‘門’方纔可以過上富足的日子,可,郭氏卻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道,“娘想先歇歇,你先去自己的新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