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與貓(下)
要在皇宮裡生存下去並不容易,這個巨大的宮殿裡有着太多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稍不留神就會沒命,它的外表永遠光鮮亮麗,但卻是血腥和殘酷的代名詞,這裡沒有所謂的親情和友情,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只有身份地位的高與低,更沒有信任這兩個字。要活下去,就要學會心狠,無論是自願地還是被逼,一旦沉淪了,就再也無法翻生了。
阿爾緹妮斯很明白進入皇宮後的日子不會過得很平順,但她絕沒想到入宮時,皇帝就給她招來一個大麻煩,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他竟然宣佈了一件令她、令所有官員都爲之震驚的事情,“我要冊封她爲赫梯的皇妃。”
可以想象在這個以身份決定一切的年代裡,這句話有多震撼,當時所有的官員都齊聲反對,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勸言聲此起彼伏,就連她都呆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半推半拉下,她就被帶到了這座皇帝用於金屋藏嬌的華麗建築——後宮。
後宮,多可笑的名詞,她又不是皇帝的女人,爲何要被安置在這,最可笑的是,她到現在才知道,這個所謂的獨身皇帝早已有了兩位側妃,而且她還見過,這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她堂堂伯爵千金還需要和其他女人爭男人嗎?她根本不屑一顧,甚至覺得被侮辱了,當下就忘了自己來哈圖沙什城的目的,去他的一年之約,她完全被激怒了。
站在富麗堂皇的寢殿裡,紫眸竄升的怒火,燙熱地讓她緊握住拳頭,怒不可泄的叫道。“姆爾希理,你在搞什麼鬼。我根本不想做你的皇妃。”
“我想給你最好的。”扣住她的肩膀,他吼,不明白這個所有女人都爭得頭破血流的位子,爲什麼她可以如此不屑。
最好的!?他可知道這個所謂的最好,就是對她最大侮辱,皇妃?充其量就是給陪皇帝睡覺女人一個地位罷了,不過是在衆多女人裡高人一等而已,有什麼可好的,她擡首看向他,她不瞭解他,而他也不會明白她要什麼,還有什麼可談地,甩開肩膀上的手,冷眼以對,“取消我們的約定。”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意這種事,她本來就是爲了要讓他失去對她興趣,有其他女人在,她可以更省事,但她心裡就是無法嚥下這口氣。
“休想!”薩魯從牙齒裡擠出一句,綠色的眸子迸射出一股怒氣,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他溼熱的吻就攫獲了她的脣,扣住她的後腦勺,狂熱的吮吸着,不給她任何反抗機會,吻得霸道而炙熱。
她掙脫不開,只能用手捶打他,雨點似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他絲毫未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甜如蜜的粉嫩脣瓣上,男性陽麝的氣息迎面吹拂而來,她被強吻得快窒息了。
“唔……”缺乏氧氣的情況下,她停止了捶打,用力想要推開他,怎奈他壯得像座山,紋絲不動。
見她快要暈過去了,他才停止了這場脣與舌的交戰,捧住她氣喘吁吁的小臉,抵住她的額頭,“收回你剛纔的話。”
她聽到了,卻沒力氣回答,只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恨不得可以扒開肺直接呼吸,張大了眼睛瞪着他,好半晌,她才說道,“是你先犯規的。”
“我沒有!”他張開雙臂將她圈住,怒氣依然存在,但因爲熱吻過後她愈發嫣紅的脣瓣令他迷醉,不自覺的眼光放柔了,“你可知道,你叛軍首領的身份,我隱瞞了下來,公然帶你回來,我必須給你一個可以在皇宮裡立足的身份,否則你知道會有多危險。”這樣做她雖是沒有身份,但官員們也會看在她是皇帝喜歡女人,不會太刁難。
推不開他,她只能抵住他的胸膛保持距離,絕傲的擡起下巴,她當然知道他的考量,但還有更討厭事情存在,“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女人也不會放過我。”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意這種事,她本來就是爲了要讓他失去對她興趣,有其他女人在,她可以更省事,但她心裡就是無法嚥下這口氣。
“你會是我最疼愛的女人,她們傷害不了你。”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在告訴她,他會保護他,她是他最疼愛的女人,但也是衆多女人裡的一個,她不由地冷笑出聲。
冰冷嘲諷的笑聲,讓薩魯皺起眉,“你覺得不夠?”
“姆爾希理,我發現你根本是個混蛋,光是你這句話,我們就不可能在一起。”一個茶壺和好幾個茶杯的理論,她一輩子都不會接受,帝王的愛是最沒價值的。
“只要你愛上我了,我們就會在一起。”她曾經說過一旦愛上了就會生死相隨,他渴望她,渴望她的愛,而在他的觀念裡,女人一旦愛上了男人,必定不會離開。
“即使我愛上了你,我也不會和衆多的女人去分享。”她凜冽的直視他,“我是個驕傲的女人,我所愛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他只能是我的,你能做到嗎?”
是她笨,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竟然忘了一個皇帝怎麼可能沒有妃子,在這個時代男人可以擁有很多女人,更何況他是個皇帝。
他愣住了,沉默了,或是說他從沒有考慮過這一點,身爲皇室,哪個不是正妃側妃一大羣得,他愛她,可以給她女性的最高地位,可以給她所有想要一切,甚至讓她的兒子當上皇帝,但這個時代的大男人思想仍就根深蒂固,男人可以擁有很多女人,他覺得她的要求太過苛刻了,卻又不想失去她,沒有經過大腦思考,急急得說道,“無論有多少女人,你都會是我最寵愛的,我保證。”
她突然笑得更大聲,眼眸裡的冷然讓他的心急速冷了下來,“沒有這個前提,你沒有資格和我做約定。”
“爲什麼,我所做的一切,你還不明白嗎。”捧起她的臉,想看透她,可是他看不透,他不明白她到底要什麼。
“那是你男人的自尊在作祟,我說過,因爲得不到,所以你更想要,等你得到了,能維持多久,姆爾希理,我和你最大的區別就是愛情價值不同,你所謂的愛,在我看來毫無價值可言。”他可以用強佔方式得到她,可以用自殘的方法留下她,他的愛都是建立在他的利益上,他總是那麼自信,或許是皇帝的身份使然,總以爲只要她愛上了就可以,但在她的思想裡,愛是要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才能開始的。
更何況,那個夢還時刻困擾着她,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不是夢的關係,她也不可能會愛上他。
“一定要這樣,你纔會愛我。”他問,在奇卡魯,他瘋狂地愛着她,一直都以爲只要她愛了就行,從沒想過,她的愛是要有前提的。
“是,我給你時間考慮,不要被你的一時的癡狂衝昏了頭腦,如果你想要我的愛,你必須做到這一點,否則,放了我。”
“不!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她的小手捂住。
“沒有經過考慮的回答,我不會接受。”
薩魯沒有再說話,握緊她有些冰涼的手,認真開始去思考。
“我累了!”她掙脫出他的懷抱,緩步走到牀邊,下了逐客令,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兀自思考着,然後吩咐一干侍衛留守後,就離開了。
*
在古代的西亞各國,雖然宗教信仰各異,但崇拜戰爭女神伊修塔爾的風俗卻是普遍存在的,因此在各國神殿羣中建造伊修塔爾神殿是必然的,即使不是最大的,也是最精緻的。
赫梯的主神並非是戰爭女神,而是太陽神和主宰氣候的暴風雨神,這兩座神殿也最巍峨的,在皇宮西部有一座華美而精緻的神殿,佇立於一片開滿蓮花的池畔上,上好的石灰石和糯米結構的殿身在陽光下閃着點點銀光,與碧綠的池水相互輝映,聖潔而莊嚴。
高聳大門上雕畫着侍奉伊修塔爾的雙生女神手持劍和盾,色彩斑斕,栩栩如生,殿內供奉的是莊嚴肅穆的伊修塔爾女神像,和殿身同等高度,她站在有着巨大翅膀上的獅子上俯瞰着,手持圓環型的手杖,黃金打造的像身閃閃發光,精湛的雕工宛如女神下凡般的活靈活現,氣勢非凡,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正午的太陽懸掛在高空,此時殿門卻是緊閉的,神像周圍的燭臺都被點上了燭火,暗黑中桔黃色的光芒映照在神像的臉部,頓時覺得有些猙獰,令人突生竄入脊骨的冷意。
神像前有個穿這黑色斗篷的女子,由於從頭到腳都被烏黑的布料遮掩,顯得詭異萬分,周邊還有幾個侍女俯首跪地,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閃出一道刺眼的光,又一閃而過,迴歸昏暗,瑪爾定下心神後,急步朝黑衣女子走去,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
像是聽到了什麼駭人的消息,猛地一震,斗篷自她的頭部滑落,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嬌豔面孔,黑色的眸子透着桔色的燭火,顯得詭豔至極。
“你說的是真的!?”亞莉臉上閃過不信,愕然。
“千真萬確,她是米特的叛軍首領。”瑪爾像是怕主人不相信,再次點頭肯定的說道,“絕不會有錯。”
“還打聽到什麼?”亞莉轉首仰視着侍奉了十八年的女神像,虛誠的臉上有些許漫不經心。
“聽說,在奇卡魯,陛下曾經在寢殿有一月多沒露過面,倒是御醫之首的巴魯尼出入頻繁,之後就沒了下文。”
亞莉眸中閃着疑惑,思量着這其中的原因,很顯然這件事沒有傳回首都,甚至連提都沒提起過,要不是瑪爾去買通幾名奇卡魯來的侍衛,這件事可能就被就此掩蓋,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黑眸流轉之際,猛然想起幾天前陛下也曾召喚御醫,“去查查陛下最近吃過什麼藥。”
“我這就去。”瑪爾俯首,又靜悄悄的離開。
亞莉站在原地,表現有些凝重,這幾日她食不知味,寢不能眠,耳畔終日迴繞着皇帝歸來時對她的說的那句話。
當晚深夜,皇帝來便到她的寢殿,就像一隻發狂的獅子,狂肆憤怒的質問她爲什麼會懷孕,而那個忘記送淨身湯藥的御醫,在他得知她有身孕後,就下令處死了,他拽着她的手腕,不顧她懷有身孕的身子,用力將她揮倒在地,怒目瞪着她,彷彿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般,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爲何冊封妃嬪以來,他都不許妃子們懷孕,難道他不想要皇嗣嗎,難道不想要一個可以繼承帝位的孩子嗎?而她能想到的答案,就是那個銀髮紫眸的女人,她握緊拳,指甲戳刺着掌心,拼命隱忍胸中憤恨和嫉妒的火焰,等侍女們都退下了,才泄憤似的摔砸撕扯。
更令她惱怒的是,他警告她,不準將懷孕的事讓那個女人知道,這其中的含義,她怎麼會不明白,顯然同樣是側妃的艾麗莎也被警告過,自己曾經屢次三番的挑撥艾麗莎去抨擊那個女人,她也是隻字未提,最後還被反過來擺了一道。
她不甘心,她不願就此妥協,必須想出辦法來對付她。
叛軍首領!她扯出一抹笑,很好,這樣的身份,對皇宮裡的官員來說是絕不能留下的。
又是一聲吱呀聲,亞莉沒有回頭,身後的腳步聲急促的跑了過來,俯耳一聽,大驚失色。
陛下,受過重傷!?
笑容漸大,陰冷得笑容令一旁的瑪爾不禁汗毛直豎。
亞莉走上前一步,黑眸直視着神像,笑容頓時斂去,眼神陰鷙狠勁。
*
微風輕拂,暖陽和煦,百般無聊之餘,阿爾緹妮斯坐在蓮花池畔消磨時間,白玉般的裸足拍打着池水,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擡起首,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已經過了七天,皇帝一直都沒露過面,不知道是思考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後宮裡一片冷清,她的日子過得很悠閒,卡爾和伊斯他們都被留在了她身邊,她知道,那是他安排的,與其皇宮裡那些侍衛,不如他們來的可靠。
偶爾坐在池畔休憩時,也會碰到皇帝的側妃們,見面的過程當然不會好到哪去,夾槍帶棍的言辭自是少不了,她也不在意,她想要的和她們所想要的東西,根本不一樣,只要不太過分,她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太過生氣對胎教不好。
但她的個性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她們,對着前來找碴的側妃們,她只是淡淡地吐了一句,“皇妃的位子你們誰想要,就各自憑本事拿去,別來煩我。”很簡明意概的話,如果她們聰明就應該明白,現在是皇帝強加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更深一層的意思就是,你們兩個纔是競爭對手,我不是。再說了,聰明的女人會對付男人,只有愚蠢的女人才會對付女人,這事還不清楚嗎,明明就是他們的皇帝在一廂情願,幹她何事?
果然,這兩天,安靜了不少。不過,心底總有些預感,那個叫亞莉的決不是省油的燈,必須提防。
突兀的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回眸一望,發現是奧利,他臉上萬分的焦急,一看到她,就飛也似的奔了過來。
看來,平靜的日子到頭了。
招來侍女,擦乾足上的水珠,她蹙眉思索着,什麼事值得他如此的慌張,她到是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出現,反而是卡爾和伊斯他們一見到他的身影就臉色凝重的在她面前一字排開。
阿爾緹妮斯不雅的翻了幾下白眼,繞過四人高大的身軀,環望四周,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手指指向寢殿,“進來說話。”
奧利點頭,尾隨她身後進入。
像大山一般直挺得四人,臉色頓黑,一副不苟同的模樣,他是叛徒的事實他們可沒忘,更不能相信他。
她轉頭看了四人一眼,“你們認爲皇宮裡還有比他更值得相信的人?”
四人無話可說,的確,比起一干陌生人,奧利反而比較無害,儘管不樂意,還是舉步跟了過去。
阿爾緹妮斯的寢殿不算很大,佈置上顯得有些冷清,這座宮殿是三天前她主動更換的,要了間離皇帝寢殿最遠的一座,位於後宮的小角落,這裡離兩個側妃的寢殿尚有一段距離,來往的侍女和侍衛也不多,沒什麼太多考量,主要是想塗個安靜。
她坐在軟榻上,卡爾四人急忙上前分別站在兩側,嚴陣以待,她還沒開口詢問,塔卡已經按耐不住的說道,“你來幹什麼?”眼裡的怒氣幾乎竄出火來。
奧利擡眼望了一下伊斯,他臉上到是平靜無波,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不過眼裡還是存着些許的防備和敵意,也對,畢竟除了她之外,他受到的傷害也是最大的。卡爾就不一樣了,一副想把他生吞活剝的表情,握緊的拳頭努力隱忍着,如果她不在的話,很有可能已經將他碎屍萬段了。至於卡布斯,他進入寢殿都沒正眼瞧過奧利,可能是醫生的關係吧,他現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三月天氣仍略帶點涼意,剛纔玩水的事情,他想着過會兒再找她算帳,取過軟榻上的獸皮毛毯蓋在她腿上,以免她着涼了。
奧利苦笑了一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這次見面不會有好果子吃,不過心裡仍有些不是滋味,真懷念當叛軍時的時候,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哪像現在,跟仇人見面似的劍拔弩張。
頓時整個寢殿陷入一片沉默,誰也沒開口,氣氛有點僵硬,阿爾緹妮斯無奈地嘆出一口氣,“放輕鬆,你們這樣怎麼說話。”
聞言,四人稍微有點收斂,不過要他們突然和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個小子的主人把他們的主人肚子都搞大了,這筆帳說什麼也不能一筆勾銷,四人齊唰唰地狠瞪了奧利一眼,示意他最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奧利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思索了片刻,臉色也凝重起來,“我最近發現亞莉殿下的侍女瑪爾經常出入默卡比的宅邸,似乎有什麼陰謀。”說這話不是沒有根據的,身爲弓兵隊的隊長,和官員之間的應酬是不可避免的,也深知皇宮裡的暗動,一有風吹草動都會小心的去注意,他望了一眼阿爾緹妮斯,本來他沒怎麼放在心上,但一想起亞莉殿下對皇妃這個位置的勢在必得,不由得暗中調查了一番,更何況默卡比是向着亞莉側妃的。
“哦!”她淡淡的應了一句,幾乎沒什麼反應,臉上一片的恬靜,好像這事和她沒什麼關係,不過有件事她很在意,“皇帝呢?”
這讓奧利有點摸不着頭腦,回答道,“陛下去卡斯城了,要五天後纔回來。”
“怪不得。”淡淡地吐出一句,怪不得他沒來,也怪不得她有動靜了。
她的神情太過冷靜,讓奧利更急了,就是因爲陛下不在,他纔會過來通知她,以她的智慧,應該很清楚這其中涌動的暗潮,事關她的安危呀。“你別小看亞莉側妃,她可是……”
“我從沒小看過她!”打斷他的話,她換了姿勢,斜躺在軟塌上,眉宇間染上一抹凝重,“問題是,我不知道她要搞什麼鬼,你要我怎麼做。”
奧利也明白,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但防患於未然啊,“我想還是小心點好。”
“那位亞莉側妃位居女神的地位,我想可能是多慮也說不定!”溫文爾雅的伊斯也加入他們的談話中,那位側妃他見過幾次面,看上去很高貴,也很嫺靜,通常位居神位的人,多少都是道德品質極其高尚的。
伊斯的本性非常善良,對人的防備也僅在於自己吃過虧的情況下,他的父親就是神官,從小對位居神職的人都很崇拜,對那位作爲戰爭女神的亞莉側妃,自然也有着一絲崇敬。
“我到不覺得,你忘了,每次那個金髮女人過來大放厥詞的時候,她也在,也沒看她勸說過,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了就不舒服。”卡布斯有些嗤之以鼻的說道,不是他小雞肚腸,而是對阿爾緹妮斯不敬的人,他都一概列入不受歡迎的名單裡。
“會嗎?我看她很可親呀,上次我們在街上溜達的時候,平民們對她的讚賞頗多,不像是這種人。”塔卡想起幾天前因爲她太悶,所以上街去遊玩的事,那些做小生意的商人都對她尊敬有加,他還很感興趣的聽了很多亞莉的義舉,怎麼看也不像是蛇蠍心腸的女人。
“哼,我不管是誰,凡是想傷害主人的,我一個也不放過。”卡爾冷哼一句,說話的時候還冷眼瞪向奧利,一副警告的意味。
“的確,亞莉側妃在民間的聲望非常好,不管是民衆還是貴族官員,都認爲她符合皇妃的條件,她也認爲自己有資格,只要適當的時機,陛下也未必會反對,而且——”奧利看了一眼阿爾緹妮斯,沒接下去說,亞莉懷孕的消息,陛下沒有打算讓她知道,他當然不能說,“然後你也知道了。”
“我的存在對她的威脅很大!”更因爲皇帝的當衆宣佈,讓她的美夢出現了裂痕,不管最後民衆和官員是否同意,她的出現對亞莉是個阻礙。
奧利點頭,以前他也是贊成亞莉側妃作皇妃的,但跟絕大多數贊成的人不同,他知道國家需要的是什麼樣的皇妃,他了解阿爾緹妮斯,她的智慧和氣量不亞於皇帝,運籌帷幄,軍事了得,更重要的是她有種讓人從心裡敬佩的特質,在遇到她之後,想法就變了,當然這其中是有一點私心存在,他想保護她,還有心裡那一絲看不見摸不清的情感吧。
Wωω. т tκa n. ℃ O “既然你有懷疑,應該有調查過吧。”她用手肘撐起腦袋,似笑非笑的說道,他會這麼着急過來,必然掌握了些什麼。
“具體的還沒弄清楚,不過瑪爾除了見過默卡比外,還有幾次在御醫殿出入過。”
“爲什麼去御醫那裡?”她疑惑的問,這個應該跟對付她沒什麼關係。
“我也不太瞭解,可能是因爲前幾天陛下曾經宣召過御醫吧。”
“他病了?”她說的平穩,可心裡卻圈起波紋,她命令自己不要去在意。
“陛下的傷口有些發炎,不過沒有大礙。”
聽聞,她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想着,他不找卡布斯診治,估計是還沒考慮清楚那天的問題,嘴角往上一扯,有些無奈,這個問題註定要困惑他很久了,她心底有些失望。
“不過因爲巴魯尼在託伊斯發現了新的草藥,前往研究去了,陛下傳喚的是另一位。”
“不是巴魯尼!?”她的口氣裡有點吃驚,坐直起身子,眉頭也皺得更緊,如果是巴魯尼還好,他絕對不會透露,在奇卡魯就可見一斑,但其他人未必能做到這一點,似乎想到了什麼,“是誰?”
“巴魯尼的得意門生——庫比,不過陛下只是讓他按照巴魯尼的藥方煎藥,並沒有實際讓他診治,而且也下令不准他說出去,應該不會有問題。”奧利說的是應該,而不是一定,顯然他也有點擔憂。
這個人是個年輕有爲的小夥子,醫術相當不錯,記得卡布斯去取藥材爲她安胎的時候遇到過,談得很起勁,不過卡布斯留了個心,沒有透露她已有身孕的事,她懷孕的事,皇帝刻意隱瞞了,這其中的考量她也明白,畢竟消息一出,肯定會招來更多的麻煩,等她肚子大起來的時候,會被送去路斯比那裡,現在呆在皇宮,完全是因爲讓她熟悉環境,心底輕笑了幾下,說他自負也好,霸道也好,但很多事情,他都考慮得很仔細,都在爲她的安全着想,他不讓庫比診治也是因爲他受傷的事一旦被發現,必定會有一場暴風雨。問題是,如果有心人想知道,有的是方法。
“獅子和貓的區別是什麼?原來如此。”她從軟榻上起身,突兀的說道,臉上的表情有着嘲諷,也有着冷峻。
在場的其餘五人一臉莫名,爲何她突然冒出一句不相關的話。
她笑了笑,走了幾步,瞥眼望向被厚雲遮住的太陽,徑自說道,“獅子會讓人堤防,不敢輕舉妄動,等有完全的準備纔會去對付,但貓會給人溫馴的假象,你以爲它是無害的,它卻會趁你不備,狠抓你一道,傷口不深,卻會讓你疼上一陣子,但如果貓爪上有致命的毒藥,那可就麻煩了。”
卡爾等人,猛地一震,陡然清楚這句話中隱射的含義是什麼,“你要怎麼做。”皇帝受傷的事,一旦被披露,不管是不是他自殘的,所有的矛頭都會轉向她,這就是貓爪上的毒藥。
她轉身,扯起一抹冷笑,絕豔無比,“我要她知道,貓是永遠敵不過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