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整個人撲在他身上,不過很快就穩住身子,低垂着頭,嬌羞得雙腮薄紅,窘迫道:“臣女失禮了。”
“無妨。”他瞧着她發紅的小臉與優美的雪頸,想起方纔相扶時柔軟的觸感,不禁心神一蕩。
“謝太子殿下。”
“這一時半會兒,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幾次了。”北影辰揶揄道。
月冰染更是窘迫,“臣女……”
他微微一笑,“本宮回大殿了,你稍後也回來吧。”
她愣愣地看着他離去,心裡卻是欣喜若狂。
這一切,她做得天衣無縫,太子根本沒有察覺她因爲傷口疼而撲倒是僞裝的。
倘若她猜得沒錯,太子對她應該頗有憐惜之意。
此次被害受傷,看來是禍福相依呢。
月輕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月冰染回到大殿,宴飲已經接近尾聲,各家閨秀獻藝也差不多了。
宮宴散了之後,大臣領着女眷出宮回府。
馬車抵達月府,月輕衣等人下來,正要進去,卻聽見前面傳來馬車的聲音。
月紹謙驚奇地望過去,這麼晚了,誰會登門拜訪?
馬車停下來,是長公主府的馬車!
月冰染和月冰煙懶得多作停留,徑自進府。月輕衣也想進去,卻聽見一道久違的聲音:“衣兒!”
果然是唐若宣。
“這麼晚了,不知郡王有何要事?”
月紹謙客氣地問,如今他已經是尚書,面對榮安郡王時已經沒有當初屈居人下的感覺。
唐若宣走上臺階,持禮道:“月尚書,我有幾句話想與衣兒說。”
“時辰不早了,郡王不如明日再來。”月紹謙猜得到他的意圖,不過可不能隨着他的性子來,多少要吊着點兒,月家的女兒才金貴。
“就幾句話,不會耽誤多久。”唐若宣急切道。
“也罷,那郡王便長話短說吧。”說罷,月紹謙進府,不過在前面不遠處等候。
月輕衣眉目清冷,約略猜到他的目的,不過還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那心思。
唐若宣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沉沉,“衣兒,近來我娘爲我說媒。”他停頓下來,有點難以啓齒似的,“我知道你對我沒有好感,但我還是要說。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太執着於一個人的容貌與皮囊,看不見內在與氣質。衣兒,之前我那麼對你……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我甚至多次傷害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心裡冷笑,面上卻無動於衷,“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郡王,我與你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衣兒,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說。”唐若宣有些着急,往前兩步,想扶住她的雙肩,卻被她擡手擋住。他深深地看她,急切道,“衣兒,我不會再嫌棄你的容貌,我喜歡你的性情、膽色與頭腦,我想娶你爲妻。嫁給我,好不好?”
“郡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或是以後,我都不會嫁給你。”月輕衣冷冽道,“還請郡王不要再有這樣的念頭。”
“衣兒,你再想想,好不好?以前你很想嫁給我的,你忘了嗎?再者,鄭國公已經不在了,你總要嫁人的,是不是?”他越說越激動。
“我嫁不嫁人,嫁給誰,都與郡王無關。”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還請郡王自重。很晚了,郡王回去吧。”
說罷,月輕衣再也不理會他說什麼,快步進府。
月紹謙一直都盯着,連忙走上去,抱歉道:“郡王,今日很晚了,不如改日再說吧。”
唐若宣見她的態度這般堅決,也知道這件事本來就沒什麼希望,只是盡力罷了。
他長長地嘆氣,登上馬車走了。
月紹謙趕上月輕衣,氣喘道:“輕衣,郡王跟你說的是不是婚事?”
月輕衣腳下不停,冷淡道:“我的事,父親還是不要管的好。”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父親,怎能不管?”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鄭國公已經過世,難得郡王還對你念念不忘,你怎能把他趕跑?如若郡王願意娶你,你就得給我嫁!”
“我嫁不嫁,嫁給誰,誰也做不了主!”
月輕衣冰寒道,爾後揚長而去。
月紹謙看着她遠去,氣得說不出話來。
……
夜深人靜,寒風凜冽刺骨。
月輕衣迷迷糊糊的,忽然聽見聲響,立即驚醒。
“是我。”是北影寒低沉的聲音。他脫了烏靴和大氅,坐上來。
“你怎麼來了?”她想坐起身,可是外面太冷了,被窩裡實在暖和,就不願起來了。
他掀開厚厚的棉被鑽進來,她一邊驚叫一邊搶棉被:“喂,不許進來,好冷呢。”
然而,這場搶被子大戰以她徹底淪喪告終。
北影寒擁住她,月輕衣頓時覺得一股寒氣的侵襲,怒嗔道:“半月之期還沒到,你不能這樣欺負人!”
以往欺負你還少嗎?
他暗自嘀咕,決定不理會她的抗議,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嫩脣。
雖然她總是不願承認對他的心思,但他看得出來,也堅信她喜歡自己,已經把自己放在心裡了。
“今晚你與北影玄說了什麼?”他忽然問道,定定地凝視她。
“嗯?”她懵然回神。
這副嬌憨迷亂的模樣,令他幾乎發狂。
月輕衣的神智清醒了些,問道:“你看見了?”
他輕輕地頷首,“究竟說了什麼?”
她拿開他的手,“沒什麼,朋友之間隨便聊聊。”
北影寒想象得出來,她剛剛知道北影玄的身份,他一定跟她解釋了一番。
“你當真治好了北影玄的臉?”
“你懷疑我的本事嗎?”月輕衣不樂意道。
“被大火燒燬的臉,你都有本事治好,而且變成那樣一張俊美的臉,我深感佩服。”他的讚美頗有誠意。
說罷,他輕啄她的小嘴,好似以資鼓勵似的。
她笑吱吱道:“若你被大火毀容,我也可以把你的臉恢復如初。”
北影寒最後一點鬱悶、怒火消失無蹤,因爲方纔的“偷香”,她竟然沒有生氣,好似視作理所當然,全盤接受。這麼說,她對他已經完全不排斥了?
或許,這是她真正的內心。
“你的桃花可真不少,北影瀟,北影玄,個個都出身皇家,比我的身份高貴多了。”他打趣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你不也是桃花朵朵開嗎?前有晉陽郡主,現在是永陽公主,還有那麼多的名門閨秀。”她斜睨他,“一個永陽公主就令人頭疼欲裂了。”
還有一個,鳳雲卿。
北影寒沒有說,也不想說,省得她胡思亂想。他的大手輕握她的肩頭,鳳眸深邃暗沉,“在我看來,這世間任何女子都只不過是紅粉骷髏,令人厭憎,除了你;沒有哪個女子會讓我牽腸掛肚、魂牽夢繞,除了你;沒有哪個女子會讓我獸姓大發、無法自拔,除了你。世間美人那麼多,可是在我看來,還是你這張臉耐看,令我着迷。”
月輕衣錯愕地呆住,怔怔地凝視他。
這番告白,如若不是花言巧語,那麼就是他的真心話。他當真對她癡心一片?當真對她情真意切?
心裡的震動,有如驚濤駭浪。
是的,她的確被他的告白感動了。
“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嚇人,還紅粉骷髏呢。”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思,她含笑打趣道。
北影寒蠱惑道:“輕兒,你對我,是不是如我對你這般?”
月輕衣知道,他是逼自己表態,“我還沒想清楚……你別逼我好不好?”
他只得放棄,不再逼她。反正他已經知道她對自己的心,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我一直想問你,你修習幻影,幻影的秘笈你從何處得來的?”
“秘笈是隱王贈給我的。我治好他的臉,他以秘笈謝我。”
“那你可知,幻影與雪綢本是相輔相成,不可分離?修習幻影才能把雪綢的功用發揮到極致。”北影寒躺下來,把她摟在身側。
“啊?當真?”月輕衣太詫異了,“那麼,雪綢也是隱王的?雪綢不是四大玄元家族的上古靈器嗎?這麼說,他是四大玄元家族的人?”
“北影玄爲何會有幻影的武功秘笈,我不知。他是先皇第二子,生母是慕貴妃,過世好多年了。或許,慕貴妃、北影玄與四大玄元家族有關也說不定。”
她對北影玄的身世、秘密挺好奇的,不過確實乏了,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北影寒道:“睡吧,我派人查查北影玄。”
月輕衣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你不回去了嗎?”
唔,有個暖爐暖被窩也不錯的。
他“嗯”了一聲,心道:我如何捨得離開你?恨不得夜夜抱着你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