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搖晃,幾次差點兒掀翻,月輕衣等人跟着左右搖擺,差點兒栽入湖裡。
北影瀟抓緊船沿,焦急地問:“怎麼會這樣?又有漩渦嗎?”
北影玄玉容沉沉,道:“盡力穩住!”
四人一起運起內力,按住小船,不讓小船顛簸。
然而,不知小船下面是什麼東西在作怪,竟然將整隻小船頂起來。小船往左側傾斜倒下,好在北影玄以磅礴的內力將小船扳正,夜鷹和北影瀟幫忙,總算沒有掀翻。
可是,水怪再一次頂上來,小船往右側傾斜,北影瀟大失形象地尖叫:“啊啊……”
北影玄如法炮製,與夜鷹用內力把小船扳正。
兩輪下來,衆人氣喘吁吁,衣袍被湖水打溼了一半。
湖底的水怪見整不倒小船,龍王大怒似的在湖裡翻滾,湖水激盪,掀起浪潮,小船動盪不安,似一片落葉在湖面劇烈地顛簸。
他們看見,湖面有一隻水怪沉沉浮浮,體型非常龐大,身軀堅硬,有一條相當長的尾巴。
“那只是什麼怪物?”北影瀟驚異地問。
“這隻水怪應該會吃人。”夜鷹道。
北影玄伸出兩指,指尖飛出一道金光。
金光擊中水怪,水怪吃痛,發出一聲低吼,湖水層層盪開。
接着,水怪沉入水中。月輕衣等人加緊划船,往湖岸劃去。
忽然,湖水暗涌,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一隻嘴巴又尖又長又堅硬的水怪從水裡躍起,露出半個身子,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們咬去。長長的牙齒鋒利無比,特別的嚇人。
猛獸近在咫尺,特別兇險。
北影瀟失聲驚叫:“快點!快點……”
這隻水怪有點像鱷魚,可是比鱷魚恐怖多了,體型也比鱷魚大。月輕衣也嚇得心膽俱裂,五支銀針扣在指間,迅速飛出去,刺中水怪的眼睛。不過,水怪的反應很靈敏,頭一偏,避開了銀針。
與此同時,北影玄讓北影瀟划船,雙手不斷地飛出金光攻擊水怪。
這一次,水怪好像根本不怕他裹挾着內力的金光,即便被擊中也毫無反應。它逼近小船,再次張開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距離他們只有微末的距離。
眼見着就要咬上夜鷹,夜鷹只顧着划船,沉着得異乎尋常,定力太讚了。
千鈞一髮之際,月輕衣指間的銀針飛出去,正中水怪的雙眼。
水怪雙目血流,受傷吃痛,哀鳴一聲,沉入湖裡,瘋狂地扭動。
湖水被攪得天翻地覆,一縷血紅瀰漫開來,小船行進很困難。
突然,水怪再度騰空而起,伴隨着嘶啞的吼叫,血盆大口張得大大的,似要將人生生地吞進去。
由於水怪已經看不見,因此,它只是憑着敏銳的感覺捕捉人類所在的方向。
龐然的水怪瘋狂地撲向他們,一口下來,足以將他們四人捲入口裡。
北影瀟和夜鷹奮力地划着,小船迅速逃離,水怪緊追不捨,驚心動魄。
這是絕無僅有的良機,月輕衣將手裡的兩顆精準地炮球扔進水怪的嘴裡。
“砰……砰……”
沉悶的兩聲巨響,炮球在水怪的嘴裡爆炸,那尖尖的、長長的嘴被炸得四分五裂,身子的三分之已經毀成渣渣,掉入湖裡。而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身子,慢慢潛入湖裡。
小船順利前行,漸漸遠離水怪。
……
終於,月輕衣等人看見湖岸,欣喜地歡呼。
上岸後,他們往前走了一段,不經意地回頭,卻發現那碧湖不見了!
“我們才走沒多遠啊,怎麼那碧湖不見了?”北影瀟百思不得其解,“這也太詭異了吧。”
“這便是碧湖的奇幻之處。”北影玄淡淡道。
月輕衣也覺得不可思議,碧湖憑空消失了,恢復成一片綠草茵茵的草地,太神奇,太魔性,好像方纔所經歷的只是夢境,是幻覺。
前行一段路程,夜幕降臨,他們決定就地歇一晚,明日早點起來趕路。
吃飽喝足之後,睡覺的睡覺,守夜的守夜,不過一時半會兒還真睡不着。
幕天席地,夜風冷涼,所幸他們帶了幾張虎皮氈,可以禦寒。北影瀟躺在草地上,身上蓋着一張虎皮氈,看着對面的月輕衣,忽然間覺得特別的幸福。
深廣的夜幕上弦月彎彎,星辰璀璨,星光熠熠,看着那麼美好。
他覺得,這趟真是來對了,雖然兇險重重、危機四伏,但這個美妙的時刻會讓他一輩子珍藏。一擡眼便可看見璀璨的星辰,一轉頭便可看見睡在旁邊的輕衣,太幸福了。
“輕衣,你累不累?”他低聲問,格外的溫柔。
“嗯,還好。”月輕衣柔聲道,“快點睡吧,一個時辰後你要起來守夜呢。”
“輕衣,我沒給你添麻煩吧。”北影瀟心想,如若每夜都能這樣與她睡在一起談心,那該多好。
“明日再觀察觀察。”她笑道。
“六弟,輕衣,你們快睡吧。”北影玄的語聲清涼如水。
月輕衣翻過身,不再理北影瀟。他還想跟她多聊會兒呢,可是二哥就坐在一旁,他總不能強求她吧。
罷了,先睡吧。
第一個守夜的是北影玄,他坐在篝火邊,默默地凝視她。
他所熟悉的她,是冷靜聰慧、時而俏皮、時而霸氣的閨閣女子,比尋常的閨閣女子強了不知多少倍。這幾日,尤其是今日,他才發現,之前所熟悉的她,並不是全部的她。在各種可怕的場景面前,她臨危不懼,從容不迫,見識廣博,風采絕世,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女子。
他對她的認知,又提升了一個境界。
輕衣,你究竟還有多少驚喜給我?
遺憾的是,她心裡只有北影寒一人,容納不下第二人。
這一生,他註定與她無份嗎?
月輕衣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盯着自己,猜到是北影玄。她睜開眼,朝他一笑,見北影瀟和夜鷹都睡着了, 她坐到他身旁,誠摯道:“王爺,謝謝你。”
“你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北影玄溫潤道。
“我沒有忘。不過這次不一樣,捨命涉險,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她輕柔道,望着氣紅豔豔的火焰,“王爺,我心裡充滿了敬意與感激,但……無以爲報。”
“我幫你,並非想要你回報我什麼。”他側過頭看她,憐惜的目光那麼的溫柔,“我視你爲知交好友,不想你因爲此行而受傷。”
甚至是喪命。因此,他必須來這一趟,與她一起搏命,護她安然無虞。
月輕衣的心裡瀰漫起愧疚,“你這樣說,我不知說什麼纔好。”
這麼好的男子,對她這麼好,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甚至是性命。她接受了他的幫助與心意,卻無法坦然,想回報點什麼,可是她能回報什麼?他稀罕她所謂的回報嗎?
這輩子,她註定虧欠他。
北影玄凝視她清美的小臉,火紅的光影照得她更爲嬌豔,“輕衣,如若北影寒……有什麼不測,再也回不來了,你會怎樣?”
“他不會有事的!”月輕衣急促道,泄露了心裡的驚慌、害怕。
“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們趕回去的時候,北影寒沒能熬得住……”他艱難地說出來,試探她的心。
“如若老天要他這條命,誰也無能爲力。”她的聲音浸滿了悲傷,“我也不知我會怎樣……我沒想過……”
倘若北影寒不在人世了,她會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可是,她不是古代人,她的靈魂是現代的,是堅強的,她不會尋死覓活,不會輕生,而是讓時間撫平傷痛。
或許,她需要的時間會很長、很長……
北影玄不忍心再問她這類悲傷的事,“你早點睡吧。”
月輕衣柔然道:“王爺,如若沒有意外,我會嫁給北影寒。望你能找到一個適合你、喜歡你的女子。”
他看着她躺下來,背對着自己,輕輕地嘆氣。
輕衣,此生此世,我再也找不到一個真心想娶、竭盡全力呵護一生的女子,因爲,這天下只有一個你。
這喧囂人世,因爲有你,才繽紛熱鬧。這滾滾紅塵,因爲有你,才讓我如此眷戀。
……
天剛矇矇亮,北影玄、月輕衣等人就醒了。
填飽肚子,他們立即趕往蛇窟。
東方的地平線,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光芒萬丈,將人世間裝點成一個琉璃世界。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空氣清冽新鮮,北影瀟深深地吸氣,“好久沒看日出了。好美啊!”
北影玄打趣道:“你每日都日上三竿纔起來,哪裡看得到日出?”
“二哥,太早起來也沒事做呀,不是更無聊嘛。”北影瀟爭辯道。
“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到蛇窟。”夜鷹問道。
這一路走來,他們基本是山路、上坡,越走越陡峭。看情形,應該距離懸崖絕壁不遠了。
四周皆是崇山峻嶺,對他們來說,崎嶇的山路不算什麼,他們用輕功飛一陣、走一陣,這樣會快一些。
午時已至,他們在半山腰的平地上歇息,吃乾糧,喝水,補充體力。
此處的樹木不多,與鬼蜮魔林的參天大樹一樣,枝葉茂密,完全不符合這時節。
“啊……”
死寂裡傳來一聲慘烈的尖叫。
他們面面相覷,面色漸漸凝重,這地方出現這樣的慘叫聲,絕非尋常。
收拾好行囊,他們朝着那聲慘叫的方位走過去,小心翼翼。
往北走,他們看見一條通道,走進去,拐個彎,緊接着他們震驚得呆了,表情非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