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看着,我去叫侍衛過來救人。”夏冬焦急道。
“好,你快去!”良辰擔憂地湖面,其實根本不擔心。
夏冬快步走了一陣,步履慢下來,優哉遊哉地走着,並不急着去喊人。
因爲,這是她家公主設計好的。
雖然出了一點意外,公主也落水了,不過公主自幼熟悉水性,很快就會爬上岸的,無需擔心。
碧湖裡,墨馨兒被月輕衣拽着,沉入水裡,她極力地甩開、掙脫,卻怎麼也甩不開野丫頭的手。
原本的設計不是這樣的,把野丫頭拽下湖裡,任她水性再好,也浮不上來。
因爲,她身上穿的那身衣裳,衣料獨特,並非叫什麼蘇雲錦,而且抹了一種特殊的藥粉。雖然不是毒粉,但這衣料與那藥粉融合於水裡,便會發生奇妙的變化,吸水性特別強,重如千斤。
千斤拖着野丫頭,縱然她水性再好,武功再好,也爬不上岸,只會迅速往下沉。
可是,這該死的野丫頭居然死死地抓着她的腳,原本她水性好,很容易爬上去,現在卻根本爬不上去。
該死的!
墨馨兒氣死了,在水裡憋氣久了,快不行了。
然而,她拼命往上游,就是遊不動。
夏冬叫侍衛來,不會這麼快就來,怎麼辦?她就這麼溺斃湖裡嗎?都是被這個該死的野丫頭害死的!
月輕衣在她下方,拽着她的腳,死死地拽着。
終於知道墨馨兒打什麼主意了,問題還是出在衣裳上。
一進水,這什麼蘇雲錦衣裳就跟千斤重似的,把她往水底拖。
她憋着氣,一隻手拽住墨馨兒,一隻手儘可能地解開衣裳。
在水裡憋久了,雖然非常難受,不過她畢竟修煉了深厚的內功,可以抵擋一陣。衣裳脫到一半的時候,她索性鬆手,以最快的速度衣裳脫下來,然後奮力往上游。
墨馨兒得到自由,不過已經快昏過去了,根本沒力氣爬上來,明顯水性不如月輕衣。
月輕衣爬上岸,癱軟地坐在地上,良辰關心地問:“公主,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事。”
“錦繡公主還在水裡?她會不會溺死?要不要救她?”良辰看向湖面。
“稍後你下去救她。”
月輕衣喘氣道,那衣裳實在重得可怕,差點兒就把她拖到水底。
想想還真是可怕,這招還真的挺高明的。
那邊有聲音傳來,想必是夏冬帶着侍衛來了,當即,良辰跳入湖裡救錦繡公主。
而月輕衣,躺在地上裝死。
夏冬帶着四個侍衛過來,瞧見御凰公主已經在岸上,而自家公主不知所終,頓時震駭起來:莫非公主還在湖裡?
她驚慌道:“還不快下去救公主?”
四個侍衛紛紛躍入湖裡,這時,良辰拖着墨馨兒浮出水面,侍衛連忙把昏迷的公主接過去,送到湖岸。
墨馨兒不省人事,潮溼的鬢髮貼在臉上,小臉發白。
夏冬心急如焚,哭喊道:“公主,醒醒啊……公主,你別嚇奴婢……公主……”
月輕衣幽幽轉醒,在良辰的攙扶下坐起身,滿目迷茫,“發生了什麼事?錦繡妹妹怎麼了?”
“公主死了……”
夏冬嚇得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公主溺死了,她也活不成了,王爺一定會殺她的。
“哭什麼哭?”月輕衣怒喝,“錦繡妹妹只是昏迷,快救她!”
“怎麼救?”夏冬茫然地問。
月輕衣才懶得出手給墨馨兒做人工呼吸,不過倒是可以指點一下,讓侍衛把墨馨兒倒掛着背在肩頭,快速跑幾圈,直至墨馨兒吐出水。
一個侍衛揹着墨馨兒,跑了幾圈,她終於嘔出幾口水,醒了。
夏冬欣喜若狂,又是嚎叫一陣。
當即,侍衛擡着墨馨兒回去。而這時,北影寒聽聞輕兒出了事,飛奔而來。
看見輕兒沒什麼事,只是全身溼透了,他暗暗鬆了一口氣,雪顏瀰漫着寒沉的怒氣,“你看,我一離開就出事!你是要讓我擔心到死,還是讓我操碎了心?”
“我這不是沒事嘛,我有把握的。”
月輕衣向四周看了一眼,這會兒此處沒什麼人,她抱着自己,故意發抖着向他靠近,“好冷……”
北影寒連忙把外袍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把她摟在懷裡。
其實,看見她這副嬌弱、寒冷的模樣,他早就心疼死了。
想責罵她幾句,但她已經這樣了,話倒嘴邊又咽回去了。
良辰提議道:“公主,不如先在王府沐浴更衣再回宮。倘若路上染了風寒,就不妙了。”
月輕衣縮在他懷裡,汲取溫暖,把他的衣袍都蹭溼了。她搖搖頭,詭秘地笑,“現在就回宮。”
當即,北影寒抱起她,疾步而行。
“放我下來!這是王府!”她急忙道,雖然心裡火熱、甜蜜得很。
“閉嘴!”他盯着她,語氣五分寵溺,五分冷硬。
她乖乖地閉嘴,看着他寒如冷鐵的臉膛,心裡甜滋滋的,真想把頭靠在他肩頭。
江夏王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寶貝女兒,便來瞧瞧御凰公主。
看見御凰公主也昏迷着,小臉覆蓋着清霜似的,他大吃一驚,連忙道:“快把公主抱回廂房,熱水沐浴後,本王讓府醫給她醫治。”
皇兄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公主,今日在他府裡出了事,皇兄一定會責問。
北影寒面目森寒,不留情面道:“王爺,不必了。本座立即送公主回宮!”
說罷,他大步流星地往大門走去。
江夏王想留人,都留不住。
馬車疾行,北影寒抱着月輕衣,兩人的衣裳都溼了,良辰也是冷得瑟瑟發抖。
很快就到了皇宮,侍衛喝止,不讓馬車進去。
北影寒打起車簾,寒戾道:“公主落水受了寒氣,倘若耽誤了時辰染了風寒,陛下怪罪下來,你們擔待得起嗎?”
聽了這話,侍衛哪裡還敢阻止?
馬車一路向疾行,直至瑤光殿才停下來。
佳期看見三人都是一身溼漉漉的回來,嚇了一大跳,連忙吩咐宮人去燒熱水。
此時,東海國皇帝正在花苑散步,聽了宮人稟報御凰公主在江夏王府出了事,立即匆匆地趕去瑤光殿。
瑤光殿內,熱水已經備好,不過月輕衣並不急着沐浴更衣,而是先喝幾杯熱茶,等着父皇駕到。
自然,北影寒和良辰也沒有更衣。
東海國皇帝趕到,看見寶貝女兒坐在案前劇烈地顫抖,從頭到腳都是溼的,溼透了,小臉慘白得可怕。他大吃一驚,“衣兒,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弄成這樣?”他氣急敗壞地斥責宮人,“公主渾身溼透了,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備熱水?”
佳期戰戰兢兢道:“竈房的宮人手腳慢,想來熱水快好了。”
“父皇……兒臣剛回來……宮人燒熱水也要時間……”
月輕衣瑟瑟發抖,連聲音都發顫。
她抱着小小的茶杯,潮溼的鬢髮捏在臉頰,偶爾還有一滴水順着臉頰流下來,看着特別的可憐。
東海國皇帝的心都揪痛了,又急又怒,厲聲道:“快去瞧瞧熱水備好了沒!”
佳期連忙去了,良辰遵照公主的意思,連忙回房去把溼透了的衣裳換下來。
很快,熱水備好了,佳期攙扶着月輕衣去沐浴。
北影寒回松風堂更衣後匆匆回到瑤光殿,東海國皇帝怒氣未消,臉膛繃着,問道:“衣兒在王府究竟出了什麼事?”
“臣也不是很清楚。江夏王說有事與臣商談,臣不得已離開公主。在回宮的途中,公主告訴臣,錦繡公主帶公主逛花苑。在湖畔,錦繡公主和公主坐在湖畔的柳樹上,那株老柳樹的樹幹橫於碧湖上,她們便坐在上面。公主說,好像是錦繡公主不當心拉了公主一下,公主身子不穩,便落入湖裡。”
北影寒沉沉道,這番話,是輕兒要他這麼說的。
東海國皇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從這番話聽來,似乎是馨兒不當心把衣兒拉下湖,事實如何,只有當事人知道。不過,他知道,馨兒那丫頭心高氣傲,以前就一直與悠兒明爭暗鬥、爭奇鬥豔,現在,她看見衣兒大出風頭,欺負衣兒再正常不過。
想到此,他基本可以斷定,是馨兒的過錯才導致衣兒落水,弄得這麼狼狽。
北影寒見他的臉膛沉鬱得很,怒火不散,想來相當的生氣。
不知他會怎麼樣處置錦繡公主?
東海國皇帝斥責道:“你不是一直留在公主身邊嗎?爲何離開公主?”
這次,北影寒也很自責,低着頭道:“此次臣的確疏忽了,臣有錯。往後任何人邀臣,臣都不會離開公主半步。”
東海國皇帝若有所思,皇弟把北影寒請走,不知是有意爲之還是無意?
不多時,月輕衣穿着厚厚的衣裳,繫着披風出來,三千墨絲還滴着水,用布巾包着,一張素雅瑩白的小臉好似一枚未經雕琢的羊脂白玉,清新自然如清晨綻放的新荷,亭亭玉立,風姿楚楚。
“快把頭髮擦乾!”東海國皇帝緊張道,“萬一受寒了就不好了。”
“是。”佳期讓公主坐下,麻利地擦着她的墨發。
“父皇,兒臣沒事了,無需擔心。”月輕衣清俏地笑。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他雅白的臉龐佈滿了擔憂與隱怒,“快跟父皇說說,你如何落水的?”
“父皇,你不要責怪錦繡妹妹。”她着急地爲錦繡公主開脫,情真義切,“那個碧湖是錦繡妹妹最喜歡去的地方,她喜歡坐在那株老柳樹上……她只是不當心拽了兒臣一下……兒臣身子不穩,纔會掉下去……”
東海國皇帝的臉龐籠罩着一圈黑氣,怒氣分明,“馨兒竟然……朕真是白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