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泱泱她腔子裡的那個好奇的小心臟,跳得格外歡脫,此時若不成全它,興許今夜它便罷工了。於是,顧泱泱爲了不讓它能罷工,貓着身子快速地向着房間行去,找到屋後一角,一個極其隱瞞的藏身之處,豎起來耳朵細細聽着屋中的一舉一動。
“朕早就知道你一直和榮國的使臣有所來往,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你可好,變本加厲。竟然將我晉國邊間的兩個村落送與榮國,你真的想讓朕嚴辦,貶爲庶民嗎?”
在顧泱泱的印象可從來沒有聽見過皇上這般冷漠陰狠的聲音,他總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雖然她之後知道皇上纔是城府頗深的策劃者,還是覺得皇上應該是個慈祥的人。
“兒臣當時只覺得哪兩個小村莊沒有什麼用處,左右不過是兩個雞蛋大的地方。便自作主張的換了他們的行兵圖。這行兵圖可是能讓我們晉國打贏他們榮國的。”太子的聲音裡沒有愧疚之情,反而讓人覺得他做的很對,皇上的責罵過於大驚小怪。
“行兵圖?你何時還會帶兵打仗了?”皇上聲音中充滿了鄙夷的嘲諷,“你瞧得懂那個行兵圖嗎?那個行兵圖可是之前老三所破的佈陣,你找來這麼一個廢物,還要用晉國的兩座村莊去換!你可知道那兩個村莊可是榮國多年想得到的。你可知道爲何嗎?”皇上聲音忽然緩和了下來。
“兒臣不知。”
“這村莊後面可是靠着山嶺要地,想攻佔晉國,就必須要佔領這兩個雞蛋大小的村莊。你這是想將晉國拱手講給他人啊!朕要你這個太子,有何用處!”皇上的聲音忽的生氣了一絲讓人膽寒的氣息,細細查來,顧泱泱竟查出有讓人可怖的殺氣。
太子聽聞皇上的這話,大覺得不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中還求饒道:“父皇饒命,父皇饒命啊!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真知道錯了。”
“先前你買官賣官,朕爲了穩住朝綱,爲了護住你,也不過是廢了一些個沒有用的老東西,沒想到你竟然敢對赴京的老三痛下殺手。若不是老三命大,你此時已經悲傷了弒殺手足的大罪了。”
顧泱泱一愣,原來皇上都知道了!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政治家。什麼都知道,就是什麼都不說,也不讓人知道。心機頗深啊!
皇上繼續說道:“沒想到你竟能幹出這種事情,真是讓朕好生的失望!今後不用來早朝了,在太子府中好生的反省,朕會讓人看着你,哪裡都不許去!你也搜刮了很多的民脂民膏了,這一年的俸祿你也就不需要了!”說罷,他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就算是將太子軟禁在自己的府中了。
“父皇,兒臣知錯了,你就饒了兒臣這次吧,饒了兒臣吧!”太子焦急地哀求聲卻沒有打動皇上的心。他一雙似鷹眸子,冷冷地盯着窗外,負手側立時,周身上鍍了一層讓人不敢靠前的寒氣。
“是啊,皇上,這事情都出了,就饒了太子吧。想想如何擬補,讓太子將功折罪。”皇后聲音中充滿了母愛的濃郁。
慈母多敗兒,這話真是太對了!
“補救?皇后覺得有什麼方法可以補救?難不成你覺得補救就沒有損失了嗎?”皇上冷聲的斥責讓皇后立刻閉口不言。
“行了,你跪安吧!”皇上不願多瞧他一眼,聲音格外的冷漠道。
這太子都跪安了,也就沒有繼續偷聽的必要了,顧泱泱將將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忽的身後伸出一隻手,捂着顧泱泱的口鼻將她拖到了一處假山後。
講講站定的顧泱泱,想着那人的膝蓋就要猛踢一腳。卻被那人靈巧的避過。
顧泱泱在瞧清那人正是肖展鴻後,準備再來一腳的架勢也過去了。
“你怎麼在這裡?”顧泱泱忙問道。
肖展鴻笑得眼眸都彎了,他輕聲道:“本王倒是要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當然是有事情了,不過,你該不會這裡偷聽道什麼了吧?”顧泱泱眯着眼睛瞧着他。
“你以爲本王像你是的,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肖展鴻笑着打趣道。
顧泱泱冷冷地瞪着他,繼續問道:“二王子這般的光明磊落,想必眼睛也就向上長,瞧不見旁人的。”
肖展鴻也不生氣,笑意正濃道:“顧大人真是牙尖嘴利的,讓本王實在難將溫柔大方的尤可欣郡主和顧大人聯繫起來。”
顧泱泱從他的嘴中聽見尤可欣,大爲驚訝的同時,立刻上前問道:“你今日可見過尤可欣郡主過?”
肖展鴻對顧泱泱這樣的神情倒是不解的很,問道:“是啊,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顧泱泱沒有正面 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他:“何時見過尤可欣,你們可都說了些什麼?”
肖展鴻瞧顧泱泱的神色倒是嚴謹的不想是開玩笑逗趣,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說道:“下午時,本王瞧見她神色匆匆的向着一個地方行去。帶本王叫住她的時候,她便從衣袖中拿出這個,讓本王交給你。”
顧泱泱瞧着那不大的荷包,上面精緻的繡工整整齊齊,一雙蝴蝶刻畫的栩栩如生,一瞧就是出自一位心靈手巧的姑娘,顧泱泱打開荷包,裡面除了幾朵乾花瓣之外,什麼也沒有。顧泱泱立刻促進眉頭,這尤可欣將一個荷包給他是要幹什麼?
“二王子,可欣給你這荷包時,可有說過什麼,或是你瞧見她和什麼人在一處?”
肖展鴻好好的回憶着:“她給本王的時候神色慌張,身旁倒是有個臉生的男子,旁的倒是沒有別的了。”
“男子?”顧泱泱細想了片刻。尤可欣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給二王子這荷包的,一定是有意義的。
驀地,顧泱泱明白了尤可欣的用意,她是想借着這個荷包,引起二王子的注意。看來她是已經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不測,先留下線索總是好的。
“你可瞧見那男子的樣貌沒有?”顧泱泱忙問道。
肖展鴻緩緩搖着頭道:“本王還真沒有注意那人的長相。”
“那你可記得可欣郡主在那裡給你的荷包?”
“這個本王記得,今晚你還要同本王
去嗎?”肖展鴻擡頭瞧瞧皎潔的月色,和寥寥無幾的星色。
顧泱泱剛想開口說,這又何妨。只見一皇上爲首的人羣,向着他們二人的方向緩步而來。她頓時吸了一口氣,這要是讓皇上瞧見她深更半夜的和肖展鴻一同處,就算是他和二王子是清白的,也難免讓人心生端倪。
這種瓜田李下讓人誤會的事情,還是先避一避的好些。
她迅速地拍了拍肖展鴻的肩膀道:“那個,明天我來找你,我先走了。”顧泱泱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路撒開蹄子,消失在深邃的夜裡。
肖展鴻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皇上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這夜深露重的,二王子怎麼在這裡?”皇上依舊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樣。
肖展鴻手搭在胸前,對着皇上行了他們哈烈國的禮,說道:“回皇上,小王瞧見今夜的月色格外明朗,便出來散散步,沒想到就走到了這裡。”
皇上擡起頭瞧着天上那大如玉盤的月亮,微微點頭,好像很贊同肖展鴻的舉動,輕聲道:“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想必二王子是想家了。”
肖展鴻笑容淡然中帶着苦澀,皇上要是不說起來,他還真的沒有想到。但是這樣一說起來,心中真的有些倍思親了。
“不知道阿爹怎麼樣了,來時他總是咳嗽,家書中也問過幾次,可是都沒有提及咳嗽的事情。想來是怕我在這裡會掛心。”
當肖展鴻臉上露出暖心又無奈的笑容時,皇上的眼眸中的銀色顫抖了幾下。他負手側立望天時,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輕聲道:“共誰爭歲月,贏得鬢邊絲?”
肖展鴻瞧着他,總是覺得他着周身是鍍在無盡的惆悵和寂寥中。
果然是自古君王多寂寥!
“好了。朕就不打擾二王子的雅興了。”皇上收拾好眼眸中的酸楚,笑盈盈的說道。
肖展鴻恭敬地行着禮,送走了皇上。
待皇上行出去一塊路程後,腳步漸漸放緩,輕身問道身邊的李公公,“你方纔瞧見沒有?”
李公公一愣神,倒是沒有明白皇上所指的是什麼。誠惶誠恐地回答道:“回皇上,恕奴才愚鈍,不知道皇上指的什麼。”
“二王子可是一個人?”皇上很片面的點撥着他。
李公公想了半天,恍然明白了皇上所指的是什麼,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奴婢瞧見了兩個人。”
“可瞧清了是誰?”皇上的聲音突然冷漠起來。
“那人好似是顧大人。”李公公倒是耿直的將自己所見所想說了出來。
“這宮中不是早就門禁了嗎?這顧大人是如何進來的?不過年輕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總是難免的,日久生情的也是有的。”李公公自顧自得說着,嘴角還不自覺上揚起來。完全沒有瞧見皇上的老臉越發的寒若冰霜。
“這件事情不得張揚出去,朕也不想再聽見今晚之事!”皇上的聲音中明顯帶着絲絲怒意。
李公公立刻惶恐地低頭應道:“奴才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