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日頭已然到了正午時分,太陽也有些毒辣,沐霏這時才狼狽的從水池中爬了起來,喘着粗氣,一副少了半條命的樣子。溼答答的衣服,身上還掛着水草,身上螃蟹還掐着,蛇被沐霏握在手中。
“玲瓏你在池裡面樣了幾條蛇?”沐霏明明記得玲瓏已經把蛇抓走了,她手上這一條吐着信子,添她的手的淫蛇從哪裡來的?
沐霏已然覺得自己是走錯了門,而是到了水貨市場,什麼樣的水怪都讓她給碰到了。她是不是出門該燒一柱高香?或者給自己報個平安符?她最近出門看來要看看黃曆了,這樣的日子再來一天沐霏便覺得自己是會受不了。
尤其是想到那蛇,沐霏便恨不得將玲瓏扔到蛇堆裡去,再將沐小狐放到架子上烤了。成爲一隻真正的烤狐狸!當然是只能想想而已,就算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去傷害這兩人。
心中卻默默記下了這一筆,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多啊……也就三條……”玲瓏在廚房裡傳出話來,接着又沒了音。
沐霏看着緩緩爬過來的蛇,這是三條而不是三十?或是三百?三千?玲瓏你確定不是在耍她?或者實在報復她!太可惡了,她沐霏最是噁心蛇類了……
沐霏慌張地站了以來,一把甩開手中的蛇,跑到了廚房,將玲瓏拽着耳朵拽了出來。指着一地的蛇,叫囂道:“你確定是三條?”
“呦呦呦……二小姐疼!”玲瓏揉了揉耳朵,看向了地上成堆的蛇羣,嚇了一下。
她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多的蛇?她怎麼不知道?
玲瓏眨了眨眼,轉過身看了看沐霏,將她頭上的水草拔了。笑的傻兮兮,雙手對了對,一臉無辜的樣子:“我記得我三年前是樣了三條的,可能把它七大姑八大姨都叫過來了。沒想到二小姐怕蛇啊!”
玲瓏不愧沐小狐的丫鬟,主僕兩人都是一個黑心的主,連無辜的小眼神,都是如出一轍。簡直是要將沐霏氣個半死,偏生人家都這副無知的模樣你還不好說些啥子,這麼多人在這裡雖然沐霏臉子裡子都丟的差不多了。可她也是個要自尊的人!
沐小狐提了提蛇,走了過來忙將帕子給了沐霏,笑道:“沐霏,吶……那啥我家玲瓏就是喜歡熱鬧,玲瓏還不抓一條給二小姐燉了送過去。給二小姐壓壓驚啊!趕緊去抓一條又大又肥的!”
“啊!那一條不錯,就那個了趕緊去!”沐小狐指了指剛纔被沐霏抓在手裡的那一條蛇。
玲瓏會意的點點頭,拿出懷中的哨子吹響蛇羣便回到了水中,獨獨留下那條蛇。玲瓏將蛇抱在懷中顛了顛,嘴巴一咧:“小姐還真被你說中了,就這條蛇最貪吃,就該燉它!”
說完朝着沐霏晃了晃,沐霏被嚇得身子側了側,臉色又白了些。突然想到要吃到蛇肉糖,忽然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是不是覺得她太安生了?
沐霏捂臉她不要跟這幫喪盡天良的主僕玩耍了,太恐怖了,嚇到本寶寶了!
“誒長老也是要來吃蛇肉嗎?”沐小狐彎了彎腦袋,轉過身衝着廚房喊道,“玲瓏多殺幾條,咱們今天蛇肉羹!”
沐小狐掰算着,這樣就能少幾條蛇肉了,沐小狐原來還不知道這玲瓏還有這等怪癖。今兒個一見她也是嚇了一跳,這麼多條蛇在這水池了,別說沐霏就她也有點慎得慌。說不準明兒一醒來就會見到一堆得蛇盤在她的房中,沐小狐覺得自己是無福消受這等香豔的場景。
更是無法承受蛇羣對她的熱愛,她還是希望能多活幾天的!
長老門扶了扶鬍子,倒是覺得這個可以有,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勞煩小狐跟玲瓏小姑娘了!”
這笑容讓沐小狐想到了那個經典的話,誒呦不錯哦!
玲瓏從屋裡跳了出來,飛出了一個菜板扔在了石桌上,蛇越了出來。緊接着一把刀從屋裡飛了出來,直接剁在舌頭上,毒牙直接從舌頭裡掉了出來。玲瓏剁着小短腿跑了出來,拿起了殺豬刀,在那裡剃着蛇皮。
坐在一旁的褚胤受不住了,苦笑了一聲走到了沐小狐身邊,無奈道:“你這丫鬟從哪裡撿來的?見到人的時候怕的不得了,碰上了美食就跟萬年沒吃過一樣,處理蛇跟對待殺父仇人一樣。如此咳……奇葩的小丫頭,我真不知你是怎麼受住的……”
沐小狐看了眼玲瓏,又看了看褚胤,耳邊響着玲瓏剁蛇的聲音。心都忍不住顫了顫,她已經對這玲瓏做菜跟變個樣的感到了漠然,搖了搖頭:“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拿起了一旁的茶一飲而盡,沐小狐的嗓子早就冒煙了,衆人見沐小狐喝茶,驚訝的看着她。沐小狐摸了摸臉,拿出隨身的小鏡子,照了照,將劉海撫了撫,拋了個媚眼:“怎麼是被本姑娘的美貌驚到了嗎?討厭!”
那一聲討厭簡直如魔音一般在衆人的耳邊震了又震,身子已脫離滑了下去,到底不起。偏看到一把刀顯顯的在眼前滑過,嚇得衆人不敢說什麼。沐小狐接住了刀,一躍到了玲瓏身邊,兩個人一同殺起了蛇類。
刀好似變了千帆樣,在兩人的手中轉了轉,而一條條蛇隨着玲瓏的哨聲從水中越了出來。玲瓏一拍桌子,躍了起來,拿着刀在空中揮舞,蛇肉便一段段的落在了沐小狐面前。沐小狐拿起兩把殺豬刀雙手一打開,好似在指揮着音樂一般,閉上了雙眼,速度極快的將蛇肉切成了一片一片的,完美的落在了碟子中。
“那個小姐,今兒個不是要燉嗎?你又切片了!”玲瓏落在了凳子上,一腳踩在桌子上,一盤的肉差點落了下去,嚇得衆人飛了過來。
沐小狐踩了更重的一腳,正個碟子飛了起來,握在了她的手中,便飛向了飛奔而來的幾人。歪了歪腦袋,笑道:“生吃蛇片,更好,蘸醬,接着!”
說完甩過去一個小碟子,卻沒有一人去接住,直接飛到了站在院口天喚,天喚伸出手將這碟子接住。然而他身上的袍子卻依然被漆上了蘸料的醬汁,胸前一塊烏黑,正好他今兒個還穿的是一件白袍。
“咳……太子……您沒事吧?”大長老咳了咳,手上捧着蛇肉,在他手上沾了沾,嚥了下去,“味道不錯……”
接着便是幾位長老蜂擁而上,將天喚手上的蘸料該拿走,吃起了蛇肉。天喚只覺得自己面前落下三道黑線,他這個太子好似做的不合格,他們居然忽視了他的存在,與尊嚴性……
何時沐家的人都成了這副德行?這是全體被人穿了?蘇無心表示無奈,她不認識這一幫的人,就對不認識。
看了看依舊站在門外的天喚,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朝着他彎了彎嘴巴:“還好嗎?”
沐小狐雖然這麼的問,卻也看出了他眼中的血絲,與眉間的惆悵。兩人之間一陣無話,畢竟這時候確實有些尷尬,他們昨天才鬧翻不是嗎?所有的真相的都在了沐小狐的面前,而她的選擇至關重要。
天喚顯然沒有料到沐小狐會這麼平靜的問他,不自覺的脣角上揚,依舊是一副高傲的模樣。
“尚可,你呢?選擇……”
選擇了誰?是褚胤嗎?這話天喚卻問不出口,他還是怕聽到這個答案。
自從昨夜之後天喚喝了一晚的酒,一早一身酒氣的被天曆給訓了,而他的母妃挺身護在了他的面前。直到他的父皇一巴掌打在他母妃身上,說了句“慈母多敗兒”。他纔回想到自己的任務,自己的一身早就被束縛了。
他身爲召國的太子,一國的未來,他怎麼能因爲兒女私情這般的頹廢?即便是爲了自己他也不可以,更何況他還有母妃要去保護,他不能將自己的錯,帶到母妃的身上。這一刻天喚頓悟了,他清楚自己命,也選擇去放手,哪怕是錯過一輩子。
他還是召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於國家他責無旁貸。
“自然,我選擇原諒,人總要有一次被原諒的機會,纔會成長不是嗎?”沐小狐嫣然一笑,紅脣翹了翹,“即便是爲了自己多一個機會擁有一個朋友。有一個人曾說過,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沐小狐歪了歪腦袋,看向了院子中歡鬧的場面:“即便是爲了沐家我也不能與你交惡不是嗎?”
沐小狐很珍惜這一場面,她不願意現在的一切被毀壞,哪怕是一點點也不可以。家人是她最大的支柱,而今她會爲沐家服務,作爲沐家的子民,一員她要讓沐家的人能夠感受到家的幸福。
不是殺戮,不是爭執,不是分裂,不是背叛,不是痛苦,是幸福,是屬於家裡的幸福。那是沐小狐的追求,她前生沒有完成的一切,這一世,便讓他放手去做這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