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胤不懂得還有很多很多,他一直知道他們姐妹的關係很好,可是從他們的語氣中,他聽出了怪異。一切好似都從沐小狐再次醒來變得不一樣了,她好似整個人徹底的變了,然而正是這樣的人,才讓他無法放手。
她聰明且糊塗,機靈且善變,一個感性的女人,卻也是最狠心的女人。她沒有心她也不懂情,可褚胤願意去受着這麼個女人,守到她肯開花,願意做他的天使,他唯一的女人。
半響沐小狐張開了雙眼,手撫上了褚胤的大手,扯出了一笑,道:“好累啊……”
腦中的思緒在沐霏說話的那一刻徹底的解開了,這一切的謎題這一切的一切僅是爲了那一場比試。三年一度的比試中一舉奪冠,成爲四國中的矚目,能上天間嗎?爲了與天同壽?長生不老?
可是人命呢?那些逝去的人命呢?
褚胤不知沐小狐在想些什麼,或者想偷了什麼,這一刻的沐小狐讓人抓不住,看不透。褚胤自認爲知道沐小狐的想法,以爲他在傷心姐妹情,以爲她爲沐霏的離去而憂傷。
輕嘆了一口氣,將沐小狐擁住,柔聲道:“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有些人有些事,終是會過去的。即便是親姐妹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何況是同父異母呢?都過去了……”
“放開我……”沐小狐沙啞着嗓子說道,身子從桌子上起來,坐在褚胤的面前手抵在他的胸口,道,“若是我讓你放棄三年一度的那次比試,放棄登天的機會你願意嗎?”
目子緊緊地盯着褚胤,脣角彎了彎,一滴滴的淚落了下來,雙手捧着褚胤的臉頰。那雙目子滿是疑惑與傷痛,緊緊地鎖着褚胤的目子,觀察他的臉色。
褚胤手中的傘脫落,將沐小狐的手落下,低垂着腦嗲,低沉的嗓音在沐小狐耳畔響起。
“若我讓你做我妻子你可願意?”
沐小狐氣息一茬,擡起頭來看向了褚胤,道:“我不願意……”
褚胤身子一退,淒涼一笑,道:“我也不願意……那麼再會,一個月後我依舊會娶你。”
話音剛落,便落寞的轉過身子去,將雙眼閉上,而天喚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在院子中。便像他來時一樣那般的來,那般的去,然而他卻知道若不走便會與褚胤一樣,接受沐小狐的疑問。
天喚不願意回答,這個答案他不知道,爲了國家,爲了個人這個大會他一定會參加。可是若是沐小狐這般的問他不清楚也不知道,然而這樣的回答註定會讓兩個人更加的疏遠,可天喚不願意欺騙沐小狐。
天喚在門口靠着,知道褚胤也出來,兩人相視一笑,一言盡在不言中。一同跨出了沐家,尋了一個酒家一起喝酒,他們心心相惜如同知己,可也深深地仇恨着對方,並且抵禦着對方。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敵人,只有在酒的面前他們是一樣的,沒有家室,沒有愛人,沒有仇恨,沒有一切。一切都在酒裡面,即便今天廝殺的暗無天日,或許明天依舊,然而這一刻他們沒有差距,至少他們在對方的眼中僅是彼此。
天喚搖了搖酒瓶,笑道:“就果然是個好東西!”
“你不是什麼好東西。”褚胤輕嘲,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大笑道。眼角劃過一行淚,心中滿是苦澀與無奈,閉上了眼又灌了一杯。
天喚一笑,這笑容盡是些苦澀,脣瓣輕啓:“你怎麼還這般的憂傷?小狐她與你有婚姻,而今你卻這副表情給誰看?給我嗎?呵……心都已經成了碎片了,就不要在我面前這般的憂傷了……”
拿起酒瓶直接灌了進去,酒水順着灑在了身上,而他毫無察覺。這酒已經就治不了天喚了,他既沒有與沐小狐的婚約,也沒有擁有沐小狐的愛,他只能可悲的做她的朋友。這是最好的選擇,卻不是最好的歸宿,沐小狐只以爲這樣能見上更多的人傷害,可卻不知一旦愛上了,又怎麼能夠輕易的說放手?
“可我要的是她的心……”褚胤輕聲一嘲,“她怎麼能自私成那樣?怎麼可以,偷了心卻不負責呢?明明是我的未婚妻,卻想着私奔逃婚,你說我褚胤要錢有錢,要長相有長相,要身份有身份,她要的是什麼?”
褚胤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將酒瓶扔在地地上,痛罵道:“媽的,沐小狐你說你要什麼?我全部都給你找回來!只要你要我都給你找到……爲什麼你就不愛我?”
褚胤發完氣就像泄了火一般,跌落在地上,雙眸緊緊地閉上。隨手拿起酒瓶,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提起酒壺,喝着酒。
“褚胤她要的是自由,是平等是唯一,我給你了你也一樣。那種全心全意的愛獨獨爲她一人癲狂的愛,你做不到的,你又太多在意了的,你給不了你都給不了……”天喚站起來,笑着推開了門走了出去,酒杯滑落在地上。
身後還有一身重重的落地聲,天喚知道是褚胤的聲音,也知道他怕是已然倒在了地上,卻沒有回頭。他們是對手不是嗎?以後他不會手軟對誰都一樣,這條路既然註定了血腥,那麼就讓他一路走下去。哪怕萬劫不復,哪怕走向毀滅,他要堅持下去,爲了國家,爲了母妃,爲了所有的所有……
這是使命也是命運,逃不開躲不掉……
褚胤看着眼前離去的身影,癡癡笑了起來,從懷中抽出了一塊帕子,是沐小狐的。被他拾了去,便一直藏在了懷中,靠近心臟的地方。一滴滴淚落在了帕子上,褚胤撐着自己站了起來,將門關住,便將自己塞進了被子裡,所有的脆弱只要他一人懂就夠了。
自幼他便知道自己使命與命運,他的一切是註定好了的,甚至他的性格也無法隨着他的性子。記得年幼時第一次見沐小狐時,那時的她怯懦,嬌小,然而臉上紅通通的好似一個火蘋果,笑起來有兩個小窩很可愛。
那時候他擡起頭來跟他的母親說,他喜歡笑的可愛的女孩子,要她做他媳婦。那時的沐小狐聽了這句話臉紅的跟屁股似得,火急火燎地跑進了她父親的懷中。只露出一雙還算大的眼珠子,倒是特別的明亮,那時後他特別的喜歡。
漸漸的他們都長大了,她出落得水靈可是沒有靈力成了整個皇城的笑柄,而他毅然也是,他開始嫌棄沐小狐甚至嘲笑她長得醜。其實她不醜很可愛,那紅通通的小臉蛋很可愛,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可那時的他卻覺得她再裝,認爲她不真誠。
他開始欺負她,折磨她,不與她合好,漸漸的疏遠她,久而久之耳邊再也沒有那一聲胤哥哥……那聲糯糯的聲音。
時間久了他也慢慢的將小人兒忘了,知道再一次遇見,可他是傷透了她的心了嗎?他愛了,可他晚了嗎?
“褚胤既然放不下那麼就把她逼至絕境吧……”一雙粉色的繡花鞋出現在褚胤的眼前,恍惚間那人扶起了他,將他好好的蓋上了被子。
褚胤拉出了雙手,將人的手拉住,問道:“是不是隻要將她逼至無處可退她就會知道我的好了?會嫁給我了?”
“會,一定會的!”那人清晰的嗓音在房內傳響,一身粉色的衣服劃過了空中,面紗下的脣角威揚。
這遊戲纔剛剛開始,沐小狐你可要接招哦!
院子中,在褚胤與天喚走後,沐小狐脣角露出了一道血跡,將玲瓏嚇的直哭,沐小狐卻好似毫無關係一般。摸了摸玲瓏的腦袋,撐着身子緩緩進了房內,房間裡玲瓏早就將水放好,沐小狐褪去滴水的衣服,赤裸的跨進了木桶裡。
玲瓏爲沐小狐添上花瓣,想到剛纔的畫面,還是忍不住疑惑道:“小姐爲什麼你要然未來姑爺別去參加那場大賽?參加了那場比賽的贏者可以登天享受與天同長的壽命啊!你這樣問姑爺肯定不會答應的!”
玲瓏思維屬於單線,說什麼就是什麼,卻也有七面玲瓏的心,她說的確實不錯。只是被洗腦洗的太徹底,沒有人想過若是輸了會怎麼樣,甚至爲什麼有些人沒有去參加家族便已經被毀了。
沐小狐撩了撩水,問道:“那麼失敗了呢?”
玲瓏一愣,努力回想到先前失敗的人,心中一顫,猛地擡起了頭道:“非死即傷……”
沐小狐輕嘲一聲,將目子低了下去,不去看面前的玲瓏,而玲瓏也低下的了腦袋,繼續撒花瓣。
沐小狐清楚這一切無法改變,可是人心這個東西最難說,慾望更是毒藥一般的物品,沐小狐無法像他人一樣承受這樣的悲傷,生離死別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痛苦怕是每三年必有一次。那些個母親的心不痛嗎?爲什麼還要這麼多的人去送死,僅爲了一個與天同壽,通天的機會?
人這一世便也就這樣了,這一切有必要嗎?許是沒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