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雖然景秀不明說。但是芳一也不難猜出他和皇上之間有了些許誤會。若不然皇上也不會讓景秀突然回京,見得景秀在馬車裡落寞的樣子,芳一的心也便一直緊着不敢鬆開。
景秀一路上都很少說話,且知當年他們之前的情誼不一般,出生又入死,如今鬧到了這般地步,景秀的心自是開暢不起。
芳一突然撲過去抱住景秀,景秀身子一僵,卻沒有反抗。
“景秀,讓我陪着你好不好?”芳一柔聲說道。
呆了一會兒,當芳一以爲景秀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的手卻輕輕拍了拍芳一的背,聲音更是異常溫和:“傻女子,我景秀倒底是有什麼好?”
芳一手上力道加重,緊緊的抱着景秀,微閉了眼,滿臉幸福:“哪裡都好。”
景秀終是也將芳一緊緊抱住。
莊席帶着大隊人馬回京,已是半月之後,自打朝中大臣回了京城之後,景府門前不再是迎來客往,反而異常的冷清,之前常常拜訪景秀的人現在已見不到人影,雖然皇上沒有明說,但是景秀現在已然只是空掛了一個名頭而已,已多日不曾上朝,莊席有何事也不再找景秀商量,明眼人一看便知景秀已然不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大家更是躲得遠遠的,可好在景秀不在意這些,不難看出,他現在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還是他與莊席曾經的友誼,從出生入死到輔佐左右,雖然現在是這般情景,但景秀依然沒有怨言。
芳一總是想起川兒,看着他留在府中的小衣物,可這下子再想見面,怕是比登天還難,皇上現在對景秀有誤會,自然也是不待見他身邊的人。
芳一繞到景秀門前小院,之前和川兒一起堆的雪人還立在那裡,芳一慢慢走過去,身邊沒了可愛聰明的川兒,總覺得空蕩蕩的。
“芳一嫂嫂。“景硯不知何時出現在附近。
芳一勉強扯起微笑。
景硯見她這副樣子,當知她又在想念川兒,於是道:“嫂嫂,我有川兒的消息。”
芳一一聽此話,立即精神了起來:“川兒他怎麼樣?過的好不好?”
景硯知她着急,也便不囉嗦:“嫂嫂放心,川兒很好,皇上帶他回了宮,排除衆議冊立川兒爲太子,交與陳妃撫養。”
排除衆議四個字讓芳一覺得心中一寬,這說明皇上很愛川兒,回來二話不說便立爲太子,太子的定義是什麼,她很清楚,今天是太子,總有一天,便成爲天子。
而那句交給陳妃撫養,不由得讓芳一無法開心。
景硯自會察言觀色:“嫂嫂是擔心川兒在陳妃那裡?”景硯一語道破,芳一點頭:“當朝陳妃,便是那陳惡少的姐姐,他家裡人都這般德行,她會好到哪裡去?”
嫂嫂你多慮了,那陳妃既然深得聖寵怕也不是癡愚之人,她自然也猜得到川兒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所以她只會對川兒加倍的好。“景硯這般說來,實爲他還不知川兒真正的身世。
“她對川兒好是好,可是就怕她心術不正,將川兒引入非良之途。”這纔是芳一內心之中最爲擔心的。
說到這裡,芳一突然想起:“對了,關於川兒的身世,皇上是如何詔告天下的?”
“皇上只說這是他當年流落在外之時與一女子所生,並未說女子是誰,朝中那些老滑頭,也很少有人問起此事。”
沒過了幾日,宮中來了一個宮人,正是當朝內務府總管李公公。
他從宮中帶來了一個消息,便是川兒從進了宮便一直嚷着要見芳一,哭鬧着要回家,一哭便不吃飯,這幾日,已是瘦了許多。
芳一聽此,心糾了起來,她何償不想川兒,聽了這些,芳一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這李公公來此的目的便是奉皇命要接芳一進宮一趟,好好勸一勸川兒,芳一聽了很是欣喜,終於能見川兒一面。
忙換了身衣裳又準備了川兒平時愛吃的點心,正要隨着李公公進宮,便見雪非再一次堵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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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一臉上一變,突然見雪非出來,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給李公公請安了。”按理說,這雪非的身份便是學士夫人,這樣的身份實再用不着給這宮中總管請安,可雪非卻客氣得很,而那公公一聽,倒覺得很受用。
“公公,我也想川兒了,不知可否帶上我?”芳一面露微笑,這樣的美人,不管男女,或是不男不女,都願意多看上兩眼,多親近一些。
“這個,這個怕是不妥,皇上只說讓芳一夫人進宮、、、、、、”李公公言語之間有些爲難,芳一皺起了眉頭,以前川兒在府中的時候也沒見着雪非多看川兒一眼,怎麼這突然就說想川兒了?實再有些奇怪。
“皇上的確說只讓芳一進宮,可沒說別人不能一同陪同,公公就通融一下,雪非在此先行謝過。”說罷,雪非從袖口掏出厚厚一疊銀票,忙塞入李公公手中,李公公忙又轉入自己袖中,面色正是喜笑顏開,也不避諱芳一在場,此下天下人皆知連景大人都在皇上面前失了寵,自己更加不會將紀芳一放在眼裡。
“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夫人想太子心切,便一同入了宮便罷。”這李公公話峰一轉,居然痛快的答應下來。
芳一與雪非共用一輛馬車入宮。到了宮門口,馬車不得入內。二人便在宮道上並排行着,進了宮這李公公便把她二人交給了另一小太監,由這小太監領路去陳妃所在的夢憐宮。
“平日裡不見你有多麼喜歡川兒,怎麼今天就想起川兒了?”芳一冷眼問着旁邊的雪非。
雪非並未看芳一,淡然笑道:“自是想川兒了,不行嗎?看來我來見川兒妹妹你好像不太高興,可即使你再不高興,也由不得你作主,川兒現已不是你的兒子,而是陳妃娘娘的。”
聽得雪非此言,芳一隱隱聞到陰謀的味道:“你要做什麼?”
聽到此話,芳一再一次冷笑一聲:“妹妹你哪裡都好,就是有一點,像極了那討厭的袖城,總是把別人想得太壞,你就不能善良一些?景秀也真是好笑,喜歡的女人都是這副樣子,像誰都欠了她八百兩銀子似的。”
聽了此話,芳一更覺得這雪非惡人先告狀的本事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即便這般,芳一也不會在氣勢上被她壓下:“你似乎對袖城一直耿耿於懷,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看來袖城依然是你的眼中釘,可惜,即便她不在了,你也取代不了。”
芳一說到此,雪非臉色一變,指甲在袖中深陷於掌心勉強撐起笑容道:“我自是沒有芳一妹妹的本事,可以做別人的替代品,我就是我,不用替代誰,更不用成爲誰的影子,景秀心中,你敢說,她愛的是真正的紀芳一?”
“我從來沒有想替代袖城,因爲袖城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就是紀芳一,即便我不討喜可景家人都對我很好,而你呢?”芳一言詞跟進,芳一一下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臉色只一瞬間的陰沉。便又恢復往常姿態。
“二位夫人,夢憐宮已經到了。”小太監停下腳步,低聲衝她二人說道。
芳一停在殿前,抑頭望去,只見匾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夢憐宮。”芳一似乎明白此名之意,夢憐,此名溫柔如水,以如今陳妃娘娘華貴的身份來看,怎麼都覺得與這名字不甚匹配,可又偏偏叫了這個名字,夢憐,皇上是在這所宮殿裡見到了憐若的影子嗎?
小太監層層通報過去,終是得令可以進殿,芳一和雪非便隨着這小太監進了殿。
在裡等了片刻,只聽有噠噠噠噠的腳步聲朝這邊跑來,芳一朝這聲音方向望去,只見是川兒從偏殿跑出小小的身影朝芳一撲來。
芳一也忙迎了過去,這川兒大叫着:“孃親!”便一頭扎進芳一的懷中,哽咽起來:“孃親,我想回家,爲什麼孃親這麼多天都不來接我?”聽到這小小的聲音,芳一頓時也紅了眼眶,忙將川兒摟在懷中親了又親,只見這小人兒雖然是服飾較之前華麗了許多,可人明顯卻沒有以前在景府中看着精神,且還瘦了一圈,芳一頓時心疼得不行:“川兒這兩天乖不乖啊?聽說都不好好吃飯,都是男子漢了還整天哭鼻子羞不羞啊。”
川兒聽了此話破涕爲笑,摟住芳一的脖子撒起嬌來。
“陳妃娘娘駕到。”隨着又一小太監的通報,芳一和雪非一同朝前望去,只見一錦衣華服女子款款走來,由兩名宮女攙扶着,排場果然不一般,雖然是在自己的宮中,可依舊講究。
芳一和雪非忙站直了身子福身請安:“給陳妃娘娘請安。”
許久沒有迴音,芳一餘光見得陳妃娘娘由人扶着坐到了榻上,好一會兒才慵懶的開口說道:“平身吧。”芳一和雪非這纔敢直起身來。
川兒自打這陳妃娘娘出來便一直嘟着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卻是一直依偎在芳一身邊,見着二人親密的樣子,榻上的陳妃便一眼看出哪個是紀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