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雙生現真顏1
待景秀真正的康復,三人不得不起身離開這萬良城。
一是因爲時間不能再耽誤,二是因爲三人身上的銀子已經見了底,如果再不北上,怕是要流落街頭,連這小店都住不起了。
景秀心細如髮,怎會不知這原因一半也是由他而起,他生病的時日,也是花掉了大半的藥錢。
趁着這天袖城和莊席都不在,景秀便獨自一人尋了間當鋪。
當鋪的小二一臉奸商模樣,看見他的第一眼,便覺得這人是會從老鼠洞裡都能扒出幾兩銀子的人才,景秀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但是尋遍了這一整條長街,似乎也只有這麼一間鋪面看起來大一些的當鋪,如若去了小地方,怕是價格還不如這家來得高。
景秀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玉通體瑩白,油脂般細膩,溫潤不俗,就算不是極品,怕也是中上等貨色,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塊玉放在店小二眼前,店小二卻擺出一臉嫌棄表情。
拿着玉左觀右察,卻是連連搖頭。
“怎麼樣?”景秀一看他這副樣子便知結果不會很好。
“五兩銀子。”小二不緊不忙的扔下這麼句話。
景秀眉毛一挑:“五兩?五兩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小二輕蔑的上下打量了景秀:“給你五兩都是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我有多少你收多少?你要是真有那份閒錢你還上我這來幹嘛!”狗眼看人低的看來不止客棧的店小二,景秀曾經一直在府中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生活,若不是此番身負皇命出行,又遇到這一連串的禍端,怕是真的想不到外面的世界如此複雜狡詐。
如若還是從前,怕是景秀不會當給他,可是如今三人在外,已快走投無路,如果沒有錢,怕是真的到不了京城,一咬牙,狠了狠心,再望了望那玉一眼,最後還是鬆了口:“罷了,五兩就五兩,你可給我收好了,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回來將它贖回。”
此景已在小二意料之中,在他眼裡,這種走投無路的人多了去了,來當東西的時候都說要贖,可是拿了錢就一去無影蹤了。小二冷笑一聲正欲交玉收起拿錢,沒成想玉被人伸手摁住。
小二和景秀一同側頭望起,景秀的話脫口而出:“袖城。”
“拿回來,不當了。”袖城將玉拿起,扭身出了當鋪的門,景秀也隨之跟出。
“你幹什麼啊袖城。”
袖城停在當鋪門口,將玉掏出仔細端詳,玉體瑩白,觸手生溫,上面刻了一朵精緻的牡丹花:“你當它幹什麼,我對玉雖然不瞭解,但是我也能略略看出這玉值了不知多少個五兩,你又何必便宜了這種人。”
“你以爲我想當了它?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和太、、、、、、莊席爲了我已經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的錢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怎麼到得了京城?”
袖城一猜他便是因爲這個,將玉重新遞入他手中:“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天無絕人之路,對吧,大不了咱們要着飯回京城,這玉我之前就見你一直戴在脖子上,怕也是重要的東西吧,重要的東西就不要離身,再說就算你當了五兩銀子,也不夠咱們回去的路費啊。”
景秀將玉握在手中,這跟了他二十多年的東西,還真的從未離過身,也是此時,他才覺得,果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我正想問問呢,這玉可有什麼講究?家傳之寶?”袖城將他拉離當鋪,生怕他一衝動再次衝進去。
“算是吧,說起這玉,話可就長了,這是自我小時祖母給我戴上的,後來祖母曾給我講了個她年輕的故事,此玉除了這塊,還有另一塊與之一模一樣的,因此祖母給此玉起名名爲雙生。”
“雙生?因爲兩塊一樣才叫雙生?那另一塊呢?”二人邊走邊聊。
“另一塊,在祖母的心上人那裡。”
“心上人?那不就是你祖父?”
景秀搖頭:“非也,祖母年少時曾傾心於他人,她與心上人情投意合,可惜最終兩個相愛的人因爲種種原因沒能走到一起,因此二人各執一玉,再各奔天涯。多年之後,我便出生了,祖母回鄉探親之時與那人重縫,二人均是古暮殘年,卻又感慨無比,於是二人交換了雙生,給我與那人才出生的孫女定下了親。”
“兩個人此生無緣,所以才希望這情意延續,便將你們兩人牽到一起,那人孫女呢?已經被你娶進門了?”
景秀注視了袖城兩秒笑道:“你怎麼忘了,我尚未娶親。”
袖城自知失言,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曾經的袖城和景秀是認識的,怎麼這麼馬虎露出這樣的破綻,只怪現在腦海中殘存的真袖城的記憶越來越不真切。
似乎景秀沒想太多,接着說道:“後來老家發水災,動亂之中那個小姑娘也與家人失散,直到現在都不知去向,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是祖母一直堅持,堅持那小姑娘還在人世,這麼多年了,也一直從未停止過尋找。”
“那個小姑娘的家裡人呢?還在人世嗎?”
景秀搖頭:“這個也尚未知曉,現在他們一家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正是因爲如此,祖母才更加堅定的要找到那個小姑娘。”
袖城點頭,輕推了景秀一把:“那你還要當這塊玉,多重要的東西,萬一哪天你的未婚妻找到了,那人家不認你怎麼辦!”袖城只當這是玩笑話,真還想不到這玉的來龍去脈。
“因爲祖母之命,曾經我也將這玉視爲珍寶,時刻不敢離身,可是如今,我倒是不顧不上那麼多了。”景秀將玉握在手中摩挲,這麼多年一直隨身佩戴的雙生此時看起來,倒並無那份珍貴一般。
“看來你的祖母對她年輕時心愛的男子還真是一往情深,但真是可惜了,命運難測,想必這定是你祖母心中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遺憾吧。”
袖城的話,景秀十分贊同,祖母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也只有那個男人罷。
“那個未婚妻,但願她平安,現在能不能與她重逢,已經不重要了。”景秀小聲說道,像是說給自己聽,隨而面上附上一層暖色。
“你說什麼?”袖城湊了過去,沒有聽清他的嘀咕。
景秀有些驚慌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咱們回去吧,一早我們倆便不見了,怕是莊席要着急的。”
袖城自知,現在已是沒有什麼辦法可想,可是三個人總得回了京城,哪裡真像說得那樣簡單,真的要要着飯回京城?
景秀再次回頭望了望那當鋪,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