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本該是一個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陸霆禹卻在顧家鬧得不歡而散。
他大步流星的來到自己的法拉利前,不顧隨後追出來的三個女人的呼喚,驅車極速而去。
打開車頂的敞篷,夜風冰冷刺骨,吹散了他眼角的幾滴淚珠。
憤怒、懊悔、羞愧、悲痛……太多情緒在心裡翻江倒海,狠狠的衝擊着他。
車子越開越快,最後停在一家常去的酒吧前。陸霆禹下車剛邁出幾步,擡頭看到那熟悉的霓虹燈,身影又一下頓住。
此時此刻,太多往事涌上他的心頭。
他和溫晴的第一次,就是在溫暖不告而別的出了國那天喝醉後發生的。溫晴也是在那時懷了他第一個孩子,又因爲年齡小,被他悄悄帶到小診所打掉。
恨溫暖,不想和她結婚,可一想到自己一旦撒手,她就會立即投入其他男人懷裡,他又不甘心。就在這樣百般糾結與矛盾中,他還是和她結了婚,卻打定主意讓她守一輩子的活寡來懲罰她的背叛。
現實是殘忍的,他決意和她彼此折磨,至死方休,最後因爲溫晴懷孕,二人分道揚鑣。結果到頭來,所謂的背叛,根本不曾存在過。
鮮血從蹭破皮的肌膚下滲出,他一點都不覺得疼。
因爲他的心,已經疼的他快死了。
他返回到車裡,一個油門轟出去,像沒有方向的幽魂一樣在街上游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再回過神的時候,快沒油的法拉利已經停在了項美美家樓下。
他坐在敞開的車子裡,仰起頭一扇扇窗戶數上去,最後落在了一個透着幽光的窗口,直勾勾的望着。
在和溫暖離婚那一天,得知她住在項美美家,他就來過這裡。
見她房內的燈滅了不久之後又亮了,久久也不再暗去,他不由的想,她是不是因爲離婚難過的失了眠。
這麼一想,他的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至少,離婚後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難過……
而現在,再看這扇窗口,他的心亂得完全理不出任何頭緒。
背靠車椅,仰了許久的頭也不覺得累,直到從那窗口映出的燈光徹底熄滅後,他還望了半天才戀戀不捨的斂回視線。
夜深露重,很冷。
他卻不想回家,關上車篷,就在車裡睡了一夜。
天亮後,陸霆禹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從車上下來,走到項美美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就開了,溫暖繫着圍裙出現在他面前。
她的長髮用一根橡皮筋隨意的紮在腦後,飽滿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汗,腳上穿着一雙棉質拖鞋,平添了幾分居家的味道。
她顯然不太高興見到他,因爲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黛眉便不由自主的皺緊。
陸霆禹莫名的有點緊張,薄脣微微動了動,真心想說的話忽然卡在喉嚨裡,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飯菜的香氣從敞開的門內飄來,他突然問道:“在做早餐嗎?我可以進去一起吃嗎?”
溫暖眸底閃過一抹驚詫,顯然沒料到他一大清早跑來,開口就要飯吃。
她還沒有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怎麼可能若無其事的與他坐在同一張餐桌前吃飯。
況且,房內還有顧翊宸呢。
溫暖堵在門口,平靜的表情透出幾許冷意,“我只做了一點,不夠吃。”
“我下樓去買一些加餐啊,你想吃什麼?”陸霆禹自動忽略她的本意,幽深的眸子定定的鎖住她。
溫暖剛想說什麼,腰上忽然一熱,一旁半開半合的門扉也被人徹底的打開了。
一道暗啞得太過於性感的聲音隨之響起:“暖暖,你把我的衣服放哪了?”
陸霆禹陡然瞪大眼睛,溫暖也猛的側過頭,映入兩人眼底的不是顧翊宸還能有誰!
他頭髮凌亂,睡眼惺忪,全身上下只有腰上圍了一條純藍色的浴巾,陸霆禹認出,那是溫暖最喜歡的浴巾。
早晨的陽光透過大落地窗灑進室內,照在顧翊宸近乎完美的身軀上,他的胸口有幾道紅色的抓痕,還有一個清晰的口紅印。
陸霆禹的臉色瞬間呈現出一片鐵青,溫暖也驚嚇不小,雙手下意識的落在他赤果的胸膛上推了一把,想把他推回室內。
顧翊宸卻巍峨不動,好像才發現門口有人,微眯的眼睜了睜。
“哦,是霆禹來了啊。”
輕鬆而自然的語氣,就好像他纔是這房子的主人,站在這裡迎接來訪的客人。
陸霆禹目眥盡裂,握緊的拳頭嘎巴嘎巴作響,渾身散發出駭人的冷意。
他怒視着面前這對男女,艱難的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這是怎麼回事?”
“嗯?什麼怎麼回事?”顧翊宸俊逸的臉上一片迷茫,好像根本聽不懂他在問什麼。
陸霆禹就像質問姦夫一樣厲聲喝問:“你怎麼會在這?”
“我昨天晚上住在這裡啊。”
顧翊宸這理所當然的口氣,就好像在說,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你還問!
陸霆禹冷冽如刀的視線落在顧翊宸胸膛上的口紅印,心像被人拿刀一下下用力刺着,疼得他額頭上的青筋都崩起多高。
一切無需再問!
昨夜,在他像個傻瓜一樣吹着冷風癡望溫暖房間窗口的時候,他們倆個很有可能在房內做着~苟~且之事!
陸霆禹完全被腦海裡冒出來的畫面給刺激到,暴怒的一拳揮向顧翊宸:“顧翊宸你太過分了,你是我舅舅,怎麼可以碰我的老婆!”
“你沒睡醒吧?”顧翊宸一手護着溫暖閃到一邊,一手鉗住陸霆禹揮來的手臂,冷冷的嗤了一聲:“溫暖已經不是你的老婆了!”
陸霆禹仿若被驚雷劈中一般,所有的動作霎那間頓在了那裡,連揮出的手都忘記收回來,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顧翊宸警惕的盯着他,另一手一扯,將溫暖扯到身後,以免陸霆禹發起瘋和他打架不小心傷及到她。
陸霆禹本就冷得毫無溫度的眸光又暗了暗,“就算我和溫暖離婚了,顧翊宸,你也不該跟她在一起。”
這時,溫暖固執的從顧翊宸身側鑽出來,冷眼瞪着陸霆禹,先顧翊宸一步說道:“陸霆禹,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還輪不到你一個前夫來管。你要是真這麼閒,還是回家管管你的未婚妻,和你那未出生的孩子吧。”
爲了讓他的孩子名正言順,他把她送到別的男人牀上的事,她可一點都沒忘!
陸霆禹望着對面的二個人,顧翊宸將溫暖半護在懷裡沉眸盯着他,溫暖半靠在顧翊宸的胸膛上冷眼瞪着他,他們這夫唱婦隨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刺眼。
心中的怒意和嫉火一波比一波兇猛,好像下一瞬間就能將他焚燒殆盡。
雙方對持着,周遭的空氣彷彿都被他們身上散發的冷意給感染,漸漸凝滯。
陸霆禹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才勉強轉過身朝樓梯走去。
他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關門聲,還有顧翊宸略帶撒嬌的聲音:“昨晚真把我累壞了,感覺一桌子的早餐都能吃光……”
其他的話掩在了關上的門後。
陸霆禹一腳踹在旁邊的樓道門上,門撞到牆又彈回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而項美美家門內,顧翊宸聽到門外的動靜,嘴角不自覺的咧開,神情得意。
“幼稚!”溫暖冷臉白了他一眼,擡手狠狠的蹭着他胸膛上的口紅印,“以後不要再亂動我的口紅,髒了就不能用了!”
她發泄什麼似的,手下的力道很大。
把那口紅印蹭得他滿胸都是,溫暖這才收回手,看都不看旁邊的男人一眼,徑直朝臥室走去,腳下的步子重重的,說明她現在很不爽。
顧翊宸正好跟她相反,首次和她前夫pk就旗開得勝,最關鍵的是她還站在他這邊,心情那叫一個好,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語氣也得瑟的有些討人嫌:“媳婦生氣了啊,生什麼氣呢?來,跟最疼你的老公說說。”
溫暖募的停住腳步,轉過身冷眼瞪他:“我跟你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無賴沒什麼好說的。”
顧翊宸伸手掐了掐她氣鼓鼓的臉,“媳婦生起氣來也這麼漂亮,眼尖嘴利的也很可愛。”
溫暖發狠的一把扯開他的手,賭氣的又轉過身去。
還沒走二步,腰上纏來兩隻手臂,後背也是一熱,顧翊宸未着寸縷的胸膛密密實實的貼着她的背。
溫暖越是掙扎,越被勒得緊。
“好媳婦,乖媳婦,別生氣了好不好,我跟你認錯。”顧翊宸覺得自己即使是一個大男人,低聲下氣的哄老婆也沒什麼。
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額頭,安撫道:“你不用擔心,陸霆禹也是要臉的人,哪裡好意思跟別人說自己的老婆一離婚就爬上他小舅的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