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2章 一千兩百三十九章·【雛菊輕搖在春風裡。】
蘇明安看着二人。
據布丁所說,徽白和徽碧是兄弟,但二人之間不太和睦。一個在紅塔國當混子,一個是薩滿特里大學的博士生導師。
“琉錦,你先走。”徽碧指着徽白:“這個人演技十分精湛,閱讀了大量茶藝小說,他必定是想成爲一個戲份重的配角,纔會刻意討好你。”
徽白溫和地笑了笑,彷彿根本不會生氣:“我還當大哥這些年長進了……結果還是上不得檯面,只會說一些詆譭別人的話。”
這時,書頁顫動,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這一頁。
來者頭戴禮帽,金髮搖曳,藍眸如海,手持節杖。他信步而來,吹了個口哨:“喲?這一頁這麼熱鬧?”
徽碧與徽白看向這位容貌相似之人,面露驚愕之色。
蘇明安拿起骰子:“你們聊,我先走了。”
他不管這三個金毛到底爲什麼這麼像,是易容也好,是原初也好,都跟他的主線任務沒關係。他需要打通門徒遊戲,沒空處理司鵲遺留的欠債。
“這麼急着走嗎?好不容易相見了。”金髮青年拄着手杖,笑道:“我是諾爾……”
“小阿巴,我先走一步。”蘇明安投出骰子,留下這三個金毛自己玩去。
“哎?這麼明顯嗎?明明我控制了身高和語氣……”後面傳來小阿巴略帶遺憾的聲音。
……
【點數爲:1。】
【你的頁數:(第12頁)——(第13頁)。】
……
白光閃爍,蘇明安踏足第13頁,攥着剛剛拿到的劇憶鏡片。
……
【你獲得劇憶鏡片·“司鵲的千萬只紙飛機”。】
【精彩度:C】
【驚險度:D】
【深邃度:A-】
【要素:強者歸來、腦洞、時空、智商在線】
【綜合評分:11】
……
這是第9枚劇憶鏡片,但蘇明安暫時沒有放入書頁中,這段劇情和前面沒什麼關聯度,只能等合適的時機插入。
他撐着空間隱蔽抵達第13頁。這一頁竟然足足有三個人。
一位白髮少年身着曼珠沙華點綴的紅衣,裸露着肩膀,是死亡聯盟的柏冉。一位紅髮女人長裙曳地,頭戴半臉面具,是反命運同盟的伊娃。還有一位白髮飄揚的青年,身着貴族長袍,紅寶石鑲嵌於雪白千層領……是呂樹。
蘇明安驚訝於呂樹的出現。呂樹的實力在這場比賽中不高,處境極爲危險。
看現在的情況……呂樹正在面臨危險。
柏冉與伊娃聯手朝呂樹攻去,看樣子是打算剷除競爭者。蘇明安正準備出手,就看見呂樹身形一動,黑刀劃過一線弧光——
“唰!”
柏冉發出一聲慘叫,胸前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被呂樹一腳踹飛到地面。伊娃見此大驚,剛準備後退,呂樹手腕一抖,黑刀拋擲而去——
剎那之間,銳利的刀鋒穿透她的肩膀,暈出大片鮮豔的紅,將她狠狠釘在地面,像釘死一隻蝴蝶標本。
“啊啊啊——!!”她發出淒厲的慘叫,在地面喘息着,卻無法掙脫。
呂樹落於地面,右手一抖,黑刀從地面自動拔出,回到他的掌心。
“唰。”
血跡一甩,甩出一道半月弧度,刀鋒冷然發亮,不沾染任何塵垢。
下一瞬間,黑刀抵住柏冉的下巴,呂樹白髮飄逸,眼神冷厲:“……把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柏冉一邊咳血,一邊露出愉悅的神情,似乎痛苦讓他感到歡欣:“我說的話很多,您指的是哪一句?”
呂樹手腕傾斜,一刀刺入伊娃腹中,讓想要反抗的她痛嚎一聲,纔將目光轉回柏冉:“你剛剛說的【魔化危機】,是什麼意思?”
柏冉攤開手:“呂公子還真是不問世事,只知世界危機當前,卻不知世界危機的具體內容是什麼……正是【魔化危機】啊。”
蘇明安豎起耳朵,他雖驚訝於呂樹的實力暴漲,但眼下的信息更重要。他一直在疑惑,入侵羅瓦莎的界外文明到底是什麼。羅瓦莎已經強大如廝,竟然還有文明能入侵羅瓦莎。
柏冉說:“【魔化危機】的意思是,界外文明意圖喚醒地下沉睡萬年的上古神——【萬物終焉之神凱霖斯特】與祂的天使【十二鏡中人】,意圖從羅瓦莎諸神的本心掀起混沌。”
呂樹眉毛微挑,很快理解了柏冉的話:“你的意思是說……界外文明想要利用魔性侵染羅瓦莎二十七諸神的神性,令祂們倒戈,驅動整個羅瓦莎走向崩解與混沌?”
柏冉說:“不僅如此,您的信息有些滯後啊……諸多魔性先頭軍已經滲透在羅瓦莎的生命之中。一旦終焉之戰發起,這些生命都將立刻倒戈,爲萬物終焉之神所戰。”
呂樹問道:“魔性從何而來?”
“不需要從何而來。”柏冉伸出染血的手指,笑着點了點呂樹的胸口位置:
“每個人的魔性……就在他們自己的心中。”
“哪怕是再光明正直之人,他/她的內心都不可能沒有私慾與黑暗。界外文明要做的,就是利用萬物終焉之神散發的魔性,在夢中喚醒每個人心中的黑暗……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人們最大的敵人並非某個敵人,而是自我。”
呂樹淡淡道:“無非是【入侵他人的精神,喚醒他人的慾念與黑暗】而已。不過是精神污染,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柏冉仰頭大笑,即使傷口崩裂、鮮血漫出,他的神情依舊滿載歡欣:
“——是嗎?大多數人確實是這樣想的,認爲這只是一種精神污染。”
“但我的理解是——這是一種解放。”
“是一種……對於自由的揭露與枷鎖的解封。” “因爲,【理想】是一種最強大的桎梏,呂公子。每個人爲了這一層光明偉大的外衣,強行抹殺了自己的慾望,把自己視作理想通天大道上的一枚微不足道的磚石,失去了本我的意義……”
“只有每個人意識到了自身最露骨的慾念,以及他們最本我的需求。支配他們的,纔不再是名爲【理想】的桎梏。”
“【理想】是一種毒藥和誘導劑。”
“它會讓一個前途無限的人心甘情願地自縛手腳。
“讓一個萬壽無疆之人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死在半途。
“讓一隻屬於自由與浪漫的飛鳥於蒼穹折翼。
“令無翼者剜去血肉,
“令虛無者追求流離之夢,
“令滿含期待者失去所有,
“令行道者滿懷憾恨。”
“——萬物終焉之神只是喚醒了埋藏在每個人心中最本我的想法,讓他們脫離了這層名爲【理想】的遮掩,讓他們能勇敢地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事物。”
“正對於您而言,您一直爲了一個光明目標而行——但這真的是您最期望的嗎?我能聆聽到您內心中盤桓的黑暗渴望……它隸屬於人類最純真與初始的慾念,並不光明偉岸,但這纔是您的本真。您卻強行掩蓋了它,用【理想】矇蔽了自己的雙眼,強行要求自己走向理想的康莊大道,爲此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犧牲自我……”
“然而,這是不正確的。我能感受到,您其實對世界並不熱愛。”
“萬物終焉之神喚醒您的魔性,就是讓您這樣的人能夠明白……您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讓您能夠無所顧忌地……脫離【理想】的束縛,去追逐屬於您的自由。”
呂樹手持黑刀,刀鋒未曾向前一寸。片刻後,他嘲諷般地笑了,眼底有污泥般堆積的渾濁:“理想……本質上是一種桎梏與鎖鏈,你沒有說錯。”
蘇明安感到訝異,呂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您的悟性極其出色。”柏冉誇讚道。
“所以,界外文明到底是什麼?”呂樹問。
說了這麼多,都是在解釋【魔化危機】與【萬物終焉之神】,卻沒有提及界外文明到底是誰。
柏冉眉眼彎彎,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笑道:
“我不知道。”
呂樹沉默了片刻,表情變得陰鬱:“……你找死?”
柏冉笑着說:“我只知道,他們要爲羅瓦莎帶來真正的自由……不再拘泥於表面上的偉光正的、人人都能追逐最本我渴望的……浮華之夢。”
這時,蘇明安撤去空間隱蔽,出現在三人面前。
“——自由不是毫無限制的自由。”
柏冉的話語不無道理,確實有許多人被【理想】一詞矇蔽了雙眼,受制於偉光正的虛浮號召。但如果人人都爲了一己私慾而活,世界將恐怖百倍。
“奧利維斯……?”柏冉盯着蘇明安,露出恍惚之色,朝蘇明安下意識伸出手:“是你嗎……奧利維斯?”
“唰!”
一隻手掌掉落在地上,柏冉捂着斷肢,目光仍然盯着蘇明安。
呂樹收刀,刀身微顫,半月形血跡灑於地面。
蘇明安知道,柏冉是死亡聯盟的人,最大的願望是爲司鵲安排一場盛大的死亡,不是什麼正常人。他懶得迴應,徑直走向呂樹。
“換衣服了?”蘇明安看了眼呂樹身上的貴族禮服。
呂樹點了點頭。
“是你……奧利維斯。”伊娃聞出了奧利維斯的氣息,她的瞳孔微微睜大,顯出幾分貪婪:“【世界之書】在你手上,對不對!”
“什麼?”蘇明安沒聽過這個名詞,他看向呂樹與柏冉。
“傳言說,司鵲在消失之前,利用自己畢生的靈氣與智慧,創造了一種名爲【世界之書】的寶物。誰能夠擁有【世界之書】,誰就能觸及世界最根源的奧秘,通曉世上一切真理。”呂樹解釋道:“另外,近期司鵲寫過的幾張草稿殘頁出土,引得衆首領爭搶,是因爲他們在尋找司鵲最有名的【十二故事】。”
“【十二故事】是……?”蘇明安說。
“司鵲曾寫下過十二個最完美的故事。據說,每個故事都是他受到了至高之主的提點,揭示了世界的過去與未來,具有相當厚重的意義。誰能夠讀懂全部的【十二故事】,誰就會獲得【世界之書】,併成爲下一任的世界掌權人。”呂樹說。
蘇明安忽然明白。龍皇等人之所以這麼想要抓住奧利維斯,恐怕不止是被欺騙了感情,更是出於利益——他們想要獲得【十二故事】,以此獲得【世界之書】,成爲世界掌權人。
與此同時,甦醒的【萬物終焉之神·凱霖斯特】掀起【魔化危機】,妄圖誘惑羅瓦莎二十七諸神,投身魔性與自由的懷抱中,摧毀羅瓦莎。
這樣看來,司鵲·奧利維斯確實是正派的定位,若是司鵲本人在此,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但問題是——站在這裡的是蘇明安。
而所有人……都認爲只要獲得了他,就相當於獲得了一切。
理清了情況之後,蘇明安越發麻爪,他的敵人太多了,看來超級水母大帝的道路任重道遠。
若不是今日他接觸了這些人,許多信息無從知曉。
“奧利維斯。如今龍皇與精靈王各持有【十二故事】之一,剩下的故事你不打算放出來嗎?”伊娃喊道:“世界危機在前,你的【十二故事】能夠幫助我們領悟世界奧秘,大幅度增長文明實力。莫非你要藏私?”
“放,今天就放。”蘇明安可不受道德綁架。
等這一關打完,他回去就亂寫十二個故事,甩給讓那些人爭去。至於他和司鵲的文學水平差距很大?沒關係,這羣人對他是司鵲已經深信不疑,他寫點垃圾都有一堆人瘋狂追捧。
大藝術家就算在紙上吐口唾沫,都會有一羣專家大肆誇讚,品鑑這是傳世之作。
“我這邊沒事,你先看故事吧。”呂樹說。
蘇明安點了點頭,走向這一頁的書籍,伸手觸碰。
……
【你抽到的故事名是——《我們還會再相見》。】
【本故事頁數共有:30頁。】
【你所在的頁數爲:13頁。】
……
他睜開眼睛。
他正躺在柔軟的草坪上,白雛菊迎風搖曳,溫暖的陽光映入眼中。他的紫色長髮攤開在草葉上,宛如流淌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