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拔步前,手上稍稍用力,就將簡瑩扔在了牀上,自己欺身覆上來。
頭髮散開來,簡瑩伸手撥開蓋在臉上的髮絲,跟他幾乎鼻尖碰鼻尖地對視着,“非禮?”
“我們是夫妻,行夫妻之事怎能叫非禮?娘子若是不信,可以大聲喊出來,看一看有到底沒有人會來救你。”
周漱笑容洋溢地說着,目光掠過她的眼鼻,停留在她口脂褪色、沾着零星糕點渣的脣上,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強忍着替她擦乾淨的念頭,心說她好歹也是簡家嫡出的小姐,怎的如此邋遢?
簡瑩等得不耐煩了,“你到底非不非?非就趕快,不非閃一邊兒去。”
被她質疑身爲男人的能力,周漱的確生出了霸王硬上弓的念頭。然面對這樣一個不知道“驚慌羞怯”爲何物的女人,他就是有滿腔的欲~火也燒不起來。
唯恐她等不及翻身逆襲一樣,忙不迭地閃到一邊兒去了。
簡瑩好整以暇地坐起來,小樣,跟她來這個?重塑金身再練個十年還差不多。
不想跟他探討“非禮未遂”的心得,便接着把之前的話說完,“第二,在外人面前,我會盡到做妻子應盡的所有責任和義務,維護你作爲丈夫的尊嚴和體面。
相對的,你也要對我尊重體貼,配合我做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樣子。
以後每月的初一、十五你到我這兒來睡,我們可以蓋棉被純聊天,別的就免了。剩下的日子你去哪兒,去找誰,我一律不會過問。
有喜歡的男人你自己安置,有看上的女人想養在家裡的,你跟我說一聲,我幫你體體面面、風風光光地納進來。
沒有外人的時候,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互不干涉。”
聽到最後一句,周漱忍不住扭過頭看過來,“互不干涉?你若與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我的臉面何在?”
簡瑩扯了扯嘴角,心說你都男女通吃了,還有什麼臉面可言的?
“就算你不怕丟臉,我還要臉呢。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跟別的男人和女人風花雪月去,我一定會爲你守身如玉的。”
周漱挑眉,“如此說來,能娶到你這麼一位寬容大度的賢妻,我當真三生有幸!”
簡瑩露齒一笑,“多謝誇獎。”
頓也不頓地說下去,“第三,你這院子裡的錢財由我統一管理分配。凡是你納進門的侍妾,也都由我來管束。
我不會跟她們爭風吃醋,可如果她們損害到我的利益以及名譽,我也絕不會手軟。那個時候,你要無條件站在我這一邊。
外面的我就不管了。
第四,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條款,不能讓你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我不會行成文字等人來抓包,你牢牢記在腦子裡就行了,我相信你不會賴賬。
差不多就這些,要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們隨時調整補充。
說了這麼多,其實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只要你保住我正妻的地位,我就讓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上連神仙都羨慕嫉妒恨的好日子……”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周漱嘴裡發出一聲似譏諷又似自嘲的嗤笑,把頭扭回去,躺着不動了。
外面響起三更的梆子聲,那個宣稱要侍奉他洗漱的女人說完那通話,便自顧自地爬到牀上睡下了。還很自覺地躺到裡側,將一大半的牀留給了他。
他不願跟一個不愛乾淨的女子同牀共枕,將她扔在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來歸攏好了。也沒叫丫鬟進來伺候,自己洗臉淨過口,便靠在椅子上打起盹兒來。
不知是錯過了盹頭兒還是怎的,頭腦清醒得很。聽到牀上傳來微微的鼾聲,不由搖頭失笑。
本想戲弄一下那個女人,結果她睡得安穩,他倒失眠了,算怎麼一回事?別人娶妻溫香軟玉抱滿懷,他卻連牀都不能沾,他究竟圖個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般可憐?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自作自受吧?
這般胡亂想着,到了四更天才隱約有了睡意。
姜媽眼睛盯着刻漏,五更一過,立刻上前敲門,“六小姐,該起身了。”
叫新婚小夫妻起牀,本來是周漱的奶孃房媽該乾的活兒。被姜媽反客爲主搶了去,房媽心裡很有些不舒坦,走過來客氣地寒暄,“姜大妹子起得可真早啊,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
姜媽是簡四太太身邊的老人兒,在簡、楚兩府水浸油潑三十年餘年,練就了一身的精明和圓滑,當然知道自己此舉不妥,也聽得出房媽這話弦外有音兒。
只是爲了完成簡家幾位太太的囑託,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得罪房媽不打緊,日後再找機會修好就是。若是沒能盯緊六小姐,由着那位捅出什麼簍子來,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佯裝沒聽懂,跟房媽問了一聲早。
因半天沒聽見門裡有動靜,便又提高了聲音喊道:“六小姐,六小姐,該起身了。”
房媽朝她後腦勺剜了一眼,伸手推開門,越過她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在第一重帳子外面停住腳步,字正腔圓地道:“二少爺,二少夫人,時辰不早了,請起身吧,王爺和王妃還等着您二位去請安呢。”
周漱本就睡得淺,早在姜媽喊第一遍的時候就醒了,順便將好夢正酣的簡瑩從被窩裡撈出來。此時兩人一個倒背雙手立在牀前,一個坐在牀上揉着眼睛。
房媽見狀朝門外招了招手,四個一看裝束就知道是一等大丫頭的女子,領着四個二等丫頭,端着水盆、巾帕、香胰子等物婷婷嫋嫋地進了門。不需分派,便各自忙碌起來。
掛帳攏幔,疊被理鋪,伺候二人更衣洗漱,各個手腳麻利輕快,不曾弄出半點兒聲響。像是故意展示濟安王府下人的素養一般,井然有序,滴水不漏,讓姜媽和陪嫁過來的八個丫頭完全插不上手。
雪琴在陪嫁丫頭裡面年紀最長,也是資歷最深的一個。簡老夫人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莫說在京城簡府,就是在許多與簡府來往密切的夫人小姐跟前,都有幾分顏面。
雖說簡老夫人打發她來伺候這位冒牌的六小姐,她不太情願,可從另一方面來講,這也是老夫人對她的器重和信任不是?
剛到王府第一日,就被剝奪了大丫頭貼身侍奉的權利,讓她感覺很傷自尊。
瞧見一個叫甘露的丫頭扶着簡瑩坐到梳妝檯前,便搶上一步,“這位妹妹,還是我來吧。
以前都我伺候六小姐梳頭上妝的,六小姐喜歡什麼樣的妝容髮式,我最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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