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的洞府是新闢出來的,雖簡陋,卻很乾淨。
葉天陽剛進去便聞到一陣酒肉香,緊接着一塊啃完的骨頭從裡頭拋來,砸落在他腳邊,四周散落着骨頭殘羹,時不時就有肉骨頭從裡頭丟出來。
“對他夠不錯了,這老鬼軟硬不吃,就當臨死前給他吃頓好的,再送他上路,”葉擎蒼小聲說完,衝葉天陽眼神示意了番,“就在裡面。”
昔日的天門老祖渾身佈滿密密麻麻的黑紋,只有腦袋部分還算完好,這是擒住聖人的聖藥所致,用的是容玄之前所中的上古詭毒,塗滿詭毒的匕首被葉天陽帶回,被葉擎蒼提煉過又輔以奇異陰毒,煉製出了世間罕有的奇毒,化成鎖鏈封禁全身,饒是天門老祖也掙脫不了。
此刻,朱萬道正席地而坐,面前擺着一頭被啃了一半辨不出原型的獸類,空酒瓶倒了兩三瓶,他穿着還算整潔,腳踝上各拴着兩條粗重的鎖鏈,末端鑲入兩邊牆內,隨着他的動作,鎖鏈撞擊鏘鏘作響。
沈玥就守在那裡,看着他吃。
“別以爲本座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麼鬼主意,那位到現在真人不露相,說什麼解不了的仇,全是狗屁!不過是扯個藉口扣住本座,想收服本座爲那等鼠輩賣命,門都沒有,早死晚死還不一樣得死在謝宇策手裡,連上清仙宗大門都走不出去。”
過了這麼長時間,朱萬道已經知道了這兩人效忠的並非謝宇策,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潛藏在副峰領域,多半是因爲天門峰在副峰領域大肆屠殺而被波及到了,他原以爲那人身在暗處是想趁機分一杯羹,手段相當英明,可在寰宇峰奪下天門峰的剎那,朱萬道恍然大悟,這才追悔莫及。
朱萬道雖然對謝家小輩恨之入骨,但又無可奈何,同時他不得不承認謝宇策無論天賦還是手腕,都是世間罕見,相比而言另外那位只會躲在強者背後作威作福,實在不值一提。
藏頭露尾不算本事,真正有能耐的人根本無需隱藏。
沈玥枯槁的臉如同老樹皮一般,神情木納得辨不出喜怒,連聲音也詭異得沙啞:“我家大人今日便會過來。之前事務繁多,有事耽擱了,沒空理會你。”
這時,葉擎蒼大聲咳嗽道:“主人,裡邊請。”
沈玥起身,手一揮,一道華貴的聖人座憑空出現在朱萬道對面,剛剛好是鎖鏈那麼長,後者伸手也觸及不到的地方。
“參見主人!”沈玥朝着大門方向躬身行禮。
屋內多了道靈皇小輩的陌生氣息,朱萬道不慌不忙地拿着絹布擦了擦嘴,輕蔑地道:“你真以爲本座走不了麼,本座等了近一個月,就想看看另一位藏得更深的帝位繼承人廬山真面目。本座初見葉聖,原以爲葉聖效忠的會是個明理大度之人,沒想到只是個畏首畏尾、心胸狹隘的鼠輩,不如謝宇策狠辣,就會背地裡耍陰招,可惜閣下機關算盡卻還是給對手做了嫁……衣。”
朱萬道說到最後,朝着來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手裡的絹布就掉了,來的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人。
“怎麼是你!”
朱萬道猛地起身,鎖鏈鏘鏘作響,阻止了他朝前,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葉天陽一步步坐上華座,動作流暢而大氣,兩位聖人立在他身側,恭敬無比。
“怎麼不能是我。”葉天陽表情平靜地俯視着他。
“究竟多大的仇怨,這下你可明白了?昔日的天門老祖,朱前輩。”葉天陽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下,他貌似不經意地擡起手臂,衣袖落到手肘處,露出漆黑古樸的手鐲,天門老祖盯着對方手腕處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啞口無言!姬皇族帝位繼承人的象徵,另一位帝位繼承人竟然是……
葉天陽放下手臂,隨意地倚靠在華座上,緩緩道:“你屢次三番對萬獸峰下手,害得我數次險些喪命,這筆賬,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兩清的麼。我謹遵仙宗宗規,未曾逾越一步,而且戰前與你定賭注也是迫不得已,這一戰天門峰若贏了,我必死無疑,你我恩怨自然一筆勾銷。成王敗寇,哪怕是你天門峰倚強凌弱,我也認了。只可惜輸的是你,依照賭約我理當取你性命,你若還有道理怨我,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
葉天陽撇開視線,對葉擎蒼招了招:“動手吧。”
沈玥杵在一旁所有所思。葉擎蒼完全蒙了神,才說幾句話,這就完了?算了,一了百了,葉擎蒼無話可說,拎了柄法器就要上去給最後一擊。
“等等,你讓我想想。”朱萬道亂了方寸,心情波瀾起伏,無法平靜。
竟然是萬獸峰,竟然是萬獸峰峰主!真真正正滅了天門峰的初建副峰,他遷怒容玄而想順便除去之人,竟是第二位深藏不露的姬皇族!衆所周知,就憑天門峰對萬獸峰的所作所爲,就憑自己派人去仙谷遺蹟屢屢置葉天陽於死地,還要毀其根基,斷其爪牙,這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此人明明可以和謝宇策一樣讓背後勢力出手,可以明火執仗讓葉聖號令羣雄輕鬆踏平天門,可這人卻只是輕描淡寫派人來跟他打了個賭,全憑實力借勢,光明正大地戰敗了天門峰。
朱萬道只覺之前說的話就跟巴掌似的抽得他老臉生疼,這哪是什麼鼠輩,葬仙島當之無愧的第一,初來便名揚五行主峰,去了副峰領域依舊人心所向,世人稱讚品性高潔,行事光明磊落的葉天陽,無疑算個千年難得一見的人物。
葉天陽比之謝宇策,葉天陽比之謝宇策……
朱萬道額上佈滿細密的汗珠,沉聲道:“是不是一旦知曉了你的身份,我若不歸順就只有死路一條。”
造化弄人!昔日位高權重的天門老祖,小小弟子哪怕再不凡,能受他一句提點都得感恩戴德,如今竟然淪落到被小輩擺佈的下場,何其可悲。
要他歸順,比殺了他還難以忍受。
“聖王前輩會錯意了,晚輩並非是在威脅,如果你我之間存有無解的深仇,那就算你願意歸順,無辜死去的萬獸峰弟子也不會瞑目。這與我的身份是否暴露並無太大聯繫。”葉天陽說完,朱萬道明顯不信,不止他不信,就連葉擎蒼也二丈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葉天陽臨陣發揮是鬧哪一齣,又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自己沒死就能繼續爛好人了?
但也不對,他們還是頭一次來上清仙宗,並不太清楚葉天陽這些年在上清仙宗究竟是什麼情況,如果就只是這一戰打贏了,仇人相見不該分外眼紅嗎,出奇的天門老祖見到葉天陽明顯態度不一樣,而他這孫兒面對聖王強者也一副處變不驚的態度,似乎早有預見成竹在胸,讓葉擎蒼刮目相看的同時更爲心驚。
“前輩聽完原委,或許就明白了。”葉天陽賣了個關子,繼續道,“不過,在我說明前因後果之前,敢問老祖,這一切的起因是什麼,爲什麼老祖要對萬獸峰下毒手?是否當真深仇無解。”
“跟你沒關係,本座想報復的是容玄。爭鋒不惹煉藥師是不成文的規矩,不能直接對容玄下手,但此仇非報不可,你是他徒弟,萬獸峰又是他一手建立的勢力,自是首當其衝。一大勢力立足之基,少不了高級煉藥師、煉器師等的支持,而天門峰的元老級煉藥師卻因容玄而死,天門峰報復容玄主要是爲了報仇,至於重拾聖殿的好感是次要的,不提也罷,”朱萬道說到氣頭上,嗓音擡高一截,“就好比有人斷你根基,卻殺了龍雲磐,殺了那姓周的小煉器師,你們做何感想!本座……老夫雖狠辣,卻也沒有做到那份上,而你們呢!”
葉天陽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一驚。雖然這話詭辯的成分居多,卻直擊人心。殺龍雲磐,幾乎整個上清仙宗少有人敢,這點不用擔心,可週笙只有一個!
萬獸峰與妖獸和睦共處之所以較爲容易,某種意義上講多虧了周笙能煉製妖器,如果沒了妖器來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天門老祖露出殺氣:“如今天門峰已經沒了,殘存弟子通通在你手上關押。你和謝宇策通通不是好東西,天門峰毀在了你們手上,數千年基業毀於一旦,要老夫如何看開!事已至此,恩怨難平,給個痛快吧。”
沈玥和葉擎蒼同時動作,亮出法器,擋在葉天陽身前。
就是這樣,無論他們把話引到什麼地方,哪怕開始還能好好談,只要提到天門峰,這人就會暴怒,仇恨不消,放任不管就是個禍害。
“那真是可惜了。”
葉天陽低笑,盯着他的眼睛,眸光銳利,氣勢漸漸變了:“那我接下來說的,前輩可要仔細聽好了。無論前輩相信與否,如何抉擇,就看前輩自己了。”
“你說。”朱萬重冷哼一聲,能有什麼原委,一直聽聞姬皇族帝位繼承人之間不死不休,而謝宇策和葉天陽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難道是聯手一致對外嗎,笑話,稱帝豈能兩個人。
由於完全沒想到點上去,葉天陽接下來這番話,徹底揉碎了聖王的大局觀。
葉天陽氣勢陡變,一字一句地道:“與謝宇策不同,打從我初入仙宗,就做好了招攬聖王強者的準備。全都不是巧合,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布的局。”
無形的氣場讓他整個人煥然一新,變得更加深不可測,完全無法忽視,在場三大聖人都微微色變。
朱萬道聽後大笑出聲:“危言聳聽,你以爲你這點小伎倆能糊弄得了我,你想說從你小小靈王纔剛進宗,在老夫還在閉關衝擊聖王境的時候,你就盯上老夫了?開什麼玩笑!”
葉天陽神色未變,繼續道:“不是我們找到了你,而是老祖你自己找上門來的。雖說最開始師父身中詭毒在聖殿受到迫害導致了某元老殞命只是陰差陽錯,但從老祖您派秦路纏上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做準備來請您老了。貪心不足蛇吞象,我們自然明白,以聖王的傲骨與威嚴不會無端端地屈居於小小副峰,或者說根本看不上眼。”
這道高帽子戴的!這話他們完全想不出來!葉擎蒼和沈玥心裡發虛,一臉高深莫測地點頭。
葉擎蒼更是直接指責葉天陽,不滿道:“老夫一開始就說直接出動強者對這老鬼下手,你硬是要按部就班自己來,若是一開始就讓我們出手,沒這麼多麻煩事,否則一步走錯,副峰打不過,你死得多冤!”
朱萬道哼了一聲,氣歸氣,倒也半信半疑:“是麼?”
“我們之所以大費周章一步步倒滅青門、朱門、玄門峰,直到對天門峰開戰,費盡心思謀戰,直到今日也只是爲了得到老祖您的認可罷了。如果不做到這一步,如何能入得了老祖您的眼,跟您在同一層面上公正地談判。”葉天陽繼續說:“一個強大勢力的建立少不了一代聖王坐鎮,哪怕敵對也只是暫時的立場不同,所以打從一開始我沒有付諸武力,而是給了前輩選擇的機會,如果我敗了,一筆勾銷。若我有幸能贏,還望前輩能看到我的誠意。”
“不錯,有點自知之明,”朱萬道被誇得飄飄然,很不滿地拽了拽腳上的鎖鏈,“這就是你的誠意?”
葉天陽語鋒一轉:“但到最後我們改變主意了,天門老祖與宗主開疆擴土時的英明神武全都是假的,卻沒想到你坐鎮主峰這麼多年,思維侷限至此,看似英明實則頑固不化,做事武斷欠缺考慮,而且不顧後果任用庸人,敵我不分!明明我派人跟着,你若見勢不對隨時都能選擇和解,只要以平局結束,就能讓莊主慘敗,天門峰也能扳回一局。可機會一次次被前輩你放走,到最後寰宇峰虎口奪食,卻還怪在我們頭上,誰更冤!”
葉天陽認真考慮,低聲道:“或許還是五行老祖更有能耐,我們一開始找錯人了,沒見過堂堂聖王還貪圖這麼點權勢,連峰主都盡挑沒用的,到了萬獸峰還得了。現在換目標還來得及,萬獸峰新峰初建沒多久,日後有的是機會。”
朱萬道氣得吹鬍子瞪眼,虎落平陽被犬欺,被罵得狗血噴頭不說,的確對方提議有那麼點道理,可這還是頭一次被個小輩給鄙視了!?
葉擎蒼點頭,沈玥提議:“凌劍峰老祖也不錯,擅長使劍的一般性格豪爽,乾淨利落。”
朱萬道破功,大怒道:“凌劍老鬼更小家子氣,豈能和本座相比,五行老祖一心修道,無心紅塵事,整個五行峰兩族分派,攪得烏煙瘴氣,有什麼好。想當年和宗主一道開疆擴土的時候,老夫最是勞苦功……”
話說到一半,朱萬道趕忙住了嘴,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不怎麼好。
好漢不提當年勇,當年他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拘泥於小小主峰的方寸之地,玩弄那點權勢,修爲都快止步於此了,往日對虛無仙境的追求呢?
這一戰之後,朱萬道吃飽喝好不跟自己過不去,也是看開了,主峰爭端日後也會淪爲小輩們的天下,他疲了也倦了,被外峰圍襲的時候,可曾有過半分助力,這世上衆人大多是能踩則踩,落井下石,又有誰在乎他以前的功績,在乎他在其位爲仙宗立下的汗馬功勞。
然而一切過往,這小輩又懂什麼!
葉天陽道:“破而後立未嘗不是突破,前輩難道沒發現上清仙宗目前的格侷限制了向上的空間麼,爲什麼是五大主峰,五大主峰真的是爭端的終點嗎?”
朱萬道動搖了,不得不說這些他真沒想過,五就代表了秩序,可爲什麼是五大主峰分庭抗禮,不是三也不是四,五大主峰之上還能有什麼,上清宗主麼?
“你究竟想說什麼?”
葉天陽直言不諱,終於說出最後的話:“我要殘存的天門峰和萬獸峰合一。但憑自願,不強求。”
言外之意,就算老祖你不踏足萬獸峰,但不要阻止其他弟子的歸順。
這話和他所想的大不一樣,換個說法聽起來順耳許多。
朱萬道有點不敢相信:“不是要我效忠於你,而是天門峰與萬獸峰聯手?”
“效忠我做什麼。”葉天陽笑着搖頭,“我不需要。我只想看看爭鬥的終點是什麼。”
“聽你這麼說,本座也好奇。”朱萬道不傻,寰宇峰殺出一匹黑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導致巨財旁落,贏的那些勢力瓜分了上清仙宗近兩成的底蘊,未來勢必會有更強主峰超越五大主峰,秩序不復,混亂重臨,等混亂過去,又將產生新的秩序,新的格局,或許會迎來更鼎盛的上清仙宗。
天門老祖來了興致,拍拍手起身道:“外界都在傳天門峰與萬獸峰聯手布的局,故意演得一場戲,在謝宇策奪位之前個個嚇得魂不守舍,見着本座像是活見鬼。本座就坐實了這謠言又如何!”
換言之就算他活了下來,重建勢力東山再起遠不如坐鎮一大主峰來得直接,但天門峰遇難之際,幾乎所有主峰勢力都跟他對着幹,無論加入哪一方,天門老祖都咽不下這口氣!相比而言,還不如萬獸峰來得直接,畢竟天門峰還有殘存的聖人沒死,那都是他的屬下。
想到這裡,朱萬道臉色古怪。
“我有點不適應現在的狀況,你們先傳我命令,天門峰弟子見老祖手令如見人,先跟他們商議好此事,我暫時先不回萬獸峰,等你們相處融洽了我再回去。”天門老祖對萬獸峰有點心理陰影,還有就是沒老臉去見昔日的屬下,誰能想到從一開始打得不可開交,不死不休的雙方,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不止握手言和,竟還合二爲一了。
葉天陽微笑,認真道:“這點大可放心,只要有老祖首肯,這些不在話下,不過十日應該就可以了,到時歡迎老祖大駕。”
老祖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葉擎蒼和沈玥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們看着葉天陽的眼神大不一樣,怎麼想到的!而且葉天陽沒提五大主峰聯手,推萬獸峰當誘餌一事,麻煩也得是一個月後消息傳出之後。到那時已經有了天門老祖這麼強有力的援手,簡直……還怕什麼,想當期待到時候萬獸峰橫掃八方的狀景。
實在是高!
葉擎蒼手裡的記錄靈晶都捏出汗了。
葉天陽繼續道:“如果知道老祖加入,朱宸肯定會高興。”
朱萬重回神,一聲冷哼:“第一個背叛的不是東西。我的徒弟我再清楚不過,我死了他才高興。只要給他機會,他肯定第一個手刃了我。不談也罷。”
沈玥和葉擎蒼面面相覷,師徒關係真扭曲,難怪他們用朱宸打感情牌,天門老祖非但毫無反應,還很不滿意。
老祖立下血誓,兩峰盟約達成,葉天陽直接讓葉擎蒼替老祖解開禁制,甚至親自餵了解藥。
老祖身體恢復自由,聖王的恢復力,哪怕是被詭毒吞沒了靈力,要恢復頂多半日足矣,葉天陽真是說得出做得到。
方纔還在想年輕一輩中謝宇策無論天賦及魄力無人可比,卻發現眼前這人藏得更深,若也有真仙血脈,那簡直絲毫不落下風,這麼說連容玄也是在爲他賣命,那麼後來離開聖殿去往副峰建立勢力,步步爲營,走到今日這一步才用了幾年!?
朱萬道越想越驚,帝位繼承人和普通姬皇族不同,他惹怒了兩大帝位繼承人,就等同於冒犯了兩大族,天門峰成了謝宇策的地盤,已無迴旋的餘地,上清仙宗沒有他的立足之所,就算葉天陽願意放他一馬,估計謝族也不會放過他。
倒不如破罐子破摔,當年謝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走出仙宗去了更廣闊的五洲作威作福,憑什麼他不能賭一把!而且天門峰與萬獸峰合一,豈不等同於他就在葉天陽眼皮底下,葉天陽的勢力真出了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對葉天陽這種耿直純善的人來說,幫忙與效忠也沒有太大差別,他一眼就看得出來葉擎蒼裝得太過了,平日裡跟葉天陽說話斷然不是這個態度。
朱萬重鬆了鬆口,口乾舌燥,端起酒杯喝了:“其實效忠於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想問你,你跟謝宇策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隱藏身份,是爲了自保?”天門老祖對此一無所知,想必包括宗主在內,上清仙宗高層無一知曉。
“說到點上了,而且他跟謝宇策的關係啊,是情……”葉擎蒼話說到一半。
葉天陽打斷他:“死敵。”
“建立勢力是爲了師……爲了自保。不暴露身份是因爲我不爭位,大衍神朝帝位和我沒關係。”
朱萬重一口酒水噴了出來:“啥?不爭?”
葉擎蒼聽到後面情緒越發高昂,原本猶豫不決見了如此精彩的一幕幾乎已經徹底下定決心回去說服那些老鬼,他孫兒不比謝宇策差,有記錄靈晶爲證!
葉天陽最後那句話活像一盆冷水劈頭蓋臉澆下,葉擎蒼僵在原地,臉色煞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