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鳥飛得平穩,葉天陽倚靠在藤椅上假寐,衣袂翩飛像是要被風吹走一般,他重傷初愈吹吹風就顯得格外虛弱,臉上血色退去,長睫下一圈陰影,一句話都沒跟容玄說。
記仇就記仇吧,容玄把他弄上來純粹是一時興起,並沒有半點想要安慰他緩和關係的念頭,就該把他的邪念給徹底掐滅了纔好,現在看來也算還好。
兩人一路無言。
其實容玄很不能理解,平日裡不親密接觸,不就是正常師徒嗎,按理說他沒少揍過徒弟,而葉天陽一直都是逆來順受,很少忤逆他,發脾氣的次數寥寥無幾,哄起來也容易。
在容玄的記憶裡,上輩子葉天陽和他是至交,有段時間幾乎無話不談,恰巧那時候周圍的師兄弟們押注就賭葉天陽喜歡誰,名動仙宗的美人幾乎全在其列,什麼慕容嫣然、古含璋等,其中有個聊得上話的就來像容玄打聽,容玄不曉得拒絕,就去問了。
這人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說,後來纏着纏着告訴他,的確有個日思夜想的,但溫柔談不上,說暴戾都算委婉了,可惜沒緣分,找了幾百年都沒找到。
當時容玄笑他敷衍,聽過就忘,並未當真,仔細一回想這貨說起那人就眉飛色舞,兩眼放光,但就是不記得對方長什麼樣,更無從尋起。
容玄輕嘶一聲,說來也怪,明明親眼目睹了那位天族真仙的樣子,剛出小靈界一回想,卻發現忘記對方長相了,連身形都很模糊,好像戴了面具,面具什麼顏色來着。
容玄上一世到死都沒見過真仙,古籍上記載真仙虛無縹緲,因此哪怕仙宮壁畫上,真仙的的輪廓也是一團光暈,或許正是這個玄之又玄的原因。
如果不是糊弄,難不成當初葉天陽念念不忘的是真仙?
哪位仙?
上輩子進階沒這麼快,容玄足足在上清仙宗待了四五百年才突破成聖,那時葉天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姬族身份,並沒有瞞着容玄,據說小時候經歷悽慘死裡逃生之後記憶模糊不清,但以葉天陽過目不忘的本事,若是一般人着實不應該忘。
經歷實在古怪,就連葉天陽自己都說不清,更不談容玄。
容玄一直沒多想,就算真見過仙,多半也是對成仙的渴望罷了。
比起這一世的葉天陽,上輩子的故友有追求多了,與幾乎所有道修一樣,力爭成仙路。
想到這裡,容玄盯着徒弟的目光帶了些埋怨,這貨多半是以爲自己要殺他,受了太大打擊,徹底心寒了。可就算是無意,恰好在這關鍵時候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他分心,捱打也是活該,沒死都叫幸運,肖想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這點葉天陽該清楚。
至於讓他活下來,的確是冒了很大風險,但容玄並不後悔,上一世的葉天陽他很瞭解,之前的葉天陽他也能明白,可現在這貨就像一團迷霧,心思藏得太深,容玄必須先摸清楚這人的底細,日後纔不會手軟。
所以說,帶他出來走走,增加相處的時間,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容玄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恰巧葉天陽睜開眼,和他對了個正着,容玄心裡莫名咯噔一下,更理直氣壯地瞪了過去,眸光冰冷。
“呃……”葉天陽一時錯愕,繼而開口打破沉寂:“師父在想什麼?”
“在想一個朋友。”容玄淡淡道,並沒細說。
葉天陽把頭轉過去,側臉看不出倪端,只是原本隨意倚靠着的姿態,漸漸坐直了些。
朋友?能被師父稱作朋友的,能有幾位。
“還以爲師父在想我。”葉天陽面不改色,並沒有半點羞赧甚至半分笑意,很淡漠的口氣,只是在陳述事實,不帶一絲曖昧。
“不然師父一直看着弟子做什麼。”
容玄笑了,反問道:“你是我徒弟,難道還看不得?”
“自然是看得的。”
“你以後還會煉丹麼?”容玄突然問道。
“應該不會再有所突破,弟子慚愧,”葉天陽毫不避諱,平靜地道:“弟子並不是煉丹這塊料,以前之所以拼命煉丹只是爲了能進聖殿,那時候我只想着離師父更近一點,但現在不需要了。”
容玄剛想說,既然沒有天賦,爲何要進聖殿,他聽到後面驀然沉默,藥閣靈學課導師佈置的那麼多靈學卷軸,全是葉天陽給他做的,的確幫了不少忙。
“那好,這鼎你拿去,足夠你偶爾煉藥之用。”容玄得了第二,獎勵便是天階藥鼎和天階藥方。
龍雲磐雖然口頭上不滿,但還是依言把聖器古鼎給了容玄,因此他得的這個天階藥鼎就成了雞肋,容玄早就打算贈給徒弟,誰知一回來就發生那事,之後一個月沒能安穩,總算沉寂下來。
只要葉天陽安分守己,仇恨也好,埋怨也罷,那他依然是葉天陽的師父。
天階藥鼎絕不常見,不然容玄在丹會開始之前,不會挑了那麼久卻只買到了地階藥鼎,導致最後只能炸爐。
“弟子多謝師父。”葉天陽連忙起身答謝,收下藥鼎,臉上還有些難以置信。
突然,翼鳥猛地升空,角度傾斜。
葉天陽失去平衡摔向一邊,容玄大步一跨,站在他身側,手中靈力一閃,化作無形氣浪抵住其後背,控制住徒弟的軀體和藤椅,不讓下滑。
“怎麼回事?”葉天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別說話。”容玄皺眉看向下方某處。
兩人離得較近,鼻尖甚至能聞到熟悉的清冷氣息,葉天陽難受地掙扎,有種要掉下去的趨勢,他胡亂之中手搭上身側之人的腰,扯住腰側的衣袍。
葉天陽陡然睜開眼,驚得立刻要放手,彷彿容玄是兇物邪靈一般。
“行了,抓就抓好。”察覺到他剎那的情緒波動,容玄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異樣。
誰知,葉天陽瞬間撒手。
“你!”容玄下意識攬住他的肩,威脅道:“你再敢動一下試試!”
葉天陽眸光幽暗,似乎強忍住不滿,而後妥協地別開視線,沒動了。
唳!
一聲清悅的鳴叫,有道靈獸從下方不遠處掠去,容玄定睛一看發現背上的人衣着相當熟悉,除了幾位面熟卻又叫不出名的煉藥師之外,就連火凌子竟然也在其中。
“藥閣想把她收入門下,適當給了她一定自由,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最近三天前火凌子就出去過。”葉天陽道。他的消息來自於探望他的其他弟子,雖說臥牀一個月,知道的或許比容玄還多。
“跟過去。”容玄心念一動。
五洲盛會中心地帶,店鋪林立,鑑寶閣、拍賣堂、煉藥師公會等在這裡都有分所,而消息最靈通之地,莫過於酒樓。
這裡會集天下奇異珍饈,美味佳餚,只要買得起,哪怕是高階靈獸也能吃到,也是來了五洲盛會必去的地方之一。
以他倆的身份不宜太招搖,容玄選了處相對低級的酒樓,卻選了靠近護欄視野最好的地方,點了最貴的菜餚,他和徒弟獨坐一桌,一邊吃一邊聽着。
從這裡能一眼能看到對面不遠處高大的酒樓穹頂,如果耳力足夠好,甚至能聽到對面強者說的話。火凌子與兩位煉藥師就進了那裡,到現在還沒出來,期間容玄發現進進出出的人中不乏有不朽山之人。
光明正大在這裡碰頭嗎,容玄眯了下眼睛,這裡幾乎全是道修聚集之地,煉藥師來這兒長見識麼,他之前旁敲側擊提及涅槃聖法,火凌子最開始有些好奇,後來卻很不感興趣,究竟是真是假,其實一聽就清楚。
與此同時,旁邊幾桌上的客人也在談論個不停。
“也不知小靈界生了什麼變故,這回死得人可真夠冤的,能提前獲得小靈界資格的道修都是各大古教的驕子,本是進去奪機緣,尋找成聖契機,誰知悲劇收場,現在不了了之,聽說小靈界都進不去了。”
“說是有真仙出現,假的吧。我還聽說小靈界裡出了頭高階聖獸,擁有毀天滅地之威,把裡頭的弟子全都給吞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另有一桌人起身反駁:“誰說的,我怎麼聽說小靈界生變,沒逃出來的弟子全都死了,死了多少暫時還不知道,逃出來的聽說只有上清仙宗那一批。”
“現在上清仙宗弟子都被藏在他們那座浮空島裡,想去理論都找不到人,這不故意和其他古教結仇嗎。難不成小靈界成這樣也是上清仙宗的陰謀,難怪如此高調。”
“那也做得太明顯了,其實是其他古教借題發揮吧,誰讓上清仙宗得了樣相當了不得的寶物,不知是功法還是仙器,聽說不少古教向他們元老討要,對方還裝傻說沒有,這才引了大火了。”有衣着光鮮的大教核心弟子透露。
容玄聽到這話瞳孔微縮,多半是涅槃聖法!這條引子早就埋了太久,能在古教之間爆發,足以給上清仙宗帶來滅頂之災,火凌子之所以如此安分,也可能還是敗了之後,得了不朽山的暗示,被安□□來。
容玄只要清楚這些就夠了,他並不打算妨礙火凌子,甚至更希望對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
那位天族真仙帶着整個小靈界破碎虛空離開,偌大的小靈界,進去之人何止萬千,然而或者回來的幾乎都是上清仙宗弟子,剩下的至少也是手持古行令之人,招人眼紅是肯定的,故意抹黑估計不在少數。
上清仙宗淪爲衆矢之的,爲了強撐道義的臉面,會不會怪罪到門下弟子頭上,拿安然迴歸的人出氣,就不一定了。
容玄倒是不擔心自己,接下來上清仙宗怎麼樣都逃脫不了被進攻的命運,容玄關心的是涅槃聖法究竟在哪裡,怎麼樣才能拿到手!
“姬皇族這回死得也多,背後態度強硬些的大族都已經鬧到神朝內去了,最不可思議的是就連謝族殿下也死在其中,沒有逃出來,把他視作對手的晏欽聖者大人還在惋惜來着。”一人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容玄頓時回過頭來看向說話的方向。
兩人並肩走來,一人身着淡黃長袍,另一人散着長髮,搖頭應道:“分明謝宇策大人是不需要和那些排名靠後的帝位繼承人進小靈界一爭,回了皇朝血脈復甦,定能超凡入聖,鬼使神差跑了這一趟,丟了名聲不說,還把命落在裡頭,是有多想不開。”
“謝宇策死了?”容玄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話說出口十足的嘲諷。
“死了。謝族都鬧到姬族去了,你不知道麼。”那兩人就在旁邊桌子,看了看容玄,似乎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視線落到桌子另一邊的那人身上,頓時驚豔了一把。
葉天陽一身素衣,臉色蒼白,卻無損出塵氣質,他微微皺眉,雙眸乾淨透亮,十足妖孽的一張臉,與此地格格不入。
“師父,我先走了。”葉天陽不想再聽下去。
“你等會,這不可能,謝宇策怎麼可能死!”容玄臉色陰沉,一點也不相信,思忖道:“又在使什麼鬼招,要渡劫了麼,謝族既然回了姬族,那他是打算藏一陣子。”
傷了他徒弟,就故意藏一段時間,以免被報復?那仙血呢,也不打算現在給了?謝族連一句話通報也沒有,那麼也不能靠半滴仙血來證明谷族真仙是否打消了對他的嫌疑。但至少谷族也沒有來給他使絆子,容玄有七成把握相信自己矇混過關了。
現在就差修爲恢復的問題。容玄面色凝重,既然谷族真仙仙血不靠譜,那隻能倚仗小靈界碰上的那位了。
“你和謝宇策什麼關係,難不成他真沒死?”散着頭髮的那位也有疑慮。
這一桌連番上的是最貴的菜餚,靈獸仙珍,每一盤都是天價,早就有不少人暗中留意這桌,正指指點點,比起渾身散着閒人免近氣場的容玄,葉天陽更吸引注意。
“我叫張然,敢問閣下名諱?閣下頭上這簪子在哪買的,看這樣式至少是玄階法器。”淡黃長袍男子位置就在葉天陽旁邊,徑直走了過去,手伸向他的頭。
葉天陽難得把冷漠疏離寫在臉上,他暗中屈指一彈,淨靈水結冰如同暗器,閃電般擊中來人膝蓋,張然雙腿一軟,啊地一聲往前倒去。
“師父,弟子先行告退。”葉天陽起身朝容玄一禮,徑直繞過張然和其他圍觀的人羣,淨靈水化霧隔開一條路,往樓下走去。
容玄立刻起身,徑直一刀戳穿張然的背脊,後者被狠狠釘在地上,當場沒了性命。
樓中有人大叫出聲,卻又不敢上前,這人精神力很強,在衆人之上。
容玄沒看清這人是怎麼摔倒的,多半別有用心,或者是暗中有人出手要挑起他們的矛盾。自始至終容玄都沒想過離此人最近的液體那樣,畢竟後者要是能動用靈力,不可能虛弱得連走都走不動。
“你站住,有本事留下姓名,把話說清楚再走。”散着頭髮的那位見同伴死了沒有太大悲愴,他想要攔住容玄。之前這人提及的晏欽大人,同樣也是姬皇族帝位繼承人之一,排名比孔持靠前,但和謝宇策不相上下。
“小靈界出現變故是因爲黃泉瀑布被真仙掌控,謝宇策得了大機緣,和真仙傳承有關,這可是連聖人都覬覦的至寶,當然得避避風頭,一無所知也就會亂傳謠言。”容玄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既然謝宇策藏頭露尾不願現身,那就把他逼出來!
“黃泉瀑布?真仙,大機緣,真仙傳承?”周圍強者大驚失色,也有人聽說黃泉瀑布的緣故,但又不相信:“胡言亂語,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我是上清仙宗弟子,一個月前剛從小靈界出來。”銀光自腳下閃現,容玄丟下付賬的極品聖晶,徑直掠出樓閣,俯衝而下,撈起葉天陽往翼鳥背上一放,瞬息遠去。
在他走後沒多久,那標誌性銀色翼鳥一下子點醒了呆滯的衆人。
這時,有人激動地大叫:“天啊,他是容玄,上清仙宗的陣藥雙宗師!容大宗師的確進了小靈界,而且還和謝宇策關係不錯,說的多半是真的!”
“那叫他師父的那位,莫非就是上清仙宗最年輕的主峰峰主葉天陽?”
數十人涌上欄杆,視線追着那道幾乎快要消失不見的銀光,依舊激動難平。
其他弱小主峰忽略不計的話,如今的上清仙宗格局便是萬獸峰與五大主峰六分,而從坐騎上看,萬獸峰的底蘊似乎深不可測。
還說不是在鬧脾氣!容玄按着葉天陽,沒等他開口。
轟!
暗雲滾滾的上空驚雷涌現,瞬間暴雨傾盆,雨水落地,花草緩緩枯萎,竟攜着淡淡腐屍氣。
“怎麼回事,那人脫身,黃泉瀑布被帶出來了?”此地不宜久留!
容玄以靈力御體,祭出聖靈道臺,迅速佈置防禦法陣,把翼鳥整個籠罩在內,否則若一旦腐蝕靈料,染上靈力核心,翼鳥自爆的威力,定會波及到兩人,容玄扛得住,葉天陽就難了。
貼着地面速度不快,可越往上,陰氣越濃,空氣中帶着濃濃的腐屍氣,就連呼吸都困難。
葉天陽抵着翼鳥鋼鐵澆灌般的背,猛地咳出鮮血。
容玄拿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被葉天陽掀開,掏出靈藥來想要塞在他嘴裡,卻被葉天陽吐了出來。
“你鬧夠了沒有!”容玄捏着他的下巴,猛地一拉。
哪怕面對面離得這麼近,葉天陽仍然一臉倔強,眼裡帶着牴觸,搖了搖頭。
“你能不能別再折磨我了!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和你說話。放手,我可以自己回去。”
容玄見他推得不像作假,表情也不像做假,說得話更是不像做假,似乎是已經想開了。至於誰折磨誰,容玄沒這自覺,在他看來葉天陽簡直無理取鬧欠教訓,就這點本事竟還敢和他作對。
葉天陽掙扎着起身,素衣染血,踉蹌着往翼鳥邊沿走去。
“再敢往前一步試試!”容玄耐心全無。
葉天陽站住不動了,微微晃悠了下才站穩。
他身體修長,大病初癒沒多少體力,看上去弱不禁風,明明站都站不穩卻還硬撐着,陣外大雨滂沱氣勢驚人,更顯得他可憐。
“喜歡過師父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師父帶我出來,不就是爲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我嗎,你動手吧。”
容玄聽他聲音沙啞,沒好氣地說:“你過來。”
真要殺人直接動手了,那還再吼上一句,這貨是萬獸峰主,殺了他對容玄沒有半點好處。只是沒想到這貨一路上在擔心這個,難怪戰戰兢兢。他都活了兩世的人,跟個小孩計較什麼。
葉天陽回頭,眼裡水霧瀰漫,眼淚滴落下來。
“你幾歲了?”
容玄頓時心煩意亂,朝他走了幾步,葉天陽下意識後退,及至邊沿腳下一崴,身體向後仰去,傾盆大雨淋了他滿頭。
“小心!”容玄抓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拽,連人帶回了翼鳥中央,等反應過來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葉天陽顫抖着想要站直,容玄眸光一暗,一擊劈中後頸,葉天陽眼前一黑,暈倒進他懷裡。
“清靜多了。”
容玄嘆了一聲,他一手攬過葉天陽的肩,五指撫上後腦,另一手環過對方的腰,把人摟緊了些。
能不能別這麼折騰,安安靜靜不好嗎。
回去的路上,靠近上清仙宗浮空島,容玄鬼使神差收下翼鳥,拎着徒弟跳下去,下邊一處隱秘的樹林旁邊,有處洞穴。
容玄見左右沒人,閃身進了一處洞穴,順手斬了裡頭沉睡的五級妖獸。
待四下安靜了,容玄凝視着葉天陽的臉,視線落在泛白的脣瓣上,眸光幾分幽暗。
容玄面對天狐都能淡定,實在不是個嗜美色的主。
但莫名其妙覺得這貨相貌妖孽,平日裡不覺得扎眼,但虛弱的時候很明顯,特別是弱不禁風倚靠着的時候,哪怕是個隨意的姿勢也很撩人,直戳容玄心裡,讓人恨不得把他捏碎。
總之,他想試試。
容玄表情相當嚴肅,拍了拍徒弟兩邊臉頰,低下頭湊近了些,距離脣一寸處,又迅速移開。
容玄心裡想不通又來一次,卻最多距離嘴脣半寸,再難進分毫。
這樣反覆了幾次,容玄臉上汗都出來了,怎麼也親不下去!他眉頭皺緊把葉天陽往地上一扔就往外走,走出門又回來,一臉嫌棄地把徒弟拉起來背在身上,瞬息掠出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