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多決策之中,等待,無疑是最被動,也是最無用的一個。
但有時候又是形勢所迫,剩下的只能是等待。
起碼對嚴語來說,這已經算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不過趙同玄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等不是辦法,萬一師兄陷入什麼麻煩,未必能回來這裡,咱們還是得主動去找……”
趙同玄的話也沒錯,如果趙同龢真的無礙,早該回來救於國峰等人了,遲遲不回來,必是陷入了麻煩之中。
“怎麼找?”這纔是問題所在。
如果土撥鼠還在,或許還能找到,可土撥鼠已經被怪物嚇跑了。
而且這裡頭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只是嚴語一直藏在心裡罷了。
那就是土撥鼠分明是嗅聞了趙同龢的拂塵,循着氣味找過來的,但趙同龢並沒有在裡面,也未曾遺落什麼隨身物品。
也就是說,趙同龢留在此地的氣味應該是非常微弱的,但土撥鼠沒有帶領嚴語等人去找趙同龢本人,卻來到了這裡,又是什麼原因?
土撥鼠雖然很有靈性,但還不至於能分析局勢,更沒聰明到知道嚴語要救人這個地步吧?
所以,要麼這羣人中有人暗藏了趙同龢的物品,要麼趙同龢並未走遠,還在這附近!
這也是嚴語並未聲張的原因,大家都在商量對策,但有人暗藏了趙同龢之物,卻沒有主動提出來,只怕裡頭還有隱情!
無論如何,趙同玄如果有辦法找到趙同龢,見了本人,那麼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趙同玄對於怎麼尋找他家師兄,似乎並沒有很擔憂,朝嚴語說:“師兄心思縝密,考慮周全,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只是咱們找不到罷了。”
趙同玄也不再囉嗦,在乾坤袋裡摸索了一番,取出一件法器來。
嚴語湊過去一看,卻是個小小的手骨,五指齊全,像是猴子或者嬰兒的整個掌骨,想來整日裡把玩,包漿圓潤,通體精英,表面呈現玉質。
“這又是什麼……”嚴語對趙同玄的舉動雖然已經見慣不怪,可這等節骨眼上,他又要裝神弄鬼,嚴語心裡到底是不喜歡的。
趙同玄卻沒有回答嚴語,而是取出符咒來,又開始喃喃念起咒語,敦煌山的其他老頭子則一臉的狂熱和崇拜,彷彿看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一般。
嚴語聽得不是很真切,但隱約能聽得懂咒語的內容,想起老祖宗的教導,嚴語也吃了一驚。
“這……這是五鬼搬運之術?!!!”
趙同玄陡然睜開眼睛,看了嚴語一眼,但很快又重新專注於唸咒,倒是敦煌山的老頭子們,一個個將目光轉向了嚴語。
其中一人問:“師侄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驚詫甚至是嫉妒,可嚴語心中卻是苦笑,因爲在他們看來,這或許是高深的道法,但老祖宗當初要教嚴語的時候,口訣和咒語都編成了童謠,只是教給嚴語消磨時間……
也虧得他們不知道當年之事,否則又該痛心疾首,大罵嚴語暴殄天物,不懂珍惜了。
趙同玄這邊不斷念咒,而後取出黃符來,劍指只是這麼一點,符紙頓時自燃起來!
這一手倒是讓於國峰等人汗毛倒豎,畢竟活生生髮生在眼前,這種視覺衝擊力可是異常強大的!
黃符燃燒起來之後,趙同玄結束唸咒,口喝一聲:“去了也!”
將黃符往前一擲,原本並不通風的溶洞之中,突然颳起一陣微風,就好像無數只無形的小手,戲耍着,圍繞着黃符,四處遊蕩,溶洞深處甚至隱約傳來孩童的嬉鬧聲!
這一幕可是詭異到了極點,便是嚴語都產生了一些自我懷疑!
不過嚴語已經沒有心思去質疑,因爲黃符彷彿充滿了靈性,在衆人的身邊盤旋環繞,最後落在了羅文崇的腳下!
羅文崇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而趙同玄也陰沉了下來,朝羅文崇沉聲道:“拿出來吧!”
羅文崇心虛地支吾道:“什麼……什麼拿出來……”
趙同玄走到前頭:“這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我不管你有什麼鬼心思,都給我先放下,師兄的東西先拿出來!”
羅文崇的臉色極其難看,只是沉默不語,過得片刻,到底是支撐不住,從揹包裡取出一物來。
“這是趙真人的東西,但不是我偷的,是他交給我的……”
趙同玄拿過來一看,是個錶盤極其複雜的黃銅羅盤,不過中心處的指針已經定格在了某個位置上。
“剛剛我們四處搜找,你怎麼一聲不吭!”敦煌山的人也很是忿忿,羅文崇卻搖頭說:“不是我刻意隱藏,是趙真人有言在先,萬萬不能交出來……”
“我們又不是外人,憑什麼連咱們都防着!”敦煌山的人仍舊在抱怨。
羅文崇卻很堅決:“不,趙真人說過,這個東西只能私下交給嚴語,誰都不給知道……”
“交給我?”嚴語也有些愕然,因爲他根本不懂羅盤,交給他也沒什麼用,倒不如交給趙同玄。
只是趙同龢爲什麼要防着敦煌山的人?亦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胡耀祖會讓嚴語接管敦煌山,更沒想過嚴語能夠讓敦煌山這羣老頭子心悅誠服?
趙同玄聽得此言,也有些委屈,但還是將羅盤遞給了嚴語。
嚴語卻把羅盤推了回去,朝趙同玄說:“我信得過你,師叔留下這個,必然是提供了尋找他的方位,還是你來看吧。”
趙同玄倍感溫暖,這次沒有再冷嘲熱諷,而是麻利地研究起手中的羅盤。
溶洞裡不辨方向,趙同玄四處走動,那羅盤的指針卻仍舊定格在一處,他只好朝羅文崇問說:“師兄有沒有留下什麼叮囑?”
“叮囑?”羅文崇想了想,皺眉搖頭說:“趙真人只是說,務必要私下交到嚴語的手裡,其他就什麼都沒說了……”
趙同玄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嚴語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是什麼時候交給你的?”
“什麼時候?具體我也說不清,我們迷失了方向,真人有些擔憂,就在前面不遠,他匆忙塞給我的……”
“他叮囑我說,如果發生了意外,一定要把這個交給你……”
嚴語又問:“交給你的時候怪物出現了麼?”
羅文崇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我們本來跟着樑漱梅和羽田貴臣一起進來的,後來遭遇了襲擊,大家離散了,我們只好另找出路……”
嚴語點了點頭,心說,如果是這樣,那麼趙同龢應該是有所預料,難道說他早知道怪物會襲擊?或者說,他要防備的是老鬼子?
嚴語本以爲趙同龢是爲了引開怪物,才離開這裡,但如今看來,說不定趙同龢早就有了單獨行動的計劃,否則也不會提前把這個東西交給羅文崇。
趙同玄端詳許久,也是搖了搖頭:“這羅盤並沒有留下什麼……”
他將羅盤交給了嚴語,嚴語也看不出個好歹來,只好朝羅文崇問說:“你能帶我們回到他給你羅盤的地方嗎?”
羅文崇放眼一看,因爲爆炸,周圍地形改變了不少,但好在他們沿途留有記號,當即朝嚴語點頭說:“可以。”
嚴語也不再多說,衆人跟着羅文崇,又回到了怪石嶙峋的區域,在亂石之中穿行了許久,總算是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許是太過倉促,他們留下的記號並不是很清晰,有時候只是隨手劃出一道痕跡來,所以路上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衆人原本就很疲累,雖然短暫休息了一陣,可到達這個地方之後,也悶熱到不行,一個個氣喘吁吁。
“就是這裡了……”
嚴語端起羅盤來一看,羅盤的指針仍舊定格着,也沒有什麼變化,但他心中卻涌出一股不安,總覺得拎着一顆心,無法落到實處。
趙同玄和敦煌山的人不知疲倦一般,又四處檢查了一番,最後朝嚴語搖頭說:“並無古怪之處……也是奇怪了,師兄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嚴語掃視了一圈,總覺得周圍影影綽綽,心頭甚是不安,沉思了片刻,便端起羅盤來,四處慢慢踱步。
“他在幹什麼?”老頭子們這麼一問,趙同玄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衆人的眸光都投在了嚴語身上,彷彿他就是此刻的出路。
嚴語走了一圈,又折了回來,這次的注意力已經不再周圍的環境,全都放在了羅盤上。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嚴語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找到了找到了!”
衆人也吃驚,趙同玄湊過來一看,羅盤上的指針竟然瘋狂旋轉起來!
他猛然低頭看了看,腳下竟畫了一個圈,雖然痕跡很淺,但應該是用刀劍所畫!
再看看四周圍的怪石,趙同玄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到底是師兄,誰又能想到!”
嚴語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知道手裡的羅盤飛快旋轉,而後漸漸減速,最終指向了左側的一個方向!
“不是羅盤壞了,而是在外圍才能使用,一旦踏入了老鬼子的基地範圍,羅盤會受到影響而無法再使用!”
“這也是爲何趙同龢必須提前把羅盤交出來的原因了吧!”
找到了這一點,無疑給嚴語等人接下來的行動,提供了方向,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們又有了繼續前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