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呵呵兩聲,兩手抱到了胸前。
姿色入不入得他的眼,寧綰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寧綰看看蒹葭,又看看白露,朝唐煜攤開手,言簡意賅道,
“書。”
金子和書缺一不可,金子有了,她還惦記着書。
“十金。”唐煜也伸出手,要他給書可以,先將金子付了。
“剛借出來的金子馬上收回去,哪有這樣的道理,你記在賬上,我到時還你二百一十金。”
寧綰無奈,她雖不知唐煜家住哪裡,官拜幾品,但再如何不濟,也不是缺銀兩的人。
不就一百兩金子,至於斤斤計較嗎。
真是應了那句話,窮的人大方着,富的人還一毛不拔。
唐煜斜睨寧綰一眼,“三百一十金。”
這下不只是蒹葭和白露,就連寧綰都驚得瞪大了眼睛。
“借你一百兩,你要我還三百一十兩,唐南,不是師姐小氣,你這也太黑了。”
況且,那是金燦燦的金子,比銀子貴重得多的金子,唐煜挑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未免太不近人情。
蒹葭和白露悠悠然嘆着氣,這真不是寧綰小氣,三百一十兩金子,寧綰最多隻能拿出個零頭來。
至於三百兩金子,就怕她們幾人再多活幾輩子,也湊不夠。
蒹葭和白露都輕輕扯了扯寧綰的衣袖。她們已經夠窮了,再負債累累的話,以後的日子都不用過了。
唐煜嘿嘿笑,“師姐,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纔不是那樣的人,另外的一百兩是封口費。你給金子,我閉上嘴,你得心安,我得好處,大家纔好一起把事情忘了。”
說的封口費,自然是昨夜看見寧綰殺季月的封口費。
寧綰氣結,殺一個季月,差點要了她自己的命不說,還要給一百兩金子當封口費,她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季月,一個背叛主子的狗奴才,也值一百兩金子?
“你怎麼不說你救我一命,再給個一千兩一萬兩的救命錢?”寧綰沒好氣兒的問。
唐煜居然真的摸着下巴想了想,說,“到底是師姐,我救你還收救命錢,傳出去的話,對我的名聲影響不好。”
他居然還知道不好……
“唐公子,”蒹葭道,“您與小姐同門,感情甚篤,今日借給小姐金子,不如寫下字據吧。”
白露也道,“是啊,唐公子,借一百兩金子還一百兩金子就好了。”
寧綰擺手,止住了蒹葭和白露的話頭,對唐煜道,
“好好好,三百兩就三百兩,待我掙了,給你就是,快把書拿來。”
“不是三百兩,是三百一十兩。”
唐煜鄭重其事的叮囑着,看一眼忠心護主的兩人,將袖中的書甩到桌上,又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小姐好端端的借金子做什麼,借一百金還兩百金,這利滾利也忒多了,唐公子這是欺負小姐不瞭解行情,奴婢再去找唐公子說說。”白露說。
白露卻問,“唐公子說的什麼封口費,居然要一百兩金子,小姐可是做了什麼事被唐公子抓住了把柄?”
“你們放心吧。”寧綰語重心長的對兩人說,“不過幾百兩金子,還不值得放在眼裡,你們等着瞧,不出一月我便能一本萬利的掙回來,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蒹葭和白露低頭看着腳尖,不再說話。
她們當然是不相信寧綰說的話的,畢竟,她們跟在寧綰身邊十多年了,就沒見過寧綰有什麼本事,可這話,她們不敢說出來……
好在寧綰和唐煜間的債,只是兩人口頭上說說,利息雖高,也沒寫下欠條什麼的,要是實在沒法了,大不了死不承認就是。
只要寧綰都能豁出臉皮,她們完全可以不要臉。
寧綰胡亂的扒拉兩口粥,問道,
“國公府如今情勢如何?”
應該還是鄭氏一門獨大,在府裡呼風喚雨,一手遮天吧。
果然,蒹葭說還是老樣子。
白露補充,“小姐,奴婢聽說如意郡主與老夫人的關係並不算好。”
如意郡主是鄭氏的兒媳,更是太后欽點的郡主。
寧綰要是願意,可以想方設法和如意郡主搭上線,有如意郡主幫襯的話,鄭氏是動不得寧綰的。
寧綰眼裡露出一絲欣賞,她倒是沒發覺白露還是個聰明的,能把事情看得這樣通透。她要是回去寧國公府,必須得拉攏的就是如意郡主。
“小姐,喝點茶。”蒹葭倒了杯茶水放到寧綰面前。
寧綰從錢袋裡拿出十兩金子遞給兩人,說,
“你們拿着金子下山去,給自己買兩身衣裳,拾掇拾掇,不要再這樣窮酸,記得給嬤嬤也做上兩套,雖說不必最好的,可也得是上得了檯面的。餘下的,你們二人一人去打兩隻鐲子,再有剩的,買點好吃的回來,什麼雞鴨魚肉的都買。”
寧綰摸摸自己的肚子,心疼極了。
難怪她這樣瘦弱,上頓清粥下頓也清粥的,每天都在往死裡熬着,哪能長肉。
同住在鳩尾山,唐煜和鬼算子可是過得神仙般的日子,每日好酒好肉的享受着,還時不時的煮些山珍海味。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臉皮厚一點,和兩人一道吃飯算了,還省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費用。
鼻子使勁兒嗅嗅,屋子外邊好像在燉鴿子肉,那滑嫩嫩的,再加上點花椒青蔥什麼的,該有多爽口。
寧綰沒志氣的舔了舔嘴角。
“小姐……”白露喊道。
怎麼還沒出去?
寧綰看着屋裡神色怪異的兩人。
白露站在邊上看着蒹葭手裡的金子,兩眼發光。
蒹葭捧着金子,卻是手心裡冷汗直冒,哆嗦得厲害。
這可是十兩,金子!
她連金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如今手裡卻是捧着金子,還是十兩金子!
聽小姐話裡的意思,好像這金子不是金子,是平時買菜的碎銀子一樣。
“小姐……”白露又喊了一聲,望着金子嚥了咽口水,再是哆哆嗦嗦的問,“小姐是不是犯什麼事了?”
感情以爲她犯了錯無法彌補,在處理後事呢。
難道她滿臉都寫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嗎?
要是這樣的話,她長的該是一張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