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暗示

受傷了?

寧綰覺得不可思議,李洹武功那麼高,身邊護着他的人也是比一個厲害,怎麼會受傷呢?

看這模樣,受的傷還挺重的。

可是,明理他們不是去接應了嗎?爲什麼明理好端端的,連皮都沒有蹭掉一塊,李洹卻傷得那麼重?

寧綰腦海裡盤旋的還是李洹的那句話,他連她都捨得傷,更何況是別人,別人,自然是包括了他的。

他未必就不是爲了討得她的同情才用的苦肉計,他了解她,知道她受不得別人受傷吃苦,他更瞭解局勢,知道只要第一步走得好了,她默許了他的靠近,他便可以抓住機會,始終停留在她的身邊了。

如果是這樣,如果李洹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她絕對不可能給他丁點的甜頭和幻想。

“允王爺受傷了,快扶進去包紮一下。”寧綰着急的說,可是她的眉眼涼薄寡淡,根本看不出一點點的着急。

反而,她掃向阮負的餘光,帶了無盡的擔憂和心疼。

不管真的還是假的,這都是她所盼望的。

李洹就想,他這麼一廂情願的緊抓着不放手到底是爲了什麼?被她無視,被她嫌棄,被她踐踏,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爲了她,他真的賭上了所有,可她,在她看來,他的所有,不僅微不足道,還讓她無比的厭煩。

他千里迢迢的來,他風塵僕僕的來,但凡他給他一個眼神,給他一句真心的話,哪怕遍體鱗傷,哪怕命懸一線,他都不至於這麼難過。

“思官……”他喊着她的名字,每一個發音,都像是世間最稀奇的珍寶,他恨不得將他咬爛了,嚼碎了,揉進骨血裡,生生世世都糾纏一處。

他問她,“我是誰?”

對她而言,他是誰?在她的心裡,她可否爲他留下兩個字的地方。

寧綰也想,他是誰?可是,他能是誰?

他是允王爺,是李洹,除了這個他還能是誰。就算問她一千遍,一萬遍,他也只能是允王爺李洹。

“我是你的誰?”李洹笑問。

聲音酥酥靡靡,如烈酒一般微醺,讓人染上醉意。

他是出奇的平靜,平靜得他根本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知道不管她怎樣回答,都不可能有驚喜。

寧綰不願意看李洹的眼睛,也不願意看李洹的臉,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不願意還是不敢。

她只能將目光落在沾滿血跡的手上,怔怔的看着血跡在她掌心逐漸凝固。

又是這樣,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等着她的回答,這一回,她需要告訴他們,李洹是她的誰。

她的回答,決定了李洹手底下人的去留,決定了他在她宅子裡的地位,更是決定了他們會不會在這彼此都陌生的長陵國裡攜手共進共退。

她也知道,只要她一句話,他可以把他的所有都交付到她的手上,甚至比在宣國時候更徹底,可她不可以,誰讓他總愛步步緊逼,逼得她無路可退,誰讓他這是長陵國,不是宣國。

他不是她的誰,誰這樣的曖昧字眼,從來都不可能出現在他們之間。

她無比淡然的說,“我們只是陌生人。”

她早就說過的,再見他,會將他當成陌生人。

她不明白,他那麼瞭解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說那句話是宣佈了他們的結局,他既然都知道了,爲什麼還要問?!

他便那麼想折磨自己,便一點兒也不願意自己過得開心快樂嗎?

“我們只是陌生人。”她重複着,像是知道他的傷口在哪兒,使性子的往上面撒鹽。

如果痛了,就趕緊走吧,回去自己該在的地方,做回那個人人敬仰,人人肖想的王。

“好。”他安靜的回答了一個字。

我們,他和她,她終於願意他們在一塊兒了,用我們來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再拉近,卻是殘忍的告訴他,他們只是陌生人。不僅是陌生人,還只是,只是陌生人。

他以爲,寧綰說出一句他不是她的誰已經是殘忍,哪知還是低估了她。

寧綰的狠,是沒有下限的。

李洹捏住寧綰的下巴,逼着寧綰看向他的眼睛,他問,“讓明理他們離開,也是這個意思是嗎?”

寧綰不明白這個也字是什麼意思。

他是想讓明理他們走,可之所以讓他們走,是因爲他來了,是在他之後讓他們走,不是在他之前。所以,爲什麼要用也,爲什麼要在她攆了他之後用這個也字?

“難得思官也會有不乾脆的時候。”李洹冷嗤,眸中滿是嘲諷,“你透過他在看誰?如今我都看不清思官的心了,拳頭大小的心究竟能裝多少人?”

寧綰抿脣,沉默。

“途中遇到嬤嬤,嬤嬤生病了,我便自作主張將人帶回來了。此刻看來,又是我多此一舉了。待我去安頓好了,再來接人,最多叨擾一天。”

李洹說完,轉身走了,背影寥落又倔強,手中的軟劍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跡。

寧綰覺得下巴上還殘留着冰涼的觸感,那是李洹指尖固有的溫度。

“娘娘,主子等了許久,他……”

明理匆匆的走過來要和寧綰解釋什麼,只是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已被李洹突然看向他的冰冷眼神逼得閉了嘴。

“她若願意留下你,你便留下吧。”李洹對明理說,態度誠懇,不是在說笑。

明理求救似的看向寧綰,只要寧綰一句話,真心實意的問候一句,真心實意的關心一句,真心實意的挽留一句,他就不必夾在兩人中間爲難。他不願意寧綰和李洹走到這樣的地步,他們完全可以像從前那樣,和和睦睦的生活。他們中間雖然多隔閡,可是也不乏開心的時候。

爲什麼就不願意順着李洹給的臺階,往下走一步呢?只需要一步,完全可以不是這樣的局面的。

“允王爺受傷了,還是快些回去吧。”寧綰說,“看樣子傷得不輕,就別耽擱了。”

李洹聽了寧綰的話,自嘲的笑了一聲,再看一眼寧綰,收回目光,頭也不回的走了。

明理看看李洹的背影,又看看已經走向阮負的寧綰,朝着背後的人一揮手,邁步走了。

浩浩蕩蕩的一羣人離開,臉上神情個頂個的冰冷,都在爲他們的主子抱不平。

寧綰卻跟沒看到似的,蹲下身子,將阮負從地上扶了起來。

說,“我提醒過你你還要如此想不開,便不是我的錯了。自知打不過,以後見了允王爺就繞着走,若是再打起來,我幫不了忙,也不知道允王爺還會不會給你留條生路。”

“嘖嘖,阿綰綰吶。”阮負順着寧綰的力道起身,即便疼得齜牙咧嘴,臉上也是一貫吊兒郎當的笑容,他說,“知道你狠,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狠,你說,要是我娶了你,你不高興了會不會直接給我下毒毒死我?”

寧綰扶起阮負,見李洹一行人已經沒了蹤影,便也鬆了手,問一邊靜靜站着的雲勝,“嬤嬤回來了?”

雲勝上前兩步,彎了腰回答,“快四更天的時候被允王爺派人送回來的,嬤嬤病了,正在發燒。因爲主子不在宅子裡,通消息也不靈便,就自作主張的將嬤嬤留下,請了大夫診治,喝了幾服藥後,燒退了,這會兒正睡着。”

寧綰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沒想到陳嬤嬤會在回去的途中生病,要是沒有遇到李洹,陶檸又傻乎乎的,一門心思只想着快點把陳嬤嬤送回去了好回來交差,說不定陳嬤嬤都挨不到回到宣國。

這樣說起來,她還得謝謝李洹。

“聽說,允王爺進城之前遇到了好幾次必殺,本就分身不暇,又護着嬤嬤,纔會受這麼重的傷……”

雲勝說着,微微擡眸,小心翼翼察看着寧綰的臉色。

好在,寧綰的臉色變也沒有變一下,只是思忖了一下,也沒有太久,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對雲勝說,

“允王爺初來長陵國,許是沒有多瞭解,你讓葛叔過去看看,順便帶上幾株人蔘過去……讓允王爺什麼也別想,好好的調養身子。”

“是。”雲勝說着,便領着人散開了。

寧綰邁步就要上去臺階,阮負摸了一把後背,道,

“阿綰綰,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就這麼把我甩在宅子門口麼?我可不是允王爺,你這樣對我,我可是要生氣的。”

寧綰回頭,凝視着阮負,眼中冰冷不已。

“我說過,不要理會我和允王爺之間的事,阮子輸,你管得越多,死得越快,若你真想死,不如我們快些成親,我也好早早守寡,落得個剋夫的命,斷了所有桃花。”

寧綰這當兒可沒有功夫和阮負說笑,阮負也曉得,寧綰和李洹之間合不能合斷不能斷的狀態最是折磨人的,不管是寧綰還是李洹,真要是心裡面不舒坦了,都能一刀子要了他的命。

阮負想想李洹那把軟劍,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麼勢不可擋,他就不要把人頭送到李洹跟前了。

他連忙認錯,“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嘴欠抽。”

寧綰邁步上去臺階,大步走進了宅子。

留下蒹葭扶着阮負進去宅子。

處理傷口的時候,寧綰將昨夜的事情聽了大概。韓瑜動了殺心,幾次派人截殺李洹,也是,就憑李洹那武功,一次刺殺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但能把李洹強撐那個樣子只怕韓瑜也是真心想要殺了李洹。

連李洹都能下了殺心,可見韓瑜真不是個與人糾纏的人,可是恨她甚於恨李洹吧,爲什麼反而要留着她呢?

“韓瑜想要的東西,在我身上?”寧綰看着阮負。

蒹葭下手微重,疼得阮負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蒹葭姑娘,我也是肉做的,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待我?”阮負對蒹葭吼,礙於寧綰在,聲音放得很柔,不像責怪,倒像是嗔怪。

卻是無視了寧綰的問題,更不會開口回答。

寧綰坐在阮負對面的椅子上,一手拿着茶蓋,蓋上杯子又拿起,反反覆覆只是這個動作。

韓瑜要的東西,若說暗示過了的話,應該就是那塊玉佩。

韓瑜說,要拿了玉佩證明她的身份,可就算身份沒有證明,韓瑜也讓她在一衆女眷跟前露了面,還讓她去了皇宮,住了她母親曾住過的西殿。

再說了,那天阮升回來的時候,手中拿着的玉佩,說不定也是在給她暗示……

所以,韓瑜想要的是她的玉佩,那玉佩代表了什麼,還是,裡面藏了什麼?

韓瑜現在還留着她,是不是意味着韓瑜還不知道玉佩在李南的手裡?

寧綰起身,一句話沒說就出去了房間。

蒹葭手中動作一頓,下意識就要邁步跟上。

“我這傷口還沒處理好呢。”阮負握住蒹葭手腕,笑眯眯道,“這是阿綰綰的宅子,她在這宅子裡會好好的,絕對不會發生一點意外的。”

蒹葭不動聲色甩開阮負的手,表情沒變,但其中嫌棄顯而易見,她說,“阮小公子,小姐之所以和你親近,不過是爲大局着想,你們才認識幾天,才見過幾回面,其中是否有感情,你恐怕比誰都清楚。小公子也看到了,小姐拒絕人是何等的乾脆,你若是不想自討苦吃,就不要總糾纏着不放。允王爺對小姐的感情,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允王爺今日沒有要了你的命,也不過是因爲小姐在場,要是小姐不在場,你大可試試看。”

“所以,蒹葭姑娘這是在幫允王爺說話?”阮負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淡淡的說,“可是照我看來,蒹葭姑娘若是真心站在允王爺那邊的,方纔看着允王爺與阿綰綰鬧彆扭,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但凡勸上一句,哪怕沒用,也不會讓我如此的不信。”

蒹葭一臉嚴肅的說,“這是主子間的事情,我們當奴婢的,哪有說話的份兒。”

“那不就得了。總不能,我也是伺候人的奴婢吧?”阮負反問一句,噎得蒹葭無話可說。

長陵國再不如宣國,像阮負這樣的,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蒹葭又有什麼立場干涉他們間都是的事。

阮負瞥一眼蒹葭,笑着說,“蒹葭姑娘,你最好好好收斂收斂,我瞧着,你家主子心狠起來真是不認人的。”還在爲找不到的最新章節苦惱?安利一個 或搜索 熱/度/網/文 《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裡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第二百零七章 辯駁第一百二十六章 治療紅斑第二百二十七章 滾水第三百零四章 說清第三百五十章 靠近第五百零六章 故友第八十六章 大事化小(五更賀上架)第八十九章 你認識嗎第五百一十九章 約定第三百零四章 說清第二百七十三章 深情番外之泰安雪2第三百四十一章 誤解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婚第四百六十一章 挖坑第四十章 來信約見第三百三十八章 心軟第六十五章 鹹的點心第一百三十四章 諷刺第五百二十一章 表白第二百七十六章 裝病第五百一十六章 暗示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誰第一百九十六章 斷臂第五十五章 夜半細語第二百零六章 搭線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悅第二百四十五章 戲弄第一百零一章 一臂之力第三百零一章 支招第四十章 來信約見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人第三百五十三章 寬衣第二十二章 去鳩尾山第四百八十五章 指證第三百五十一章 瘋狂第五百一十三章 作壁第五百二十一章 表白第五百一十九章 約定第四百八十九章 逃離(2)第二百三十六章 四六第四百八十章 暗黑第四百六十四章 言和第三百九十六章 霸道第三百四十三章 耳語第三百七十章 前仇番外之宣國春1番外之空山新雨第九十章 文國公府第二百八十六章 抓人第二百五十一章 外室(1)第三百五十五章 送禮第一百八十五章 想走第四百零二章 邀約第四百四十章 悲憫第一百一十一章 是她要來第三百四十章 血痕第三百一十六章 阿南第七十三章 深巷候人第二百零三章 亂棍第四百七十六章 合作第四百五十八章 韓霖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誰第一百六十四章 咬人第一百五十二章 放過第二百九十五章 鴛鴦第一百三十八章 恩情第五百三十一章 爭奪第五十九章 孫嬤嬤死第二百零四章 變天第三百八十三章 守護第八十八章 請卿帶路第五百零三章 乞丐第四百七十二章 暴露(2)第三百六十四章 回門第四百零三章 畫像第八十四章 帶進棋局(三更謝打賞)第一百六十三章 跪禮第七十一章 再現妖火第四十九章 救命恩人第一百九十一章 故人第四百八十八章 逃離(1)第八十章 如此蠢貨第七十二章 關愛智障第四百三十二章 捉姦捉雙第二百一十一章 劫匪(1)第三百四十六章 玉佩第四百零一章 表哥第一百三十七章 功成第四百零七章 換你第一百七十四章 仗勢第三百二十四章 魔王第二百三十三章 斷子第一章 魂斷紅綾第二百二十六章 未果第二百五十四章 慫恿(2)第三百零五章 胡謅第二百零四章 變天第三百零七章 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