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皇帝的咳嗽聲在他身後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敦厚的嗓音中有着王者的雄渾氣勢,讓宇文飛揚的手不由地顫了顫,連忙回身朝着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行禮:“參見皇上!”然後又起身解釋,“臣只是送公主回來。”
皇帝不做聲,負手而立,威嚴的目光在兩人中掃視了一圈,最終停留在蘇瞳的臉上,等了半天,卻還是沒有等到她行禮。
“回來了?”皇帝請哼了一聲,算是和蘇瞳打了招呼,淡淡地評價,“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規矩。”
以前不行禮,現在也還是沒點禮節。好在,對於她,皇帝也算是習慣了。
“行不行禮沒什麼差別。”蘇瞳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拋出一句,然後推了推宇文飛揚的肩膀,“這裡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她可不想讓皇帝看出什麼端倪來,到時候弄巧成拙就不好辦了。
“是。”他恭敬地應聲,用眼神徵得皇帝的同意後,大步離開了雅閣,心中卻隱隱有些不甘——他還想等皇上走了,再問問蘇瞳那個手鍊的事情呢!
現在被支開了,也不知道下次的機會是什麼時候?
祖祖輩輩關照下來要找到的東西,現在近在眼前了,怎麼能放棄?
“這次怎麼沒狼狐一起回來?”皇帝清淺一笑,歪着頭朝蘇瞳身後看了一眼,確定沒有那個忠心護主的狼狐,才淡淡的嘲諷出聲。
“又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沒必要帶着它。”蘇瞳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率先轉身進了屋。
皇帝被氣得不輕——什麼叫不是正式的場合?他堂堂皇宮,入不了她的眼?!
蘇瞳沒有理會他的情緒,走了幾步纔對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喊到,“你是想站一會兒還是進來坐一會兒?”
“朕自然是坐一會兒!”皇帝朗聲大笑,跟着蘇瞳進屋,在主位上坐下,看着蘇瞳在屋中閒逛,挪揄出聲,“你說話還是容易得罪朕!這次不帶那個護主的小東西,你就不怕朕隨時能砍了你?”
說實話,以前火兒在的時候,他多少在心理上有些忌憚。雖然火兒的體型不大,但是它赤色的眸子,再加上發怒時露出的獠牙,真的很像是地獄中的猛獸!
“我早說過,你有封我做公主的膽,就要有被我得罪的覺悟。況且,沒有火兒,我依舊能讓你砍不了我!”蘇瞳淺笑着接話,在屋中那個巨大的漢白玉棋桌邊停下,手指叩着溫涼的桌面,不禁在心中感嘆:這裡的一切,居然什麼都沒有變!
皇帝的臉色僵了僵,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思緒回到了當初——
那場與軒轅王朝的聯姻,本就是隻關利益的政治決策!皇甫婕得知對方是病秧子三王爺,尋死尋活地不肯,他便找了蘇瞳。
蘇瞳是他見過的最深不可測的女子,無論是從性格上還是能力上,無一不讓他嘖嘖稱奇!他甚至多次感嘆:蘇瞳這樣的人物,在這個時代,幸虧是女子!要不然,這個天下,恐怕沒有這麼多人能分羹了!
還記得當初提出讓她替嫁過去的事情,她哂笑着問他憑什麼,讓他在一羣宦官面前丟了面子。但後來說明了對方病秧子的情況,她又突然同意了,說是爲了還他一個救命之恩!只是那個必行的公主封號,卻讓她厭惡至極,甚至拋出了那句“你有封我做公主的膽,就要有被我得罪的覺悟”。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往事歷歷在目,她的囂張跋扈,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這種囂張和皇甫婕的任性不同,讓他不由地欣賞。欣賞一個比自己小二十多年的女子,光這點,就讓皇帝不由地感慨了!
“在那邊這麼長時間過得可還好?”沉默了半響,還是皇帝首先開口,扯開了話題。
“恩,好。”蘇瞳點點頭,目光還停留在那張棋桌上:把這個棋盤當成這裡,她倒是可以用幾顆棋子來演練一下逃跑路線的!還能用不同顏色的棋子弄些阻礙出來,多方便。
“真的好?”皇帝不信,追問了一聲。
“你不相信的話就不要問我。”蘇瞳撇了撇嘴,沒有看皇帝一眼,自顧自地拿出一把白子,在棋盤上擺弄起來,策劃最完美的路線。
“你……”
“再說,你貴爲皇帝,想知道什麼,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什麼了吧?”一個皇帝,要什麼信息沒有,還要來問她做什麼?
問出來的東西多虛假啊!
“唉……”皇帝輕嘆一聲,饒有興味地補充,“你在那邊,鬧出的事情我可聽得不少!以訛傳訛也罷,總之市井之中,你也與妖接近了。”
“無所謂。”蘇瞳繼續放着手上的棋子。
“妖物克人,那個三王爺,是被你剋死的嗎?”
蘇瞳的動作一僵,臉上閃過幾許不自然,卻還是佯裝無事地將棋子放到棋盤上。
“不過,朕得到的消息,是三王爺沒有死。”
“啪嗒”一聲,蘇瞳手上的棋子倏地掉在棋盤上,撞散了佈置好的珍瓏——他知道了?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見她不說話,皇帝便繼續往下說,“朕已經出兵十萬攻打軒轅王朝了,到時候他還是死,早點放出那個消息也一樣。”
“又攻打?”蘇瞳低吼出聲,忿忿地衝過去質問,“你別賣關子,一次性說完!”
一會死一會不死的,她聽着緊張!
“沒有關子,就這樣。”皇帝拍了拍衣服,衝着她笑了笑,然後瀟灑地起身跨了出去,“朕在這裡等着大軍大捷歸來!你能在這個時候回來,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