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人們自以爲能做到,人們就能做到。 ——維吉爾
給夏天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先回去了,就順着馬路邊走邊回想方纔的經歷,似乎有很多感觸,似乎又沒有什麼頭緒。倒是有幾個讓若初心動的職位,不過要求也很高,至少需要工作經驗這一條她就無法符合。
不過讓若初很氣不過的是,這本來就是大學生專場招聘會,難道用人單位不知道嗎?既然這樣,對學生要求工作經驗,難道不是天方夜譚嗎?一直在學校剛剛畢業的學生上哪裡去找工作經驗呢?
所以若初到最後忍不住和一家用人單位提出了這個疑問,人家還算耐心,回答了她一句,“你可以上學的時候兼職”。於是若初恍然大悟,後悔自己只想着讀書,忽略了社會實踐,原來畢業並不是起點,起點應該從你踏進校‘門’那一刻就開始了,可是又有多少大學生能自覺意識到這一點。
想到這又開始反思學校對她們的教育,整天就是好好學習,報效祖國,可是從來沒有告訴他們要怎麼報效,怎麼去適應這個社會,甚至連怎麼去求職這樣的事都不知道,那即使學了滿肚子的學問,到頭來,出了校‘門’,兩眼一抹黑,還是什麼都不是。
她秦若初自問在學校還是被各方矚目的優秀學生,簡歷上滿滿的一列全都是榮譽,可依然免不了被人家當廢紙,那其他的學生呢,那些成績平凡又沒有家世背景的學生該要如何找出路?
若初邊走邊想心事,沒留意什麼時候駛過一輛摩托車,到她身邊減慢了速度,車上有兩個人,坐在後座上的那個人突然伸手來拽她外側肩上的挎包。
若初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包包的帶子,可對方是個男人,力氣本來就大,見一下沒搶到,從車上站起來猛推了若初一把,若初沒防備一下子被推倒在地,於是眼看着那輛摩托車在她眼前絕塵而去。
若初咬咬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在摩托車飛走的那一剎那,她掃到了車牌號碼並深深地刻在了腦子裡。
四處辨別了一下方向,雖然不至於陌生,但是她知道這裡無論離家還是學校都很遠,而這裡哪有派出所她也不熟悉,手機和錢都在包裡被人搶走。
突然有一種深深的沮喪,恨不得坐下來大哭一場,這算什麼,初入社會的下馬威嗎?是提醒她社會險惡,要慎入嗎?頹然地坐到了一個‘花’壇的邊上,看着過往的行人,他們行‘色’匆匆,也許都有自己的社會位置,她也沒有要求太多,只是希望能像大多數人一樣,憑自己的努力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可是,真的有這麼難嗎?
之前放棄保研、放棄考研時的雄心壯志現在想來似乎全變成了諷刺一般,本來自己的做法身邊的同學都不理解,有的人覺得她是一意孤行,現在看來,是有道理的,難道就這麼放棄嗎?難道自己真的離開了父母就要一事無成嗎?
若初擡頭看了看天,初‘春’的上午,太陽還沒有那麼毒,微微的風也和煦怡人,也許還沒有到絕路上,自己不是投了那麼多簡歷嗎?她就不信一份迴應的都沒有,失去的都可以找回來的,可是,若初突然站了起來,所有簡歷上留的都是手機號碼,現在手機……
要鎮定,若初不斷地告訴自己,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公用電話,若初趕忙跑了過去,先撥了一個110,因爲這個電話是免費的,而她身上沒有分文,對方讓她提供車牌號和體貌特徵,並希望她能到當地派出所說清楚,他們好破案。
可是警方破案並不能這麼快,況且這種小事每天都有發生,若初放下電話不確定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大。
於是厚着臉皮和公用電話亭的老闆講了一遍自己的遭遇,希望可以借個電話打給自己家人,等人來接她再付錢,老闆二話沒說就答應,告訴她打幾個都可以。
感‘激’的話也沒多說,若初順手撥了一串手機號碼出去,是秦北的電話,她不想撥家裡的座機,讓所有人都跟着擔心,長這麼大,已經習慣了有什麼事就找爸爸解決了,而且他還可以給自己保密。
電話響了好久,就在若初已經快絕望掛斷的時候,那頭被人接了起來。
“爸,我被人搶了,你快來接我……”還不等那頭出聲,若初趕緊說。
“若若,你在哪,怎麼了,受傷沒?”是盧梭的聲音,顯然也是被她嚇的變了調。
“怎麼是你,難道我打的不是我爸的手機?”若初皺眉。
“要開學了,今天老師約了我們到辦公室來,他剛剛有事離開一下,我看響了好久,就自作主張接了。快告訴我,你在哪裡?”
若初將對面標誌‘性’的建築物告訴了他,那邊迅速掛斷了電話。
不出二十分鐘,盧梭就趕了過來,下車看到等在路邊的若初,一上來就抓住她的雙肩,上下檢查了一遍,還神情緊張地說:“怎麼樣?傷到沒,傷到哪裡沒?”
若初長出了一口氣,看着盧梭的眼睛搖了搖頭:“我很好,沒事,別擔心,先幫我把電話費付了吧,說完指了一下身後的公用電話亭。”盧梭放開她去‘交’錢,若初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暖暖的,原來他這麼擔心自己呢。
“走吧,我們去醫院給你做一下身體檢查。”盧梭走過來直接拉起了若初的手。若初不動聲‘色’地掙脫。
“我沒事的,陪我去一趟移動營業廳,先把電話號碼找回來再說。”若初邊說邊揮手攔了一輛的士,不然的話自己一上午的成果也泡湯了,那損失就更大了。
盧梭搖了搖頭,遇到這麼有主見的丫頭,自己也只有聽命的份了。
若初並沒有要回電話號碼,因爲補卡需要業務密碼和身份證原件,而若初沒有身份證,所以她的手機號碼也沒登記實名,只是從報攤上隨手買的。
這樣的話,要想拿回號碼需要回答好多問題,比如最後一次通話的對象啊,辦理過什麼業務啊,套餐的種類等等,若初本來對這些不感興趣的事就‘迷’糊,人家問的五個問題只回答對了兩個,所以也就沒補回來。
若初站在移動營業廳的‘門’外無語望蒼天,在想她的倒黴經歷什麼時候是個盡頭,是不是需要轉轉運才行。
“若若,怎麼了,打起‘精’神來,不就是一個手機號嗎,我去給你‘弄’個更好的,咱不要那個了行不?”盧梭看若初神情呆滯加沮喪的樣子,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邊吸引她的注意邊安慰她道。
“唉,你不懂,這個號碼很重要,我最近無論是網上投的簡歷還是今天招聘會投的聯繫方式都是這個。”若初有氣無力地解釋道。
“你,真的自己跑去找工作,這麼說你真沒參加考試?”盧梭儘管是個很鎮定、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時也不禁提高了聲音。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若初無奈地看了盧梭一眼。
“小姐,你想工作也不至於滿大街跑吧,老師和師母說一句話你什麼工作去不成啊?”盧梭這時纔將若初被搶和她找工作甚至是不參加考試聯繫起來,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我就是不想和他們有瓜葛。”
“你想要什麼工作,電視臺?報社?你想去哪裡,我讓我爺爺去說,這樣總行了吧?”盧梭還真不是說大話,盧老的學生現在在他說的這些行業全是佼佼者,盧老的一句話比若初跑一年都有用。
“唉,哥們,我一直以爲你會理解我,你爺爺幫忙和我父母安排的有什麼區別嗎?我只是想靠我自己,我只是想看看憑我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在這個社會立足,你也覺得不靠長輩不行嗎?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無是處?”
“理解是理解,可是你這麼辛苦……”
“謝謝你關心我,真的,盧梭,也謝謝你今天來‘救’我,呵呵,可是你可以不將這件事告訴我家人嗎?你出來的時候怎麼和我爸說的?”
若初打斷了盧梭的話,她現在因爲沮喪不太有力氣繼續和盧梭解釋自己的想法和目標,她認爲他是可以理解她,如果他都不能理解,自己也白認識他這麼多年了。
“我一時着急,忘了和你爸說了,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盧梭皺眉,被搶了也不和家裡說嗎?
“那就好,幫我保密好不好,改天請你吃飯。”若初舒了一口氣,之前找秦北是因爲迫不得已,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秦北問她出來做什麼,她打死也不會說是來參加招聘會,那樣就免不了撒謊,現在正好省了。
“你呀。”盧梭白了若初一眼,“餓了吧,想吃什麼?還是我先請你吧,看你身無分文的。”
“嗯,火鍋……”被盧梭這麼一說還真是餓了,自打回國後秦北帶她吃過一次,若初這輩子算是愛上了。
“滿足。”盧梭宣佈到。
吃完飯盧梭把若初送到秦宅‘門’口就直接走了,若初有點納悶,他每次來都要逗留一下,這次還真奇怪,不過也好,省得若祺再拿他們倆開玩笑。
中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夢中還夢到有人搶她的東西,醒了覺得真真的,正躺在‘牀’上愣神。有人敲她的房間‘門’。
是盧梭,若初怔怔地看着他,不是才分開不一會嗎?
盧梭塞給她一個帶着包裝的盒子,“拆開吧。”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若初順從地打開來,是一部新手機。
“你原來的號碼已經補了一張新卡在手機裡,直接就可以用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盧梭說着衝若初揮了揮手,轉身下樓。
“唉,你怎麼拿到的,手機錢我會還你。”若初反應過來在盧梭身後叫道。
“這你就不用管了,手機算你送我的,請我吃飯就行了。”盧梭頭也沒回,又揮了揮手,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