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不平凡的人,我就是其中一個。 ——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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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特別策劃的排版方案,若初和美術總監發生了分歧,其實分歧還不僅僅只在這一個欄目上,對於整本書的設計風格,若初也有異議,但是因爲馬上就要到四月份,要不是奧斯卡頒獎禮推遲,這一期已經開始印刷了。
鑑於其他的欄目都已經排版好,而若初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就暫時聽從了美編人員的意見,但是她自己是不滿意的,決定等下一期的時候就設計風格好好做一個溝通和調整,既然爹地將這本書‘交’給她,她就要承擔起來,不管能不能做好,至少她盡力了,才能對得起爹地和自己。
樣書出來,接下來是印刷和發行,作爲編輯終於可以出一口氣了,若初和曉川打了招呼,準備消失幾天,處理學校和父母那邊的事情。
約了張教授談畢業論文的第一稿,結果人家教授說,他指導論文的其他學生都已經出第二稿,有的都出第三稿了,她可好,平時人也找不到,她自己不急,是不是考上碩士研究生,本科的學位不想要了啊。
若初明白是自己最近將‘精’力都放在雜誌上,耽誤了學校的事,教授生氣也是正常的,在辦公室好一頓撒嬌說好話,教授才答應她不向秦北告狀。
拿着批改過的論文打印稿在教授那邊出來,邊走邊皺着眉辨認教授在上面龍飛鳳舞不亞於甲骨文的批改,差點撞上剛從電梯裡出來的秦北和跟在後面的盧梭。
若初還沒反應過來,手裡的論文稿就被秦北在半空中‘抽’了過去。
“爸,不帶這麼突然冒出來嚇人的。”若初看到是秦北和盧梭,嗔怪道。
“把你論文電子稿回頭發我一份看下。”秦北大致翻了一下,‘交’還給若初,隨口說道。
“爸,你能幫忙把張老師這‘甲骨文’給我翻譯出來不?”
“這個,你要是看到你爸我寫的就不認爲這是‘甲骨文了’。”秦北話音剛落,盧梭在他身後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他是深有體會的。
若初歪着頭瞪盧梭,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笑的,她可是愁死了。
“嗯,在辨認甲骨文方面,你盧師兄是專家,你可以找他。”秦北也明白盧梭笑什麼,當年他沒少拿着自己批改過的文章可憐兮兮地找回來問都是什麼字,關鍵是有時候自己寫過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連秦南也說過他那一手字,簡直可以和醫生的診斷單媲美了。
秦北聽‘女’兒管這叫“甲骨文”,心裡哭笑不得,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對了,若若,成績快出來了吧,我聽有人說就這兩天了,你知道了第一時間告訴我吧。”秦北‘交’代了若初一句,準備離開,因爲馬上要給盧梭他們那屆學生上課。
“啊,爸……”若初開口叫了一聲,下面的話沒說出來。
“有事嗎?”秦北狐疑地看若初,以往很少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是有什麼事難以啓齒了。
“啊,沒什麼事,明天我回家,就是想找你聊聊。”若初這幾天正在考慮和秦北坦白‘交’代,馬上成績就出來了,不能再拖了,明天就回去攤牌去。
“歡迎,我讓你媽給你做好吃的,走了。”秦北颳了一下若初的鼻子,大步往前走,盧梭跟上,還不忘‘揉’了‘揉’若初的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加油”。走過去了還回頭爲她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若初對着盧梭皮笑‘肉’不笑了下,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寢室,還是先抓緊時間改論文吧。
第二天下午沒什麼事,若初早早地回家,陪袁靜淑拉拉家常,然後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裡,直到快晚飯時,覺得大家可能都回來了,才慢慢吞吞的下樓來。
去廚房裡轉了一圈,被秦南趕了出來,若祺和秦北還沒見影子,於是無‘精’打採的在客廳裡陪袁靜淑看評劇。
過了一會,秦北和若祺終於出現了,只不過是若祺用略顯單薄的身軀支撐着高大的秦北,而秦北則是一隻胳膊搭在若祺的肩上,另一隻手抱着一個籃球,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爸,你這是……”若初大叫一聲,把秦南都從廚房裡喊了出來。
若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老爸要給我蓋帽,結果下落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我,就……”
“沒事,沒事,不小心崴了一下,大家別擔心,這人老了反應就是慢。”秦北笑着自嘲道,同時也是爲了寬大家的心。
“若祺,你就不能讓着爸點嗎?”若初皺眉,別看秦北笑得那麼燦爛,可她留意到他的額角還在往外滲汗珠,搶上一步,和若祺一起把秦北扶到沙發上。秦南也嘆了一口氣走過來檢查秦北傷勢。
“我纔不用他讓呢,想當年我……”秦北不服氣地說,他嘴上說自己老了,心裡可不這麼想,若初這麼說明顯是看扁他。
“當年是當年,你都多大了啊。”秦南拍了一下他沒有受傷的那條‘腿’。
秦北理虧似的看着秦南,輕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
秦南邊脫他的襪子邊擡頭瞪了秦北一眼:“知道我擔心還逞能?”
“爸,楚醫生說馬上過來看看,你忍着點。”若初在袁靜淑的指示下給隔壁的楚醫生打了個電話,然後也跑過來看秦北。
“唉,這點小事還麻煩人家幹嗎,小時候崴腳都習慣了。”
“麻煩什麼,都是鄰居,讓他過來看看傷沒傷到骨頭,我好安心,兒子啊,你也不小了,不是媽說你……”袁靜淑開始了碎碎念。
“對不起,媽,我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秦北邊說邊衝若祺使了個顏‘色’,若祺會意,一把抱起袁靜淑,“‘奶’‘奶’,我給您捶捶背去吧,好不好……”
“我的小祖宗,快把‘奶’‘奶’放下,放下,我的老骨頭啊……”袁靜淑的聲音伴隨着若祺的腳步消失在了她自己的房間‘門’口。
“若祺,你小心點,傷到‘奶’‘奶’我饒不了你。”若初對着若祺喊道。
秦南則忍不住給了秦北一拳,“受傷了還教唆兒子不幹好事。”秦北則看着秦南傻笑。
秦北的傷沒有什麼大礙,楚醫生說只要堅持上‘藥’消了腫就好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若初,既然這樣,計劃照常進行。
晚飯後,若初一直在找機會,於是破天荒的陪着大家看電視,後來秦北想回房看書,若初主動要求攙扶他,秦北笑着說不用,若初也沒撒手。秦南拿着‘藥’酒跟進來,準備給秦北上‘藥’按摩消腫。
“媽,我來吧。”若初從秦南手裡拿過裝‘藥’酒的瓶子。”
“不用了,若若,你忙你的去吧。”秦南笑着捋了捋若初的頭髮。
“若若,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談?”秦北突然想到什麼,昨天若初和他提了一下,難怪,她一直在客廳裡看電視,他還覺得奇怪。
“恩。”若初低頭擺‘弄’那瓶子,答應了一聲。
秦北看了秦南一眼,秦南很有默契地說:“那就若若來給你爸上‘藥’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宵夜吃。”說完拍了拍若初的肩膀離開。
若初擰開‘藥’酒瓶。
“若若給我吧,不用你。”秦北伸過手來,若初沒給他,堅持要自己來上‘藥’,秦北笑了笑,也就沒攔着。
“若若……”
“嗯?這樣會不會疼?”若初將‘藥’酒用棉籤蘸着均勻地塗在秦北腫起的腳踝處,用手指輕輕試着捏了捏。
“若若,有什麼話不好和老爸說呢?噝……”秦北因爲疼吸了一口冷氣。
若初忙放慢了力道。
“爸……”
“說吧……”秦北看着一直低頭的若初說道。
“對不起,爸,我……我沒有參加考試……”若初咬了咬牙,心一橫說了出來。
“考試?什麼考試?”秦北以爲是平時的小測驗,也沒往心裡去。
“就是,就是研究生入學考試……”若初說完艱難地擡頭看秦北,秦北稍稍愣了一下,若初又忙低頭,不管秦北是憤怒,還是傷心,她都不敢看了。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若初的小手輕輕地在秦北的腳踝處遊移着。
“若若……”
“嗯?”若初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復又開始,卻依然沒敢擡頭。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秦北的語氣裡沒有責怪,也沒有憤怒,只是一種淡淡的詢問的口氣,但卻直接問到了若初心裡。
“我,我怕你們傷心。”若初說完,咬住了下‘脣’。
“我是傷心。”秦北迴了一句,若初的眼淚開始圍着眼圈打轉。
“若若,你看着我。”秦北的聲音裡是一種不容人抗拒的東西。
若初於是眼淚汪汪地望着秦北。
“唉……”秦北嘆了一口氣,伸手夠到‘牀’頭櫃上的面巾紙盒,‘抽’出幾張遞給若初。
“我傷心是因爲你有事瞞着爸爸,而不是你沒參加考試這件事。”秦北看見‘女’兒掉眼淚也是止不住地心疼。
“什麼?”
“你太小看你爸媽了,不就是沒考試嗎?至於瞞我們這麼久嗎?你有事從來都不揹着我們,這是第一次,你還不許我傷心啊?”秦北邊說,又‘抽’出一張紙就替若初擦眼淚。
“爸……”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若初就淚如泉涌了。
“爸,這麼說,你不會怪我?”若初邊擦眼淚邊笑着問。
“你自己的人生道路,你當然有權利選擇啊,爲什麼要怪你,再說,你做過的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你媽都做過,唉,那個時候我們都反抗過你爺爺,我一直覺得我和你媽很開明,看來還是我們做的不夠好,讓你承受了這麼大壓力。”
“爸,你不會對我失望嗎?”
“不會,我替你驕傲……”
“爲啥?”
“哈哈,這纔是我秦北的‘女’兒,因爲我們是一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