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便是另一個我們自己。 ——季蒂昂的芝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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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一角的一家水吧內,若初一手抱着一大杯‘奶’茶,一手拄着下巴發呆,牙齒不經意地都要將吸管咬爛了。
盧梭坐在她對面,愣愣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實在忍受不住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我說的話你聽到沒啊?”
“嗯,聽着呢。”若初腦子裡還在想早上問秦南的那個問題,莫妮卡到底和爹地是怎麼回事。
“那怎麼辦?”盧梭問。
“什麼怎麼辦?”若初一雙大眼無辜地瞪回去。盧梭泄氣地拍了拍腦袋,看來是白說了。
“我是說……”
“啊,夏天的工作是吧,唉,替我謝謝盧爺爺,改天我陪他釣魚賠罪去。”
“賠罪倒沒那麼嚴重,也沒‘花’什麼力氣,只是我可能是幫不上什麼忙了,那丫頭和你脾氣一樣。”盧梭說完還白了若初一眼,怎麼她的朋友也都和她一樣,這麼有個‘性’。
“唉,也麻煩你了,我再想想辦法吧,也怪我,沒顧及到她的感受。”若初耷拉下腦袋,四月天不應該是一切都充滿希望的嗎?怎麼都這麼不順利呢?”
“麻煩說不上,我只是爲了你,不過這丫頭倒真讓我刮目相看了,我還以爲全世界只有你一個這麼有個‘性’的,現在通過你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那麼多‘女’中豪傑存在啊。”盧梭對着若初打趣道,話是出自真心,雖然夏天讓他的努力白費了,不過卻真的是讓他‘激’賞。
盧梭聽若初說過夏天的背景,她的生長環境和若初差很多,來自一個小城市的普通工薪家庭,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的努力爭取,如果說若初不接受盧梭幫助,有一種要證明自己的實驗‘性’質的意味,畢竟即使她一輩子找不到工作,也會衣食無憂,不會面臨生存的難題。
但夏天不一樣,如果她找不到工作,就無法養活自己,就要被迫回到她不想回的那個小城市,現實在夏天這樣的人的面前永遠是強大得讓人喘不過氣。
所以當若初可憐兮兮地來找盧梭,讓他想辦法幫夏天找一份工作時,盧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當時只是爲了替若初分憂,等什麼都安排好了之後,反倒被夏天拒絕了,這事給了盧梭很大的觸動,難道真的有人將尊嚴看的比生存還重要嗎?
其實夏天也不是沒找到工作,若初自從被《鏡像》錄取之後,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一下夏天,但是擔心她沒有找到工作,自己這樣做會給她壓力,才一直沒有作出什麼表示。後來若初聽到夏天找到工作了,於是找了個機會拉夏天出來吃飯。
夏天是那種不是很扎眼,但看起來讓人感覺很清爽很舒服的‘女’生,她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將很平常的衣服穿得很有韻味,平時不張揚,做事卻很有主見,和若初同系不同班。兩個人是在一次辯論賽上認識的,那時若初和夏天代表正反方不同的陣營,她們在辯論現場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最後若初獲得了最佳辯手,然後和夏天成了好朋友。
其實若初這個人有一點和秦南比較相似,那就是不願意將時間‘花’在‘交’朋友上,有時間樂意去獨自做點自己喜歡的事,這點夏天也和她很像,兩個人從沒有像其他的姐妹淘那樣整天膩在一起,只是偶爾見個面,平時遇到打個招呼,不過要是誰需要幫助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就是那天吃飯的時候,夏天告訴若初說她本來已經找到工作了,因爲無法忍受上司或真或假的暗示‘騷’擾,選擇了主動離開,若初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一開始是氣憤,然後便是替夏天惋惜。
夏天找到那份工作並不容易,雖然她很需要工作,但畢竟是Y大中文系的學生,怎麼的都不能自貶身價,所以即便是這份工作,也是夏天跑了好久千挑萬選,不說歷經千難萬險,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才進去的,若初知道夏天多麼珍惜,但是真的只有辭職這條路嗎?
夏天邊吃東西邊輕描淡寫地講述事情經過,其實他那上司也沒對她做什麼,也就僅僅是暗示而已,她完全可以不理會,但是後來是實在看不下去他對一個不肯對他低頭的同事的壓制,忍不住替人家說了幾句公道話,結果那上司處處挑她‘毛’病,夏天一氣之下甩手不幹了。
若初聽完只有嘆氣,夏天的脾氣她知道,用她自己的話說,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了尊嚴和驕傲,看現在夏天講述的很平靜,那背後一定是經歷了很大的思想鬥爭才割捨得掉吧,其實她又怎能不理解她?
她不是也因爲忍受不了裴華打算過辭職嗎?如果沒有爹地出現的話,她現在沒準也是和夏天一樣的處境。
若初現在有點恍惚,這到底是新人初入職場必須要面對的考驗,需要忍耐過去,還是應該像夏天這樣,爲了尊嚴而不顧一切的放棄呢?儘管她對夏天的衝動持保留意見,不過想到她有可能要離開這個城市了,心裡忍不住難過。
於是和夏天分開後,若初直接找到了盧梭,因爲盧梭說過可以幫助她找工作,現在她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夏天,盧梭當時二話都沒說。
這不今天若初一來,盧梭就告訴她爺爺已經聯繫好了一家報社,於是兩個人興沖沖地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夏天,得到的確是夏天平靜的拒絕和真摯的感謝,她只說了一句改天請你們兩個吃飯,就又匆匆忙忙地趕去面試了,剩下盧梭和若初兩個人無‘精’打采地在水吧發呆。
“盧梭,你說我這人是不是雙重標準?”若初將‘奶’茶杯推開,將兩隻小手都拄在下巴上歪着頭問盧梭。
“爲什麼這麼問?”盧梭也誇張地學着若初的樣子,歪着頭反問。
“少來了,問你正經的。”若初拍了一下盧梭的胳膊不耐煩道。
“是有那麼一點。”盧梭想了想故作嚴肅地說。
“哦?”
“你自己都不接受幫助,還非得去幫助別人。”盧梭忍住笑,實在是若初的樣子太可愛了,眉‘毛’微微蹙着,小嘴緊緊抿着,一幅正在深思熟慮的表情。
若初聽盧梭這麼說眉‘毛’鎖的更深,又習慣‘性’地去咬吸管,被盧梭一把拿了過來,若初‘舔’了‘舔’嘴‘脣’。
“可是,我真的希望夏天留下來,怎麼辦?”
“這個也不能強求吧,不過我相信,夏天一定會成功的。”看若初愁眉苦臉的情緒怎麼都提不上來,盧梭試圖讓她高興一些。
“爲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你啊,你不覺得你們倆很像嗎?走吧,要吃午飯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盧梭起身要去拉若初,這時若初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若初的電話剛剛掛掉,盧梭的手機響,是秦北分別通知他們兩個晚上務必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什麼事要我們兩個一起回去呢?”若初怎麼想都想不通,自言自語道。
“笨,要我們一起回去,當然是我們兩個的事了唄。”盧梭快快樂樂地敲了敲若初的頭,反正他是很高興的,一定是好事錯不了。
“不理你了。”若初衝着盧梭揮了揮手,自己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唉,晚上要不要一起回去。”盧梭在她身後叫道,本來還想一起吃個午飯呢。
“不要。”若初斬釘截鐵地回道。
要是和盧梭一起回來的話,肯定又要被若祺取笑,不過若初前腳一進家‘門’,盧梭後腳就跟了進來,讓若初不禁懷疑他是一路尾隨她來的,可他躲藏技術也太好了,往山上走這麼遠的路愣是沒被發現,改天要好好向他學學這一點,不過今天是不行了,因爲家裡已經來了很多客人,只要看看停在秦宅‘門’口的車子就知道了。
果然,連鄭芳阿姨都把她的小寶貝兒子抱來了,所有人正在客廳的沙發前羣體圍觀呢。
“我回來了。”若初大喊一聲,最先回過頭的是曉川,若初剛要打招呼,曉川對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卻馬上又轉過頭去,若初還沒等納悶呢。
“我回來了。”盧梭的聲音在若初身後響起,這次全客廳的人目光都聚焦到了他們兩個身上,好像每個人的目光都很自動自覺地將他們兩個配成了一對。
曉川也不‘露’聲‘色’地打量起盧梭,其實之前在若初以往的生日聚會上,他有見過盧梭,只不過因爲盧梭比較沉默,之前也比較小,還是個孩子,曉川也沒怎麼注意到他,今天這兩個孩子站在一起,簡直是金童‘玉’‘女’一般,倒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乾媽、阿姨、姨父……若初小嘴甜甜地把客廳裡的人都叫了一遍,然後放下揹包走到沙發前去逗小深深,小深深的全名叫喬深,這名字還讓喬淺得意了好久,秦北就始終搞不懂他有什麼可得意的,不就是一對反義詞嗎?‘弄’得跟他兒子已經成了名了似的。
秦北揮手讓盧梭過來,剛要向曉川和喬淺正式介紹自己的愛徒,這時若祺從樓梯上滑了下來,看到盧梭熱情地叫了一聲:“姐夫你來了。”
於是,全體人都石化了。
尤其是若初,臉刷的一下紅成了石榴,曉川則再次打量起盧梭,看來這個孩子,不簡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