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星辰此刻正在和父親,在自己家中,用網上視頻和父親聊天。
“蒲靡靈?”視頻上,一個穿着一身名牌西裝的中年男子,疑惑地說:“星辰,你問這個做什麼?”
星辰回答道:“我在地下室找到了這個人的畫。這個人,是不是以前在這個房子裡住的人?”
這個叫蒲靡靈的人很可能和深雨有關。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希望能查找到這個人的線索。
“這個我不清楚。當初,你和你哥哥去中國,房產的購置都是由你母親負責的。”
“那,能不能叫媽媽她來……”
“這個……”星辰的父親面露難色,說:“你母親最近的狀況很糟糕。你哥哥應該和你提過吧,她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星辰的確聽星炎提過,但是,他以爲只是一些心理症狀罷了,比如焦慮,抑鬱什麼的,但是聽父親那麼一說,情況似乎很糟糕,連和自己說話都成問題?
“她現在的精神,不太正常。這件事情,詳細的我也沒告訴星炎,”星辰的父親說到這,面露沉痛之色:“就是上次她來中國看你們以後回國,就漸漸變得不正常了。那一次,因爲眼睛的問題,你生她的氣不肯見她。我問過星炎了,他說那時候她的情況很正常,沒發生什麼事情,但回來後,突然就變得……”
星辰內心一驚。
來中國後出現了精神問題?難道和這座房子的畫有關?
“爸爸,”星辰急切地說:“這個叫蒲靡靈的人,也許和媽病情有關。你想辦法調查一下這個人,拜託了!”
“什麼?”星辰的父親很是震驚,問:“真有此事?那個人到底是誰?”
“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他畫了很多的,恐怖的畫作。那些畫作……總之很難和你解釋,爸爸,請你一定要查出這個人,無論如何!”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會負責調查清楚的。對了,星炎在嗎?讓他也過來一下。我也有些話要和他說。”
“嗯,哥哥在書房呢,好,我去叫他。”
星辰希望,能夠通過調查那個蒲靡靈,查出深雨這一特殊能力的秘密所在。最好,能夠親手掌握這種能力的使用。
不過,他也有點擔心。深雨的預知如果可以對他目前的行動有所洞悉的話怎麼辦?萬一因此和他撕破臉皮……
星辰只能指望不會如此了。她該不會有如此神通廣大吧?
“爸爸?”星炎聽到星辰那麼一說,也很高興,打開眼前的電腦,連接了視頻。
“星炎,”父親的面貌出現後,說:“我是想和你談一下。你儘快辭去大學教學的工作,和星辰一起回美國來吧。我希望,你能夠儘快來公司總部上班,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職位。以你的才能,實在不能屈居於一所大學當個教授,我和你談過很多次了,我們家族的事業,一定是要由你繼承的。”
星辰聽到這些話,自動退了出去。他知道,接下來的話題,和他已經是完全無關了。
母親的精神狀態……到底是什麼緣故?是因爲她看到了那些畫,還是因爲……她在這座房子裡,看到了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星辰就有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無論如何,他希望儘快查出蒲靡靈這個人背後埋藏的秘密。
去美國看媽媽?星辰想了想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坐飛機去美國,然後回來,雖然四十八小時的時間,往返應該足夠,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變故。萬一出現航班誤點這種情況,沒辦法及時返回中國,豈不是自尋死路?何況也不知道母親到底發現了什麼,要花費多少時間搞清楚一切。
那麼……不如讓哥哥到美國去?父親已經說,可以讓哥哥去美國,那麼,哥哥到了美國後,讓他問一問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
打定主意,他回到了書房門口,卻聽到裡面傳來哥哥的回答:“爸爸,我瞭解你希望栽培我繼承家族的事業,但我目前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其實在大學執教,進行研究纔是我的樂趣。公司的話,不是現在由戴斯比經理經營得很好嗎?我在這方面的經驗還太少啊。”
“經驗少沒關係,”父親則是說:“蒙森多次在我面前誇獎你,說你是個可造之材,到時候一定會好好培養你。”
戴斯比是卞氏企業美國總公司的總經理,而蒙森則是父親的特別執行助理,一般父親如果因爲什麼原因無法忙於公司的事情,就會將大權交託給蒙森。這二人多年來堪稱父親的左膀右臂,而他們對哥哥的才能也是一直都讚譽有加的。
由此可見,哥哥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才。無論是經商還是物理研究,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個在不同領域都擁有着卓越才能的哥哥,也令星辰長期處在自卑的痛苦中。
“好吧,我考慮考慮。”最後星炎見父親如此堅持,也有點放棄了原有的堅持:“這樣吧,讓我考慮一星期,一星期後,我會給爸爸你答覆。”
星辰鬆了口氣,既然哥哥願意考慮,那應該就有戲了。
他走了進去,見哥哥已經關掉電腦,說:“哥哥……其實這種機會真的很不錯啊,我們家族企業的強大,你也是很清楚的吧?父親很明顯要培養你成爲接替人……”
“商場的爾虞我詐,我實在有些不喜歡,”星炎苦笑着說:“而且,在中國待着的日子讓我更喜歡一些,畢竟我們是華夏血統,待在中國,比較有歸屬感。”
“哥哥你就太死腦筋了,不如到美國去吧,”星辰立即勸道:“而且……你不想念爸爸媽媽嗎?”
“是啊,這也是我猶豫的原因之一,”星炎託着下巴想了想,說:“好了,我會考慮。星辰,你也想回美國去?父親說也幫你在公司安排好了職務,到時候你也一起去上班吧。”
回美國?怎麼可能!星辰連忙搖搖頭說:“不,我就不用了,我打算繼續在中國待一段日子。其實,比起美國,我也覺得待在這裡,更有歸屬感。”
走出書房後,星辰又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總之,等哥哥去了美國,看看母親的情況如何吧。說起來,星辰其實也很關心母親的狀況。雖然因爲母親的偏袒,讓自己失去了右眼,可是,母親畢竟是母親。
星辰不可能真的去憎恨她。
回到房間後,他關上門,走到電腦前,想起此刻在s市執行血字指示的李隱等人。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他隨手在網上,搜索起了當場任里昂和曾未幸的殉情案。那起案件,當初確實引起了一定轟動,不過也只是在s市範圍內而已。
二十年前那個時候,家用電腦還沒有如今那麼普及,因此當時人們主要還是通過報紙和電視機收看新聞,也不像現在網絡如此強大,信息的傳播能夠無限膨脹,導致網上一些所謂“非主流人士”都能輕易走紅。假如是在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估計能夠出來個某某門,天涯貓撲搜狐新浪不斷轉帖跟帖,必定會搞得沸沸揚揚。但那個時代就不同了,信息的傳播非常有限,所以,網上查找到的資料並不多,多數也是從當時的報紙上轉載的內容,否則李隱等人也就能夠獲得更進一步的情報了。
“情報確實太少了。查了那麼長時間才找到三篇新聞,而且內容幾乎完全一樣,還都是轉載自報紙的。”星辰點開一條新聞,標題是“相愛戀人慘遭反對,被囚以後雙雙殉情。”下面附註是轉自某某報。
看完後,感覺也實在沒什麼更多內容了。最關鍵的問題,雙方父母反對的理由,依舊絲毫沒有提及。在那個網絡還並不發達的時代,這條新聞的轟動效應,似乎也就持續了幾個星期,熱度就開始消退了。
“光看這些新聞,情報價值幾乎等於零啊。”星辰搖了搖頭,嘆道:“根本就什麼也沒辦法知道。”
而同一時間,李隱也在用手機瀏覽着這些新聞。
他此刻待在二樓,慕容蜃站在他的對面,說:“如果沒有辦法獲悉更進一步的情報,僞造信件的時候會很麻煩呢。目前實在找不出更多這條新聞的內容了,二十年過去了,估計大多數人都把這條新聞忘記得乾乾淨淨了吧。”
“這也可能有公寓施加的‘限制’存在。”李隱此時也看着手機上搜索出來的新聞,希望能再反覆,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來。
找到的新聞,內容基本上沒有兩樣,也就是標題有些區別。其中一篇名爲“現代羅密歐與朱麗葉”,寫着的是:
“近日,本市郊區的空明山上,發生了兩起自殺案件。一對正處在青春年華的戀人,因爲受到父母反對,不得不自絕了性命。
5月6日,我市公安局接到了報警,說是有人自殺,及時趕到了空明山上,在兩座名爲‘月影館’、‘日冕館’的建築的地下室內,分別發現了兩具屍體,經調查二人均爲用餐刀自殺而死。兩名死者分別爲一男一女,男性24歲,女性23歲,分別是月影館曾家和日冕館任家雙方的兒女。二人分別都被各自的父母囚禁於地下室長達兩個月的時間,因此,雙方父母都沒有及時發現二人自殺。經過警方調查,二人是一對戀人,是殉情自殺的。
這對不幸殉情的戀人名叫曾未幸、任里昂。二人從小青梅竹馬長大,雙方父母對門而居,原本是關係很好。二人長大後相戀,去年開始談及婚嫁,然而父母不知道出於何原因,堅決反對二人成婚,甚至粗暴地將自己的兒子,女兒鎖入地下室,但是二人並沒有因此放棄,依舊堅決地抗爭着。甚至還一度讓幫傭的人,幫忙爲二人傳遞信件。
但是,後來負責傳信的傭人被發現,信因此而被斷絕。被囚禁地下的二人,失去了對方的聯絡。據估計,二人也許是無法收到回信,誤以爲對方妥協變心,也可能因爲一直被鎖在地下,所以選擇了自殺。
這起現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說明了……”
後面的內容,無非是呼籲戀愛自由,反對父母包辦干涉婚姻自由之類的老套論調。這些情報,從那些信件中就可以瞭解了,可以說這些情報根本沒太大用。最重要的,爲何二人被反對,還是沒有提及。
“其實,有價值的情報還是有的,”慕容蜃忽然說:“至少知道了二人是用餐刀自殺,還有死去時的年齡嘛,還有自殺的時間是在五月。以及,當初負責傳信的傭人送信的時候被發現導致送信的過程中止。”
“我都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李隱關掉手機,說:“恐怖片不是經常有這種套路嗎?一個人死後變成了鬼,可是自己卻以爲自己還活着。”
“嗯,對哦。從信件來看,他們好像就是覺得自己在地下被關了很長的時間,根本沒有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所以,僞造回信的時候,難道能寫‘你還記得嗎?我們是五月死的’這種話?至於年齡,也不是大問題,難道會有一方問‘你今年幾歲了’不成。算起來,傭人送信被截倒是最有價值的情報了。”
“不,不是的,李隱。”慕容蜃搖了搖頭,說:“你弄錯了哦……”
“嗯?”李隱一愣,問:“我弄錯什麼?”
“我說,自殺時是在五月,這一情報的重要性在於……可以推算出,二人被囚禁的時間。這上面不是說了嗎?‘被各自的父母囚禁於地下室長達兩個月的時間’。換句話說……二人被囚禁的時間,應該是在3月!”
“對啊。”李隱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的確是個很重要的情報。表面上看好像無關緊要,但是不同的時間,氣候、節日都會有不同變化。比如三月有着三八婦女節,同時春節也剛過去,言語中一旦提及,這就是必須注意到的細節了。細節,是最容易出現問題的。
“你說得對,慕容蜃。不過這麼算起來的話……那個所謂的‘惡魔’,來到他們家的時間,估計大概是……”
“嗯。估計,是在年初的時候!”
一年年初,還在就快要過春節的時候,不回家去團圓,反而借宿他人家?難道春節也是在那裡過的?
換句話說……難道他不是s市人?
難不成是因爲春運一票難求,沒辦法回老家過年,所以就選擇了在外地度過春節?這種可能性,很大!
當然這只是推測的情報,信中沒有提及那個“惡魔”是什麼時候來的,住了多久。不確定的情報,當然不能加入僞造的回信中,即使鬼真的在信中問及,也要想辦法岔開話題。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你估計考慮過吧,李樓長。”慕容蜃忽然用一股很陰森的口吻說:“那兩個人,有沒有可能不是自殺而死的呢?新聞內提及是用餐刀自殺,但是刀子好像也是謀殺常用的兇器啊……”
“有啊,”李隱點點頭,說:“我和子夜討論的時候就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是,這種‘可能是’,‘可能不是’的推論,根本沒有什麼意義。這次血字指示,重要的是確鑿無疑的情報!”
不過,現在李隱確實開始考慮起這個問題了。如果,這二人是被殺害的,那麼殺害他們的,會不會就是……
這時候,忽然李隱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是子夜發來的短信。月影館的地下室,已經寄出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