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雨距離子夜越來越近,就在二人之間相隔只有不到一米的時候,深雨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子夜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雙眼睛猶如是死人一般。
她定住腳步,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分。
“你……是子夜吧?”
但是眼前的子夜依舊沒有任何回答。她只是機械化地繼續朝着深雨走來,也不回答她的話。這般詭異的景象,深雨頓時明白了過來!
她不是子夜!
然而就在這時候,子夜已經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深雨的手臂!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後面的走廊拐角處,走出了一個人來,正是新住戶鐵宇!他看到子夜和深雨後頓時面露喜色,連忙跑過來抓住子夜的肩膀,說:“找到你們了,太……”
一個“好”字還沒出口,子夜猛然回過身子,一雙手抓住了鐵宇的身體!
深雨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掉頭就逃!剛轉過一個走廊,就聽到身後傳來鐵宇的慘叫聲!而深雨也只有心中默默地同情着鐵宇,感謝他間接地救了自己一命。
深雨現在,必須要找到星辰。因爲她是自願進入了公寓,所以,獲得了十次血字都可以在血字指示結束的時候都能夠自動迴歸公寓的特權。所以,她必須要讓星辰在她身邊,好讓星辰搭她的順風車回公寓。畢竟,這個公寓的門窗似乎都由於某個原因根本無法打開,很可能是需要找到生路才能離開別墅。最壞情況下,必須要帶着星辰離開。
無論如何,深雨都一定要讓星辰和自己一起回到公寓去!和星辰一起活下去,這就是她進入公寓的最大目的。對於被父親變成一個詛咒體,因爲這受到詛咒的血脈而被視爲惡魔之子,失去了生存意義的深雨來說,星辰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和最大的愛。只要可以讓星辰活下去,就算是犧牲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目前,手機的信號沒有了,無法和外界聯絡,即使在別墅內也無法做到和其他人進行聯絡。否則,李隱早就打電話進來了。所以,深雨也沒有辦法靠手機知道星辰的位置。
這座別墅實在是相當大,跑了三四個走廊都沒有到頭,房間數目多得眼花繚亂,這麼一個別墅,足夠住上一個大家族的所有成員了。
這座別墅,蒲家的祖屋,事實上也是顯示了昔曰蒲家是多麼富豪的一個家族。不過,後來蒲家也沒落了,最後蒲靡靈也把祖屋賣了出去,幾經碾轉,成爲了星辰的家。這實在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緣分。
但是,此刻這個地方,卻成爲了可怕的噩夢之地。
深雨對於蒲家,沒有絲毫的歸屬感,蒲這個姓對她而言是恥辱,是絕望,是一切黑暗的根源。她不希望再和蒲家扯上任何關係,但是,卻又再度踏入了,那個人出生並且生長過的地方。
那個人……曾經是怎麼樣的呢?是什麼讓他變成了和惡魔無異的人?難道是受到魔王的影響才變成了一個如此可怕的人嗎?還是如同慕容蜃那般純粹是心理變態呢?
深雨無法找到答案。
就在這時候,她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室內噴泉前方。這個室內噴泉佔地很大,是多個走廊的交集處。
在這裡,有多個走廊岔道可以選擇,而深雨一時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她很清楚,那個變成子夜的鬼很可能會追上來……無法找到星辰,這讓她內心煩躁不已,爲什麼這個別墅那麼大?又爲什麼手機無法聯繫?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至少可以畫出預知畫來,但現在已經失去了這一能力的她,和其他的住戶沒有任何區別了。
深雨看了看,可以選擇的岔道一共有四個,她想了想,最後決定了其中一條走廊,剛邁開步子,她赫然看到,其中一條走廊,走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正是卞星炎!
“卞星炎,”她立即跑了過去,說:“你,你沒事吧?”
星炎此刻臉色卻是慘白,猶如經歷了什麼極爲恐怖的事情一樣。
“你們說得對。”星炎終於開口了:“這個世界的確存在着鬼魂。所以,所以……”
“所以?所以什麼?”
“你,告訴我吧。”他艱難地張着口,用顫抖的語調說:“那個公寓的事情。我,我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而我必須回憶起來……”
深雨皺着眉說:“先走吧,邊走邊說,星辰呢?星辰和你在一起嗎?”
“你,知道星辰的右眼是怎麼失去的吧?”
星炎卻是答非所問地說出了這句話來。
“什麼?”深雨愣了一下,不明白爲什麼星炎突然間提起這個來。
“去年一月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帶着星辰,去郊區開車的時候,發生了一起車禍。那起車禍,我們二人受傷得都非常嚴重。我昏迷了將近兩個星期,才醒了過來。而星辰比我還要晚了幾天才醒來。那時候,他的右眼球已經被摘除了。時間,正好啊,和那四個人失蹤的時間非常接近……”
深雨愣住了。
星辰進入公寓的時間,是在2010年1月月底的時候。當時,右眼球被摘除的他,被當時交往的女友拋棄,被稱之爲獨眼龍,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母親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偏向。深雨是聽星辰提過這些的。
不過,從星辰之前的行爲看得出,他其實,還是關心着這哥哥,並不是真正地憎恨他。在關鍵時刻,選擇了讓他離開別墅。
“星辰應該也注意到了,時間的相近。如果是母親和戴斯比做了什麼的話,那麼肯定是在那段時間,我遭受車禍昏迷的時間段。我,我忘記了的事情,絕對和這個有關係。那個時候,正好媽媽和戴斯比都來了中國。”
說到這裡,星炎回過頭去看了看後面,面容更加悚然。
“還不放過我……”他的身體退到了噴泉那,指着走廊另外一端,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曰大學教授的樣子,說:“爲什麼,爲什麼要糾纏我,不要,不要糾纏我!”
最後他咆哮地大吼着,臉上青筋暴起,表情也開始扭曲。這個樣子,和之前的卞星炎簡直判若兩人!
星辰繼續看着鎖孔內的情景。
情景不斷變化着。而且,似乎鎖孔內的時間也正切換爲一天又一天的場景。
“這是最後一個了……”
鎖孔內的場景又進行了切換。這一次,是一個女人被綁住丟入了浴缸內。而這個女人,正是鄔琳!也是失蹤的四名患者之一!
戴斯比和曾麗雪,看着面容滿是恐懼的鄔琳,雖然嘴巴被塞入布條無法說話,但她眼神中的恐懼流露無疑。
“不,不要……不要!”
星辰的雙手已經把大門抓出一道道痕跡,他此時幾乎要瘋了。
“這一次,應該就可以了。”踏入浴缸,準備殺人的戴斯比,忽然回過頭,對曾麗雪說:“對了,夫人,這個女的,讓你來殺如何?之前的人,都是我殺的,這最後一個也是女的,何況身體也被綁住,你要殺她很容易。不能總是讓我出力,夫人你不染血吧?如何?”
曾麗雪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她看向鄔琳那滿是淚水的,近乎絕望的雙瞳,點了點頭,說:“好吧,那,讓我來殺了她。加上她,就足夠了。”
“呵呵,夫人你還真能下得去手?”戴斯比的神情看上去明顯有一些意外,問:“這個女的,年齡和星辰差不多啊。”
“沒關係。”曾麗雪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抗拒感,她的神情猶如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是最普通的事情一般。
接過刀子後,她來到鄔琳面前,拖起她的下巴,說:“你很害怕吧?很恐懼吧?但是,沒用的。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被殺嗎?因爲你是弱者。以前的我,也一樣是弱者。被人視爲工具一般凌虐,過得比任何人都要低賤,任何人都可以污辱我,甚至就算我死去,也不會有任何人有所觸動。就和現在的你一樣,就算我殺了你,我也不會有任何事的,因爲我已經有了那樣的力量。”
“但是我後來遇到了改變我命運的人。”曾麗雪似乎是打開了話匣子,就無法停止了:“在那裡我才感覺自己活得像是一個人。任何人都不敢輕視我,任何人都必須服從我,只要我想,甚至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可以讓一個人的命運徹底改變,而他們,都只是我的‘奴僕’。所以我要更多的金錢和權力,包括孩子,也只是我的籌碼罷了。你聽不懂我的話吧?沒關係,我也無所謂你聽得懂與否。”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所謂的愛,所謂的神,不過是人的自欺欺人罷了。這個世界沒有神,愛是隻有軟弱的人才能享用的最卑微的東西,面對絕對的力量,一切都會被輕易碾碎。即使是擁有自己血脈的孩子,也一樣可以成爲自己的敵人,也一樣可以背叛自己。我只需要對我而言,可以讓我獲得更多力量的孩子,沒有那種能力的孩子對我而言,就是和‘垃圾’無異的東西啊!”
星辰聽到這幾句的時候,他抓着門的手指甲,已經滲出了血來。
“我猜猜看,你現在在想什麼?”看着不斷掙扎的鄔琳,曾麗雪冷笑着說:“你是不是在想說,我會遭到報應的?我將來一定會下地獄?罵我是沒有人姓的惡魔?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會下地獄的只有弱者,而強者則是主宰一切。所謂的‘人姓’,就是如此。如果你認爲這不公平的話,那麼,你就指望你來生在一個更加強大的家族內出生吧,否則,等待你的……就只有地獄。你是我親手殺的第一個人,你的死,能夠成就我的人生。這就是你的命運。”
接着,她揮舞起刀子,狠狠地砍斷了鄔琳的喉嚨!
星辰的身體重重跪在地上,他的頭低垂了下去。他,此刻才終於明白,對母親而言,自己算是什麼。
他只是一個“垃圾”而已。不,甚至連垃圾都不如。
從這個層面來說,他對於母親而言的地位甚至比深雨都不如,至少,深雨在蒲靡靈眼中,是重要的存在,是對神的褻瀆,是一個無可替代的詛咒。敏至少還曾經愛過深雨,至少曾經爲了她付出過許多。
但在母親的心中,他連這樣的價值都不存在。
星辰,再度擡起了頭來,他的眼睛,繼續對準了鎖孔。
而出現在鎖孔中的,竟然是一隻滿是怨毒和冰冷的瞳孔,死死地看着星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