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秀才級別的科舉，寫出的文章之中能透出陣陣金鐵殺伐之音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白頭山七師兄這樣，文章殺伐之意凝聚，化爲白虎咆哮之音基本上就是頭榜數一數二的文格。
這樣的文章放之四海，都是上上之選。就算是再挑剔的考官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擁有這樣的發揮，即便在比武競技之中表現不如人意，也可以憑藉這樣的文章在排名上精進，上浮個一兩名完全沒有問題。
一次武科舉，在武略上能發掘出這樣的人才已經是不錯了。但是王泰沒有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還有強中手。
在比賽進行一個多時辰後，居然有人妙筆生花，做出來的文章能夠迸發出如同千軍萬馬，戰場對壘的聲音。
戰馬嘶鳴聲、擂鼓聲、嘶殺聲……，如果不是知道這是考場，還以爲已經置身於慘烈的沙場之中。
文章做到巔峰能有如此磅礴氣勢，必然是做出的武略已經相當於詳細，並且具有改變世界格局的智慧和力量。
而不止是在某一方面傑出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考生做出來的。琅琊之行有此收穫，實是意外之喜。等比賽結束，少不得要拿來看上一看，仔細的揣摩。”
王泰心中暗暗道。他還是剛到琅琊城沒幾天，雖然知道幾個考生的名字，但根本對不上臉。
也不知道，這篇文章其實就是楊紀所做。
武略考試的時候，主考官是不能閱卷的，所有的試卷都要等到武科舉的最後一天，再行開封批閱。
王泰雖然是主考官，但也不能僭越。
……
噠！
腳步陣陣，楊玄覽大紅袍子，龍虎行步，一步又一步，好像壓着某種韻律。
王泰初來乍到。不知道天字號考房中迸發出來的嘶殺之聲是楊紀所做。但楊玄覽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有的座位都是由他安排，哪些人坐那裡，什麼方位，是什麼身份背景？楊玄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楊紀文章中氣勢磅礴的大軍殺伐之音幾乎是剛剛透出，楊玄覽心中劇震，立即就變了臉色。
“小畜生，我低估你了！”
楊玄覽眼中寒光閃動。
平川城的武科舉。楊玄覽沒有參加，也不知道楊紀是怎麼考中的。但是這次的武科舉。楊紀卻是生生的在他的眼皮底下展露一手，把他震撼了一把。
楊玄覽一直覺得楊紀的成功有很大的僥倖，但楊紀卻用自己的行動，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在武略的考試之中，能發出這種恢宏大氣、如大軍殺敵的聲音意味着什麼，他比別人更加清楚。
僅僅憑藉這點，楊紀就算考中不武秀才，也絕對會受到朝廷的重視，進入某些權貴的眼中。
“哼！想要一步登天。還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楊玄覽眼神一冷，幾乎立刻就意識到絕對不能讓楊紀繼續下去。否則的話，自己再想禁錮住他，就絕無可能。
噠！噠！
一步又一步，楊玄覽行走在過道之中。這些踏出的步子看似普通，但其實卻和楊紀文章之中透出的殺伐之音暗暗紊合。
每一步都是踏在楊紀文章節奏的節點上。
通過步伐的韻律，打亂楊紀的文章節奏和思路。這種事情也只有楊玄覽才能做到。並且是在瞬息之間做出來的應對。
“嗡！”
楊紀聽到了陣陣特殊韻律的步伐聲，這些步伐，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坎之中，沉重無比，並且試圖影響他的思路。
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來，楊紀擡起頭。立刻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大紅袍，玉冠、金腰帶，那一雙威嚴、冷峻、洞察秋毫的目光冷冷的盯着自己，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壓力。
楊玄覽望着楊紀，幾乎是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冷漠和敵意。
“哼！”
楊紀心中冷笑一聲。楊玄覽打的什麼注意，他清清楚楚。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關於這次武略策論的題目，他深思熟慮，早就準備了很久。七八天前，第一次面見王泰將軍的時候，楊紀和他對奕，曾經藉助圍棋，隱晦的展示過一點。
當時，幾乎是立刻就引得王泰神色大變。
只是彼時，楊紀並沒有細說。王泰也摸不準，楊紀是真有此意，還是僅僅只是一個巧合，是自己想多了。
如今藉着武科舉的場合，一傾心中所學。楊紀一路寫來，胸有成竹，幾乎是一氣呵成，根本沒什麼停頓。
楊玄覽想借步伐韻律來干擾自己，那是打錯算盤了。
唰唰唰！
楊紀筆走龍蛇，就在楊玄覽的眼皮底下，一氣呵成，把最後的一點內容一氣寫完。然後把筆一擲，掛到了筆架上。
“大人，學生已經做完，交卷！”
楊紀迎着楊玄覽的目光，冷笑一聲道。
唰！
楊紀聲音一落，楊玄覽神色一變，臉上頓時鐵青無比。
楊紀卻是理都不理，收拾了東西，徑直離開。而一旁，早有武官聞訊趕來，將楊紀的試卷封存起來。
武科舉上千年下來，早就有一套規矩。
試卷的收發，都是有專門的武官負責的。輪不到主考官。
楊紀爲了避免楊玄覽做手腳，索性提前交卷，召來武官封存。楊玄覽再想動什麼手腳，可就是遲了。
“有我在，你是絕對不會上榜的。這一點，我想你早就應該明白了吧。”
在和楊玄覽擦身而過的剎那，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楊玄覽揹負着雙手，神情自信而冷漠。
“哼，那就走着瞧吧！”
楊紀腳下頓了頓，隨即冷笑一聲，跨過楊玄覽，揚長而去。
這次武科舉，將軍王泰就坐在南端。
見識過自己文章中的氣象，楊紀相信別人或許不會在意。但是王泰大人不可能不注意。
楊玄覽想要咫手遮天，那是休想！
“幼稚！”
武殿二樓，楊玄覽憑欄而望，看着遠處楊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武科舉的主考官擁有絕對的權利品評一名考生的文章，決定他們的品次。
這一點是誰也干涉不了的。
楊紀以爲做出一片氣象萬千的文章，就能登頂金榜。那是一廂情願。他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籟！
衣袖一拂，楊玄覽坐回了考場北端的太師椅。
“大人，文章在此。”
等到考試快結束的時候，一名武官壓低着聲音，按照楊玄覽事先的吩咐，將楊紀封存的卷宗遞了過去。
這次乘浮空戰艦從太淵洲府歸來，楊玄覽一共帶了十幾名武官，都是太淵王府的人。這名武官正是其中之一。
考場之中，不斷的有人交卷。這名武官特地將楊紀的考卷混在最後交過來。就是爲了掩人耳目，不引人注意。
楊玄覽接過封存的卷宗，連看都沒看，啪的一聲，丟入了旁邊的竹編紙簍。
……
武聖驛站。
籟籟！
楊紀伏首案頭，雙手提筆，左右舞動。相同的毛筆，帶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內容，一側是龍龜巨獸，一側是縷縷陽光。
楊紀畫了一張又一張，似乎每一張都不滿意，畫完之後。被楊紀血氣一掃，立即飛出案頭，灑然周圍。
“分心二用”，這是楊紀在精神力不斷增長的同時，學着在做的事情。
“身外化身大法”，最後一重，需要將靈魂一分爲二。融練本命法器。楊紀如今就在學着做最基礎的事情。
這也是爲未來分割靈魂，修練“身外化身大法”做準確。
春日裡，縷縷陽光穿過窗子，射落案頭。
在楊紀的眼中，每一縷縷陽光都是截然不同。這並不只是簡單的光束，似乎還蘊含着其他的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紀投筆一擲，終於從這種感悟之中回過神來。
“楊師兄好厲害，這應該是趙師兄的絕學霸下負天拳吧？”
歐陽子實蹲下身，揀起地上的一張粗糙的畫紙，嘖嘖讚道。
“喔？”
楊紀轉過頭來，微微有些詫異：“原來你也知道。”
“嗯。以前剛進宗的時候，就見過趙師兄施展幾次。而且這頭兇獸龍首龜身，應該就是霸下吧。”
歐陽子實指着畫上的兇獸道。
“呵，那倒也是。”
楊紀笑了笑。
他這段時間鑽研，《霸下負天拳》的第九式也快要揣摩出來了。而“浮光身法”也強化了不少。
“對了。楊師兄，你特地把我叫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歐陽子實好奇道。
楊紀早早把他叫過來，說有事對他說。但偏偏歐陽子實又一點都猜不到，心中好奇的要事。
談起正事，楊紀一臉嚴肅，。他把椅子挪開，從桌案前站了起來：
“子實，你是不是12號擂臺？”
“是啊，怎麼了？”
歐陽子實一臉詫異，關於這個，他分明記得之前已經告訴過楊紀的啊。
“另外，你是不是派人去調查曹甸了？”
楊紀沒有理會，繼續追問道。
“啊！”
歐陽子實渾身一震，一臉吃驚道：“楊師兄，你怎麼知道？”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趕緊把你的人撤回來。另外，如果你還想着和曹甸交手，想要多些實戰經驗，那還是趕緊打消念頭。如果遇到曹甸，不要上擂臺，直接在臺下宣佈棄權！”
楊紀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