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默在死寂之中,月光透過窗口木縫親吻在臥室的窗臺石桌上,臥室內,輕微的呼嚕聲。
嘎嘎……
咕咕……
嘰嘰咕……
窗外,百鳥聲嘈雜一片,一向習慣早睡晚起的淦暮塵從睡夢中醒來,輾轉反側間驀然睜開了眼,冷笑道“昨日已逝,今朝需憐,我命起始,必爭朝夕”
翻身而起,走出臥室。
天地一片紫色湛藍,山外,朦朧霧氣,天還算不得亮。
院內,原本堆於牆腳的四個大水缸不知何時已升滿水。
擼袖,雙手捧水潑臉,涼快,神情清爽,彷彿能洗盡過往的不快塵垢,一陣精神抖擻。
擡頭,用雙臂拭去臉上的水珠,雙掌抹了抹不到一寸的頭髮。
突然,四合院大門響起。
皺眉,疑問。
四野,水霧朦朧蓋眼,難不成有比梧桐樹上正在玩晨練歌喉的百鳥起得早的人嗎?
“誰啊?”淦暮塵弱弱地問了一句。
看看天空,天還算不得亮,這麼早就有人敲門,實屬有些詭異
轉身,向廚房跑去,右手快速將鏽跡斑斑的菜刀,藏於身後。
“淦暮塵少爺在嗎?可以進來嗎?”一道年輕的聲音,語氣溫和甜潤。
放下手中菜刀,向大門走去。
嘎吱……
厚重的大門被淦暮塵從裡慢慢打開一縫隙,右手依然緊握藏於背後的刀柄。
門外,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站在大門三尺之外,西裝筆直,修耳短髮,略顯精神,雙腳並直,不動如鬆,身體碩壯,濃眉大眼,滿臉笑容。
淦暮塵仰着頭,怎麼看都覺得這傢伙的笑是那麼假,到底假在哪裡他也一時說不上來。
年輕人看到門縫裡伸着半邊臉的淦暮塵時畢恭畢敬,將一本冊子和一塊看似令牌的牌子遞給淦暮塵道“你就是淦暮塵少爺嗎?我是遺忘村淦氏宗族村委會管事淦浩鈞,這本是我族的族規和整個遺忘村的具體情況,你先了解了解,隨時可持此牌到我族原教武館報道,參加基本生活技能學習”
“噢,好”淦暮塵驚訝地接過封面有些發黃的竹簡,點頭謝意,同時內心深處卻在罵道:遺忘村的人是不是有病?這種工作也起得比雞早,不過,這辦事效率還真沒得說。
“那麼,小少爺,在下任務完成,就先告辭了”淦皓鈞文質彬彬後退一步,對着淦暮塵輕微的點頭離去。
淦暮塵一時半刻無法接受這種禮貌謙和的交際關係,太假了,都分不清是來自內心還是一種習慣,總之,怎麼看怎麼假。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很禮貌地回了兩字謝謝。
打開冊子,上面密密麻麻無數篆刻的字,記載着整個遺忘村詳細勢力分佈,甚至附上了地圖。
遺忘村佔地一億三千萬平方千米,勢力共分分十三院四館三流九教,同時共存宗門教派,其中江湖幫派最鼎盛的勢力爲天頂峰風雲門,寒淵山魔教,風薩穀道教玄門,落影山佛門,大小宗派多大九個,自稱九大門派。
另外,四大家族中自立原教武館,中小型武館不計其數,此中人際機錯綜複雜。
其中最爲神秘而強大的爲聖門,據載自古存在。
送走村委管事,淦暮塵關上四合院大門,坐在大門後的石階上,打開竹簡,仔細閱讀起來。
地圖上,東西南北四街佔地六百六十六萬平方千米,四街之外是高達二十丈的城牆,城牆內居住着遺忘村四位最高的管理者既其勢力家族羣,西街新人區豁然成爲四族新人的暫時寄居之地。
淦暮塵笑了笑“按照這說法,四位村長成了名副其實的土皇帝,還是名正言順手握兵權的那種,而城牆之內四街卻成了富饒的皇城,皇城之外才是真正的遺忘村活動人口寄居之地,有意思”
這一坐,直到太陽高升,陽光越過門院,照射到淦暮塵身上,淦暮塵才飢腸轆轆的站了起來。
淦暮塵看到冊子關於科技發明的記載,不由得出口讚道“科技,真是沒想到,這些人的智慧還真不簡單,雖然武道文明低下,卻發明了堪比彼岸強者的武器和堪比超凡強者速度的代步機械,幾乎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了不起”
“凡人武學,不需要戰魂和屬性,不錯的選擇”淦暮塵合上竹簡,狼吞虎嚥了些剩菜剩飯,走出四合院。
西街,遠離了鬧市,彷彿要比遺忘村其他地方落後個千八百年般,在這裡居住的不是新來的就是窮困潦倒的人。
北街,一片繁榮昌盛,樓閣亭臺,緊密連接,層層疊疊又錯落有致,有高達幾十層的樓閣,精雕細琢的朱門紅窗,雕龍畫鳳的樓臺鱗櫛次比。
淦暮塵久久仁立出神,這裡遠比淦家鎮甚至落日城繁華得太多。
無論交通工具還是建築內外裝飾都出人意料的新穎,與淦家鎮相比,這裡已然是超時代,而淦家鎮顯得就如遠古蠻荒般。
漫長的北街,九拐十八彎。
高樓大廈上閃爍着各色各樣的燈光,淦暮塵細查了半天的手冊才知道,這任何一顆都閃亮得賽過淦家鎮修魂教學府樓頂那顆萬年明珠的玩意叫電燈泡。
而至使電燈泡如此明亮的東西則是一種人工製造出來的離子,叫電流。
街道上,各種飯店,小吃館,地攤小吃散發出來的香味,比淦暮塵從小在淦家鎮吃過的任何一種山珍海味都香。
稍有遺憾的是淦嘯奇除了給淦暮塵留下一些吃的,其他的,什麼都沒留下,淦暮塵之能遠遠地看着哪些小吃店內的美食流口水而不敢入內。
在這裡,交易所用的不是魂幣,而是一種比魂幣低級的魂紙。
一路北往,時而哼着小調,時而沉思,時而想想如如何弄到魂紙,在這裡,沒有魂紙,那是要死人的。
淦暮塵走走停停,一路賞風閱景,不急不緩,慢悠悠的東張西望,讚歎不已。
“淦氏原教武館”一塊巨大的牌匾橫於北街盡頭,這座猶如一巨大俯臥獅子堵在街頭的大樓成了北街的終點,按照地圖所示,大樓高牆戶外便是遺忘村活動地盤。
遺忘村大小武館無數,這是唯一一所免費的淦氏宗族武館,據記載,這座武館傳自於上古年代,也就是八千年前,古老而滄桑,與周圍的建築羣相比,這種古老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更像是某些早已人去樓空破敗不堪正等待着拆遷的古老建築物,當然,與西街新人區相比,還是氣派了不止一星半點。
穿過街道,淦暮塵終於來到這座看似還算宏偉的武館大門之外。
站在門口,仰望着這巨大的牌匾,這座樓看上去比之淦家鎮的修煉場還大,只是沒有那等恢宏和雄偉,也沒有那種熱火朝天的修武熱度和氣氛。
門口,兩個小亭子立於兩端,看上去像是站崗用的放哨亭,中間兩扇丈高的縫隙鐵門緊鎖着,仔細看去,唯獨右邊一道可以進入兩人的小鐵門開着。
武館門口,最初引入眼簾的是四張並齊的凳子,凳子上,一個胖老頭像是已被宰等待開水除毛的過年豬正在呼呼大睡,呼嚕聲如奔雷般接連不絕,口水粘液順着右邊臉龐猶如落地彈簧錘般來回伸縮最終滴落一地。
淦暮塵有些發呆,噁心反胃,這樣一個武館,真的能學到東西嗎,差點原路返回,退了幾步,若有所思,又向回走去。
自己初來乍到,身無分文,這遺忘村雖號稱凡人之地,從勢力分佈上看其實跟外面大陸沒什麼兩樣,如不勤學苦練,說不定,不知何時就如死耗子般橫屍街頭,必須得進這家免費武館。
淦暮塵拿出手中蓋有村長印章的書簡,走到武館右邊的亭臺窗口,踮起腳尖,遞了遞,個子太矮,無法從窗口將書簡遞進去。
看了看右邊這個身着簡譜,口水流了一地的胖老頭。
陽光下,驚天動地的呼嚕毫無減弱之勢,反而越發得氣勢十足,又看了看那老頭身下的四張凳子。
“大爺,醒醒;大爺,醒醒……”淦暮塵走了過去,對着睡夢中滿臉淫笑仿若正在春夢闌珊的老頭推了推。
胖老頭翻了一個身,半響後,呼嚕聲依舊,眼看已經進入深度遨遊太虛之中,只有圓鼓鼓的母豬肚上汗流如水,打溼了身下的四張木凳子。
淦暮塵無奈,左盼右望,街上烈陽如火,人們猶如看門狗般都躲回了家裡,或睡午覺,或談朋論友,話提家常。
淦暮塵從手中拿出一根鴿子翎羽,蹲下身來,用鴿子翎羽往胖老頭光溜溜的背上撓了撓,不一會,睡夢中的胖老頭拱起背,右手向後撓起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