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暮塵的咆哮聲在那座雲霧繚繞的鐵橋上響起,碧空如玉了千萬年的天空竟然開始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眼看就要狂風暴雨。
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那些繚繞在山谷之下猶如仙雲神霧的薄霧衝上了高空,形成了滿天的雲彩,巨大的雷電漩渦籠罩了整個心念界的天空。
千萬年來,仙瀑倒掛,從未下過半滴雨的心念界竟然下起了傾盆大雨,眼看就要洪災遍地。
然而,整個心念界的蒼狼一族,卻不知爲何,竟然歡欣鼓舞,敲鑼打鼓起來,歡騰一片,猶如新年喜慶。
轟……
猶如落日峰的巨大雷柱從天而降,瞬間將整座鐵橋和淦暮塵籠罩其中,那刺目璀璨的雷電猶如滅世,根本就讓人難以直視。
電光照亮了天地,亦如照亮了人心,在這一刻,迷茫者心中彷彿得到了淨化,妄想者心中亦得到了警示。
鐵橋另外的城市虛空之上,一個淦暮塵熟悉的身影悄悄隱藏在雲霧之中。他那絡腮鬍子依舊凌亂着,那賊眉鼠眼的表情上,活脫脫的一個老騙子模樣。
“從所未有,傳說中只有仙域纔有的天劫,竟然會在這裡出現,我也是真的搞不懂咯。他孃的,這小子的執念還真是讓人揪心啊”
那身影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徹底消失了,就彷彿隨風化作雲層的一部分般,甚是詭異。
鐵橋之上,剛剛恢復了神智的淦暮塵不由擡頭看着空中,臉色大變,他大聲咆哮道“這尼瑪的,誰又得罪你了?”
這樣的事情淦暮塵記得有過那麼幾次,可是,後來也就慢慢將這件事給淡忘了。
第一次是在斷橋邊外,那一天,他發現了自己爹孃的合葬墓。
第二次是爺爺淦嘯奇將他送到遺忘村新人街四合院之後的第十六天晚上。
那天,淦暮塵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知道什麼是心痛和絕望難過的感覺。
淦嘯奇丟下一句凡人和修魂者兩隔的話,走了,離開了那些修魂者眼中的凡人世界。
那一夜,淦暮塵哭了很久,傷心欲絕。
也是那一夜,天空同樣出現類似的天雷,雖然沒有這麼誇張,卻將保護了遺忘村無數歲月的結界徹底粉碎。
不過,淦暮塵至今都沒有發現那結界破碎是他的手筆,他還以爲那結界的上空本來就是個大窟窿而已。
而這裡,這裡可是你孃的域外,魂域的天地就算看他不順眼,想管他,也不至於遠到這裡來吧?
淦暮塵看着正在無情降落的巨大天雷,那猶如螺絲刀的雷電尖頭讓他頭皮發麻道“你妹妹的,還要人活不了啊,老子都不是你魂域的人了,你還要管老子的閒事,我警告你,再這樣無休無止的追着老子,老子就……就跟你拼了”
然而,天雷並沒有因爲淦暮塵的話而停止,反而猶如有生命般越加凝實壯大,最終化爲連淦暮塵虛妄眼都難以直視的存在。
淦暮塵側身看了一眼前方依然頭也不回默默前行的蒼狼羣大聲嘶吼道“跑啊,你們不是有翅膀的嗎,都他孃的不會飛嗎?慢吞吞的幹什麼啊?找死啊”
淦暮塵說着,眼見說話對天依然不管用,大難已經臨頭,拔腿就向前跑去。
他再也管不了什麼叫憤怒,誰他孃的真的能與天地爲敵,除非是瘋子神經病還差不多。
顯然,淦暮塵既不是神經病也不是瘋子,在這種無法抵擋的天雷之下,他心中也產生了所有人都會有的恐懼感。
可是,以淦暮塵一瞬萬里的速度,十數息之後,竟然還未達到前方的城市,而且跟隨自己一路上了鐵橋的蒼狼羣,依舊在前面慢吞吞不知死活的行走着。
淦暮塵忽然發現了不對勁,不由停了下來“你妹妹的,什麼情況,不就是一座有點奇異的鐵橋嗎?難不成還真的有什麼古怪?”
淦暮塵剛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想起之前那控制不住自己大腦胡思亂想的情景道“我什麼腦子,之前的那個不算是古怪之事嗎?老子了你孃的個去,這都什麼玩意啊,奇幻之旅嗎”
淦暮塵看了看頭頂就要砸下來的天雷,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心中嘀咕着道:操你孃的,怎麼辦啊?這天雷要是跟着老子跑到了心念界,只怕蒼狼一族再牛逼也得滅了一半吧?既然如此,老子乾脆就不去了,反正那羣蒼狼收了老子好處,想必也不會這麼快出賣老子的。只要過了傳送陣,進了地底世界,我倒是要看這該死的天雷還怎麼劈死我”
淦暮塵心念電轉,轉身便向來時的橋頭跑去。
準確的說,他這次算不得跑,只見淦暮塵雙手一金一藍,猛烈撕裂了空間,頭也不回就裝了進去。
以淦暮塵的實力,別說撕裂了區區數千裡,就算是撕裂上萬里路空間距離,他也能瞬間完成,最終準確直達傳送陣,進入地底世界。
可是,讓淦暮塵想哭的事情發生了。
淦暮塵遁入了空間裂縫不假,可他出來之後,卻發現眼前並沒有什麼傳送陣,而自己依舊還在鐵橋上,身後的蒼狼羣依舊不知死活的慢吞吞的徒步着!
淦暮塵忽然感到心驚肉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怪異的事情,這座橋上,到底有着怎樣的怪異?
淦暮塵終於有些冷靜下來了,他已經算是看出來,一味的逃根本就無濟於事。
淦暮塵再次睜開虛妄之眼,掃視了眼前事物,發現一切根本毫無異樣。
一直以來,淦暮塵都覺得,就算諸天萬界的人都不可信,他的虛妄之眼卻是絕對可信的,那可是乾坤日月功法中的絕世戰技,絕對不可能出現任何差錯。
可是,這一切根本就毫無破綻,這是虛妄之眼看到最真實的一切,橋依然是那座橋,蒼狼羣依然是那七頭蒼狼。
這裡沒有法陣,也沒有結界,更沒有別的東西阻擋,這的的確確就是一座很普通的鐵橋啊!
鐵橋?
淦暮塵看了一眼腳下的鐵橋,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憤怒之中,渾身浴火的力量,從所未有的釋放,金藍之中透露出的溫度,竟然要比那什麼狗屁烈焰峰強上數十倍。
淦暮塵要一擊徹底粉碎融化了這座鐵橋,沒有人知道,他這一拳之中融入了何等力量,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瞬間秒殺真神的一拳。
砰……
可是,拳頭落到了橋上,可卻沒有激起任何震天動地的大爆炸,而是猶如一滴水落盡了深不見底的海洋之中,還發出了很諷刺的滴水砰噹聲。
淦暮塵嘴角抽了抽,那英俊且稚嫩的面容上,徹底的扭曲了。
擡頭看了看已經接近橋頭的天雷,你孃的,這是特麼特意爲了老子準備的啊。
死就死吧,可這樣的死法是不是太不明不白了點。
老子硬抗到底,決不認輸,除非你讓我死個明白。
淦暮塵看着空中怒嘯道“逃個屁啊,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你丫的幹不死老子,老子就乾死你”
乾死天地,也只有淦暮塵想的出來了,不過,這也是窮途末路之後的絕地反擊的了,單向答題,毫無選擇。
淦暮塵看着眼前還想慢吞吞都蒼狼羣,雖然彼此之間沒有什麼交情,他也沒時間考慮是不是這幾個傢伙故意將自己引上橋來的,怎麼事先也不打個招呼什麼的。
可是,他們不也是一樣跟着自己捆綁在一起的嗎?
有誰會在害別人的同時將自己一同害了的呢?
很明顯,這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問題,沒有的事吧?
淦暮塵皺了皺眉,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死就死吧,總不能還拖上幾個無辜的孤魂野鬼吧!
淦暮塵慈悲的對着走在最後的蒼狼裂地屁股就是猛然一腳蹬出道“走你,記得到時候要爲老子多燒點紙錢啊”
然而,他的腳竟然落空了,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蒼狼羣,那些不過像是虛影罷了。那看似活靈活現的蒼狼羣,依然不知死活的慢吞吞步行着。
淦暮塵忽然之間煥然大悟,貌似留在這裡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而無論前方還是後方的路似乎已經永無盡頭。
淦暮塵已然全無退路,忽然之間,他心神恍若隔世,或許某個地方待得太久,真的會盡忘初心。
淦暮塵渾身亮起了金藍刺白的火焰,沉聲道“是啊,我的初心呢?我入火域並非旅遊觀景而來,不就是爲了引擁有齊全的天地法和天雷淬體而來的嗎?我在害怕些什麼呢?死亡嗎?老天爺這麼的關照於我,我不應該爲此感激的嗎,來吧!”
淦暮塵想起了太多過往,可此刻卻忽然之間心靜如水,他曾經那些雜亂無張的迷茫,彷彿一下子就只剩下原始的初心,還有自我。他彷彿看見了自己要走的路,心靈再也沒有更多的迷惑與徘徊。
死亡?
淦暮塵並非沒有經歷過,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也不是沒有,他該走出那些捏拿不定的茫然了!
淦暮塵緩緩閉上了眼,電光照射下,眼前的鐵橋之上居然閃爍着字:心無雜念,便得永恆。
淦暮塵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這座橋絕對非比尋常。
轟磁……
那天雷電鑽落在淦暮塵身上,他那神兵利劍難傷的肌膚立即便血肉模糊,骨血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