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手一招,那匹白馬就離地騰空,他眼神裡沒有絲毫感情色彩:“撞了人還能如此囂張,真以爲有錢就有理?你不是喜歡踢人家的麻袋嗎?我就讓你嚐嚐,被重物壓在身下的滋味!”
李曄退後一步,手一壓,白馬就轟然砸落在錦衣男子身上,煙塵四起,錦衣男子雙腿猛地一彈,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沒了動靜。
年輕苦力詫異的看着這一幕,約莫是蹲在地上的緣故,白袍年輕人的背影,在他眼中十分偉岸,他握緊了因爲激動而發抖的雙手,站起身向對方抱拳:“多謝英雄仗義相救!”
李曄回頭看了他一眼,向碼頭示意:“看到那幾艘綁着很多人的船了沒有?”
年輕苦力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
“去那艘船上。”
或許是被李曄幫了忙,或許是看到了李曄展現出來的實力,年輕苦力沒有絲毫猶豫:“多謝!”
李曄回身,還沒邁步,樓裡就衝出一大羣灰衣大漢,他們看了一眼被壓在白馬下的錦衣中年男子,頓時怒不可遏,爲首的人,指着李曄的鼻子破口大罵:“敢打吳家的人,你他孃的是活膩了,給我上!”
李曄冷哼一聲,一步踏出,一圈靈氣波盪從他腳下驟然向外擴散,那些被波及到的青衣漢子,齊齊向後倒飛出去,有的撞破了門板,有的撞壞了屋檐,有的撞進牆壁,無不吐血慘叫,再無行動之力。
“豎子爾敢!來吳家的地盤上撒野,你張了幾顆腦袋,夠吳家砍的?!”幾名練氣術師從樓裡衝出,紛紛亮出法器,向李曄攻來,一名眉目威嚴的黑袍老者在大堂裡,便對李曄一聲大喝。
李曄眼神冰冷:“在我李家的地盤上爲非作歹,你們爲自己準備好棺材了?”
他輕描淡寫擊出一掌,巨大的掌影轟的撞進閣樓,門框在掌影前碎爲齏粉,那些還沒衝出來的練氣術師,盡皆衣衫破碎,整個身子向內凹陷,如同被大錘砸扁的淤泥,全都吐血倒飛出去。
只有那名黑袍老者,祭出一個青色小盾,堪堪保住性命,但也吐血跪倒在地,再看李曄時,目中盡是駭然之色。
李曄一步來到老者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咳咳......你敢殺吳家的人,吳家......一定不會放過你,你跑不掉的!”黑袍老者掙扎着發出威脅。
李曄聲音平靜,但殺氣凜然:“從魚肉我李家百姓那一刻起,你們就應該死了。”
“你是......”
李曄手上一用力,便把黑袍男子的脖子擰斷,隨手丟在地上,對方已是氣絕而亡。
門外,從附近趕到的吳家人,本想進來發難,看到李曄瞬殺黑袍老者的手段,都嚇得面無人色,沒有一個人還敢動的。
“聽說吳家的人要來報復?”李曄回頭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忽的向上擊出一掌,掌勁轟碎了幾層樓板,在屋頂轟出一個大窟窿,他拔地而起,出了高樓,在屋頂負手而立,“我等着。”
高樓本就可以俯瞰整個碼頭,李曄站在樓頂上,視野極爲開闊,整個碼頭的情況,都盡收眼底。在高樓四周,無數人駐足,向這邊觀望,尤其是前門大街上。
李曄在瞬息之間,強勢擊倒吳家修行者的場面,被很多人看見了,聚集的人也更多,他們擡頭仰望着李曄,臉上佈滿敬畏之色。
一個敢找吳家麻煩,還有能力找吳家麻煩的人,是無數承受吳家壓迫的人,日夜期待的,現在這個人出現了,所有人都歡欣鼓舞,他們看着李曄,目光炙熱,迫切希望李曄能好好教訓吳家。
現在,李曄成了除了吳家外,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碼頭上,長河幫的商船正在靠岸,二十多名充當商船護衛的青衣衙門修士,從船上掠上碼頭,向李曄這裡奔進過來。
李曄面對齊州州城的方向,眼神沉靜,內心卻並不是沒有波瀾。
在長安的時候還好,見到的橫行霸道不多,雖然他也知道韋保衡、路巖等人貪贓枉法,但那些事多是在暗地進行,明面上並沒有多麼明顯的受害者。
而現在,到了齊州,到了泰山這塊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吳家這個齊州土皇帝的所作所爲,實在是觸目驚心,說這裡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是半分也不誇張。
亂世來了,地方上末日般的景象,是如此赤裸裸挑戰着李曄的神經。
王仙芝、黃巢等人一呼百應,亂軍縱然屢受挫折,還能迅速發展壯大,不就是這些百姓,在被壓迫中,都有着反抗的迫切需求?
今天是李曄來了,如果換作黃巢來,讓吳家守着齊州城,他們守得住麼?
李曄眼簾低垂,在他的視線中,一大批修士,已經出城,正向這邊飛速趕來。
他很清楚,那就是吳家的精銳力量。
......
隔着很遠,吳江淮就看到了,站在高樓屋頂的李曄。對方睥睨四方的姿態,讓他眼中騰地一下冒出怒火,恨得咬牙切齒。
事先他只知道,小河幫強勢入境,抓了吳鎮江和吳家子弟,還有沿途很多向他們出手的,依附吳家的勢力,爲了維護吳家在齊州的權威,他必須過來做掉小河幫。
但是吳江淮怎麼都沒料到,對方到了齊州城外,竟然敢直接對吳家的人出手!
此時,李曄站在高樓上,可想而知,高樓裡的吳家人,受到了怎樣的對待。那裡是吳家控制碼頭的據點,裡面有練氣中段的修士坐鎮,代表的是吳家的臉面。
而現在,吳家被打臉了,在衆目睽睽之下!
“給我一起上,不用問他是誰,先宰了再說!”吳江淮內心的憤怒到了極點。
吳家在齊州,還沒被人如此折辱過,哪怕是平盧節度使,要想治理地方,那也得依仗地頭蛇,要是得罪了地方上的大勢力,節度使的位置就坐不穩,真要惹惱了地頭蛇,等待他的就是被驅逐的命運!
王仙芝、黃巢的亂軍禍亂中原已經四載,至今沒有被平定的跡象,世道快要徹底亂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新任平盧節度使,那個什麼安王李曄,到了齊州,也不能如此得罪吳家!
真要惹怒了吳家,聯合平盧其他大勢力,要讓李曄坐不穩節度使之位,那是輕而易舉!
......
李曄頂風而立,冷冷看着吳家修行者掠來。
對方連問他是誰的意思都沒有,就直接出手。
這說明,對方根本就不在意他是誰!
李曄沉下臉來,對趕到高樓附近的青衣衙門修士下令:“殺,一個不留!”
“是!”青衣衙門修士,在劉知燕的帶領下,轟然應諾。
雙方修士,很快在街上碰到一起,沒有人有二話,對面相互發動術法攻擊,霎時間,縱橫飛掠的火球、劍氣,各種眼花繚亂的術法,全都施展出來,術法波及到商鋪貨物上,砸亂了不少東西,街道兩旁的行人,紛紛驚叫着躲避,雞飛狗跳。
吳江淮從屋頂上徑直向李曄掠來,他身後跟着六名吳家劍師。他們七個人都是練氣中段的修爲,七人組成的天光劍陣,是吳家縱橫齊州的利器,也是吳家的底蘊所在。
吳懷楠說用雷霆一擊,並沒有虛言。
七人從不同方位向李曄包抄過來,吳江淮正在李曄對面,隔着十數丈的距離,便發出一聲冷笑:“如果說齊州是地獄,那麼吳家就是閻王,手握齊州所有人的生死薄,你到了這裡,就是踏入了閻王殿,吳家要你三更死,你便活不到天明!我不管你是誰,我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七人突進到十丈距離,齊齊祭出靈劍,豎在眉心之前,這靈劍便叫做天光劍,通體青綠,手指在劍身上一抹,靈氣點亮符文後,發出青綠光芒,劍尖上更是亮出一團綠油油的火焰一樣的光芒,如同鬼火一樣。
鬼火一出現,周圍的溫度便下降了許多,七人咬破舌尖,噴了一口血霧在劍身上,齊齊向李曄一指,頓時數道劍氣就飛射出來,縱橫交錯,在李曄身周掠過,同時,七人迅速變幻身位,在半空拉出一道道殘影,一道道劍氣不停擊出,卻不是奔着李曄而去,而是在他身周飛掠。
很快,劍氣便在李曄身周,勾勒出一個法陣,七個模糊不見真身的劍客,猶如鬼魅一般,在四周移形換影,不可捉摸,在法陣初步成型的時候,李曄身下出現一個綠色的靈氣漩渦,漩渦中傳來一道巨大的吸力,彷彿要把李曄扯進地下。
吳江淮獰笑的聲音,在四周響了起來:“你們這個江湖野人,根本就不會懂得,吳家的底蘊有多麼深厚,更不會知道,天光劍陣有着多麼巨大的威力!在劍陣發動的那一刻,若是你及時逃出,或許可以活命,但是現在,你只能死了!跟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告訴你,下輩子若是投胎,再碰到姓吳的人,要記得跪下來磕頭!”
李曄站在屋頂上一直沒動,聽到吳江淮的話,他哂笑一聲:“一個在道門爛大街的劍陣,竟然也被你們說的如此高級,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