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想要我做什麼?”極致的驚懼過後,寇色依然煞白着臉色,她艱澀地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然後奇異地平靜下來。
眼前這個人,已經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就等於是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令寇色喘不過氣來。
她清純而誘惑的臉上此刻有一絲堅毅,大不了一死,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只是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就這樣一死,太不甘了!
沈寧含笑地看着寇色的反應,見她這麼快就平靜下來了,心中感到很滿意。再細看她的臉色,雖然煞白,卻也有一種勇往直前的無畏。
從寇色的身上,沈寧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覺得自己初初重生之時,也是有這樣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大無畏。想到這裡,沈寧深深覺得自己這一趟來“閒中好”是來對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和寇色姑娘一樣。至於我想你做什麼,那就更說不上了,寇色姑娘得問問你自己,想要做什麼……”沈寧似答非答地說了這樣一番說話。
她是吳越沈家的人,這不是不可以對寇色說,而是,她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而且,她知道寇色也不會在意她是誰。像寇色這樣的人,必定是經受了殘酷的訓練才能最終被放在這些煙花之地作探子,這樣的人在乎的,只會是最終的結果。
沈寧能不能信任,值不值得她信任,這就要看寇色自己的判斷了。所以沈寧一副悠閒的樣子,等待着寇色的回話。
“……”寇色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只覺得他的眼睛極黑極亮,彷彿有一種吸引力,又或是有一種誘惑。讓人忍不住去相信他說的話語。
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和信服感,令寇色心中訝異。自從家破人落開始,她就對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信任了。但是此刻,她竟然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相信他的目的和自己一樣,相信他不會傷害到他,甚至,相信他能夠幫助她自己達成心願!
“我想要什麼,公子不是很清楚了嗎?”良久,寇色嫣然一笑,那樣的魅惑和吸引在這個房間盪漾開來。
一旁的秋歌和陳成忙不迭地移轉了雙眼。臉上也忍不住有絲粉紅,這樣的風情,他們實在是看不慣啊。
只有沈寧,狀似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氣。雙目半眯,而隨即睜大的清亮眼神,讓寇色知道,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看見她的這些所謂風情。自然,也不會有半點情動心顫。只見沈寧也像寇色這樣嫣然一笑,而後說道:“看來寇色姑娘心中已經有主意了?”
“我是有主意了。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你是誰?我憑什麼會相信你呢?昆州李氏財雄勢大,族人遍佈整個西寧道。撩草打蛇,打死便罷。若是驚了蛇,那就後患無窮了。”寇色開門見山地說,整好以暇地坐了下來。
其實她真的是很好奇,整個人是怎麼知道她的,又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膽量和勇氣和李家作對,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來的事。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還不足二十歲,那麼,是哪個家族的子弟嗎?楊家?還是張家的?
“寇色姑娘放心,我此處來就是爲了打蛇的,怎麼可能會驚蛇呢?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告訴寇色姑娘,我是吳越沈家的子弟。”沈寧笑笑說道。
她這麼輕輕鬆鬆地就將底牌說了出來,讓一旁的秋歌和陳成張大了嘴巴:這……這……姑娘一行人的行程不是保密的嗎?姑娘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告訴這妓女呢?他們這是第一次見到她啊。
寇色也被沈寧的爽快給嚇到了。吳越沈家?吳越沈家?就是出了太子詹事、家族官聲甚隆的那個吳越沈家?
寇色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沈寧說的吳越沈家是哪一個沈家。怎麼可能呢?吳越和昆州相距將近三千里,這吳越沈家和昆州李家怎麼會扯上聯繫呢?而且她在李家潛伏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李家和沈家有什麼來往啊,更別說仇怨了。
“寇色姑娘遲些日子便知道我所言非虛了。其實還是那句話,我是誰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我可以幫助寇色姑娘做到你想到的事情。我說過,寇色姑娘以一己柔弱之身想要對付昆州李家,這種行爲蠢了些。所以姑娘可以選擇,與我合作,或是自己單打獨鬥。我想,合作的力量總要大一些吧,況且姑娘就做你現在做的事情就好了,想必你的主子將你放在這裡,也是爲了這樣的心思。”
這文鎮關聯着西寧道的藥商,地位十分重要,不然,寇色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她背後那位主子想要做些什麼,沈寧不用想都知道了。
“嗯,主子的意思就是這樣的。昆州是李氏的根,文鎮是最靠近根的地方。主子雖然不沾手藥材生意,可是他也不會忽視這一點。”想到那位主子,寇色的眉頭皺了幾下,但是想到自己無辜慘死的父母和族人,她的眉頭皺得更厲害。
“你的主子是陳次山?這閒中好就是陳次山爲了查探消息而置的?”這是沈寧首先想知道的事情。根據陳成的消息,這寇色姑娘是李家某位主子的暗探沒有錯,但是李家族人衆多,究竟她真正的主子是誰,陳成也不清楚。
“不是,是另外一個人。”寇色說了個名字,便看見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有些詫異,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是這個人。
其實也是,如果不是因爲她在李家這麼多年,她也沒有想到,對李家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竟然會是他,外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太記得。
“竟然是他啊……”沈寧拖了長長的尾音。關於昆州李氏所有重要的子弟,早在京兆的時候,沈寧就和沈餘宏、沈餘守等人仔細研究過了,也曾知道過這個人的大約經歷,卻沒有想到,李家所有暗面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啊,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這閒中好,只不過是李家小小的產業之一,也算是旁門左道,上不得檯面的,是爲了蒐集更多有用的消息,主子纔會將人安插在這裡。真正的大頭,在這裡。”見沈寧詢問,寇色想了想,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字。
隨即,就將那個字抹了開去,茶印也很快就幹了。當然,沈寧和陳成等人都看得無比清楚了。
果然,和他們推測的一樣,李家不沾手藥材生意,必定是有另外一門更重要更大頭的生意,不然,怎麼供養這麼龐大的一個家族呢?
或許,李家只是明面上不沾手藥材生意,暗地裡會是怎麼樣還不清楚呢。
“寇色姑娘知道這麼多事情,卻屈居在這文鎮,可惜了些。”秋歌快人快語地說道,微微有些惻隱。寇色這樣的容貌和性情,放在文鎮這個地方,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能知道這麼多事情,證明是李家主子身邊得用的人,既然她一心是爲了報仇,爲什麼還要等到今天呢?只要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捅了出去,李家就算不傷筋動骨也焦頭爛額吧?
沈寧和寇色看了一眼秋歌,隨即沈寧笑了起來,這個傻丫鬟!即使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秋歌的一些本性還是沒有改變啊,尤其是來到了這個地處偏遠的文鎮,秋歌似乎更率真了一些。比如此刻說了這樣一番話,比如此刻讓李家焦頭爛額的想法。
“寇色,不僅僅是爲了想讓李家焦頭爛額吧?”沈寧倒是明白爲什麼寇色要一直等到現在的,若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寇色一直在等一個將李家連根拔起的機會,她怎麼會甘心只讓李家小傷小憂?
她一直在等,況且她也等得起,也等得到,不是嗎?
看着沈寧瞭然的目光,寇色滿意地笑了開來,果然,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機會來了,而她,一定要緊緊抓住這個機會!想到那些族人的鮮血,寇色的心因爲仇恨而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少爺……”陳成小聲地說道,提醒沈寧那清倌嫣紅就快醒來了,得抓緊時間纔是了。再多來一次閒中好,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該說的該交代的,得快一點纔是啊。
“那麼,寇色姑娘,你只管做你自己做的事情吧。我會在文鎮留一個人,如果你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可以去找他,一些你認爲重要的線索和消息,也可以告訴他。若是我們有事,自會主動聯繫你。那麼以後就合作愉快了。”沈寧笑笑說道。
其實她和寇色,關於合作和結盟之類的誓言什麼也沒有提及,但是沈寧知道,這個名喚寇色的女子,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將她所知道的的一切消息都提供給自己。
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篤定,就好像當初她相信秋梧一樣,她現在也相信寇色,就算她是別人的暗探,就算她是風塵女。
寇色點點頭,兩人又約定了見面碰頭的暗號,又約定了傳遞消息的路徑等等,待這些事情都做完了,房間內便響起了嫣紅似乎要掙扎着醒來聲響。
寇色,無比迅速地將衣衫半滑,趁勢倒在了沈寧懷中,眼神迷霧呵氣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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