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昆州城,城外是逐漸逼近西燕敵軍,聲勢越來越烈;
而城內,則是一片靜寂。碧雲驄和沈則敬這個組合,讓所有的士兵目瞪口呆。
碧雲驄在昆州府衙面前出現的時候,已經讓這些士兵驚詫的了;可是如今,竟然還有人騎着碧雲驄,而碧雲驄顯得溫順不已!
這……這……
西寧衛的兵將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將領和官員們擦擦眼睛,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碧雲驄,怎麼可能?
可是,眼前這景象,都在告訴他們:這是真的!碧雲驄的背上,真的是有人!而且那個人,也是他們知道的,昆州刺史沈則敬!
沈則敬手上,甚至沒有牽着馬繩,碧雲驄背上,只有一個簡單的馬鞍。可是一人一馬,穩穩妥妥地走近城門下。
此刻的沈則敬,依然修顏美髯,時間的沉澱,讓他更加內斂;四品官員的威勢,在碧雲驄的襯托下,更是被放大至十數倍,籠壓着在場的人。
這讓他們覺得,他們面對的,不是昆州刺史這個四品官員,而是重如泰山的威壓。
不由自主的,士兵和官員們,都別開了眼,頭也低了下來,這一人一馬,讓他們不敢直視,只覺得有匍匐崇敬之心。
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讓不少文官武將心中驚愕。這是碧雲驄的神力?還是沈則敬的威勢?
他們不知道,只知道。這一人一馬出現的時候,他們的心中,竟然定下來了。覺得有碧雲驄的庇佑,昆州一定會守得住的!
沈則敬騎在馬背上,感受着這昆州城內的靜寂,他沒有細看兵將們的表情,也無法理會兵將們此刻是怎樣的心情。他的心頭,此刻唯有的,就是守住昆州城。阻退西燕敵軍,替兒子沈餘宏報仇!
趙鈺罡已死,但此刻他的敵人。就是逼近昆州的西燕敵軍!不管是爲公還是爲私,他都不能退一步!
“碧雲驄不請自現,定是爲了昆州而來!我沈則敬,連同沈家子弟、昆州百姓。與碧雲驄一起。共同守護昆州!”
在這靜寂當中,沈則敬開口說道。趙鈺罡已身死,在此時的昆州,沈則敬的官職最高,無形中,所有的兵將和官員,都已經聽他令行事。西寧衛的十萬兵馬,名義上是彭靜在帶領。實則上,是在聽沈則敬指揮。
沈則敬這兩句話語。並不華麗煽情,卻有深深的感染力,兵將們都相信他這句話,也相信昆州必定會守住的!
碧雲驄,乃是神蹟,上天必定會護佑昆州的!
沈則敬身邊的沈則遠、沈則思、沈餘樂等沈家子弟,都騎着馬,緊緊守護在沈則敬身後。他們神色堅毅,不管是懂文擅武,還是從商知天,此刻他們齊聚昆州城中,所持的,都是和沈則敬一樣的守護之心!
這樣的子弟,這樣的百姓,何愁城守不住?
此時西燕敵軍中,司馬昊遠遠凝望着昆州黝黑的城牆,心中竟然驚跳了一下。
這一下驚跳,讓他的臉色陰沉不已。雖然他知道此刻的昆州城中,只區區十餘萬兵將,根本不足爲懼,但這驚跳,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此時他的明黃旌旗,已經收了起來。他再不敢明晃晃地做箭靶,因昆州這裡,和文鎮不一樣。
文鎮的情況,是他盡掌手中的,裡面有內應幫他打開城門,士兵的人數又這樣少,他就當作練兵而已。
距離文鎮之戰,已經過去一天了。司馬昊帶領的西燕先鋒軍,在攻破城門後不久,就等來了西燕的主力軍隊,然後開始了對文鎮的瘋狂屠殺。
三十萬的西燕敵軍,將文鎮的兵將全部滅殺了,不管是安西府兵,還是那幾千個爲他做內應的西寧先鋒軍,他都不打算留活口。
在他攻破文鎮之後,第一時間往趙鈺罡那裡派去了斥候,可是斥候一去無音;趙鈺罡也並沒有像先前說好的那樣,帶着西寧衛士兵起事,以迎接西燕大軍。
他安插在昆州城中的探子,沒有消息傳出來,就連謝同甫那裡,也沒有什麼音訊。一時之間,他在昆州的耳目都被矇蔽了一樣。
如今昆州城門禁閉,司馬昊不知道昆州里面的局勢怎麼樣們,就只有強攻一途了。
“皇上,昆州城中只有十萬兵將,我們西燕軍隊氣勢如虹,當立即攻城爲上。”
這是司馬昊的得力將領在說話,他曾帶領西燕士兵立下曼山戰役的功勞。他建議司馬昊立即攻城,就是以兵力之多奪下昆州。
此將領的話語,令司馬昊沉默了半響,才說道:“立即下令,攻城!”
他聽從了部下的建議,準備乘着攻破文鎮的氣勢,一鼓作氣,將昆州也拿下來。只要拿下昆州,西寧衛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再結合京兆細作的努力,大永就會崩破了,這天下,必定是西燕的!
儘管昆州城中的百姓,是有逸待西燕士兵的辛勞,但是司馬昊想到自己的三十萬大軍,兵力和士氣都遠遠勝於昆州士兵,便下了攻城命令。
“守城主將,是誰?”司馬昊這樣問道,雖則下了攻城命令,但他不會忽略心頭的驚跳。
一代英主,不會忽略這樣的直覺,所以司馬昊問了守城主將。
“趙鈺罡必定出了事,能統御西寧衛的,應該是彭明義的兒子彭瑾。昆州刺史沈則敬,正是彭瑾的未來泰山。這兩個人此前都沒有帶兵功績。皇上請放心。”
將領的語氣,還有些輕蔑。這也難怪,一個戰功累累的大戰,是不會將沒有帶過兵打過勝仗的無名小卒放在眼內的。
戰場上,和朝堂謀算人心不一樣,講求的真真切切的實力,能打就是能打,勇猛就是勇猛,兵力優勝就是兵力優勝,絕對做不了假。彭瑾和沈則敬這兩個人,在這名將領看來,不過是文官小卒而已。
在這名西燕將領看來,昆州早已是他們的囊中物,三十萬大軍都不能拿下昆州?真是笑話!
“不可輕敵!突厥帶着十萬士兵,都被谷大祖的五萬人給滅了,審慎爲上!着令士兵全力以赴!”
司馬昊皺着眉頭說道。北疆的真相,司馬昊當然清楚,以少勝多的陶陽之戰,司馬昊大爲感嘆,也深知兵力衆多,不是絕對會勝利的。
他有預感,攻打昆州,必定要有一番死戰。
往後的戰爭進程,證明了司馬昊預感的絕對正確。只有十萬士兵的昆州,讓三十萬西燕敵軍久攻不下!
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西燕的三十萬軍隊,仍是無法越過昆州守城弩的箭網,無法靠近昆州的城牆和城門!
直到此時,司馬昊和西燕士兵,才見識到大永守城弩牀的威力。六架守城弩,不斷髮射着弩箭,在射程範圍之內,將西燕士兵一個個射殺。
西燕的士兵,曾試圖數次避過守城弩的射殺,但都不成功。就算西燕皇族護兵能衝過這些箭網,身後的普通士兵,也敵不過守城弩箭。西燕士兵,數進數退,始終還沒能攻下昆州。
一天一夜下來,西燕士兵死於守城弩箭之下的,已有數千人;相比之下,昆州城牆上倒下的士兵就少得多,他們居高臨下,幾乎沒有什麼損失!
“皇上,昆州的守城弩,似乎不會停一樣,要衝過這些箭雨,代價很大!末將建議,繞過昆州,直入倚邦!”
在一片攻打聲中,司馬昊的大將這樣建議道。西燕的三十萬敵軍在這裡和西寧衛士兵僵持,時間越久就越不利,還不如繞道昆州前去倚邦,那裡有謝同甫,沒有西寧衛,想必會比攻下昆州容易。
“此法不行!就算繞過了昆州攻下倚邦,昆州的士兵,也會隨時從後面襲擊,有後顧之憂!”
另外一名大將,馬上就反駁說道。昆州,是西寧道的門戶所在,不然西寧衛也不會駐紮在這裡,要奪取西寧道,就一定要先攻下昆州,沒有奇策可行!
繞過昆州,以前的西燕軍隊,不是沒有試過,當年的倚邦之戰,西燕就是這樣的做法,結局是大家都知道的。
司馬昊聽着屬下的爭論,心中再次驚跳了一下。他怎麼都想不到,大永的守城弩威力會這麼大,而且大永的兵器裝備,竟然這麼充足!
一天一夜了,昆州城牆射下來的箭雨,密集程度一點都不減弱,這讓他大惑不解。西寧衛的武器裝備,司馬昊是很清楚的,按常理說,是不能支撐這樣密集的射殺的,可是昆州就是這樣硬生生撐住了,憑藉的,就是殺傷力驚人的守城弩。
西燕遠征入侵,自然也帶了攻城弩牀。之所以遲遲沒有用出來,是因爲西燕的弩兵一直無法進入射程範圍之內。
“加強攻勢!昆州支撐不了多久!出動攻城弩,以皇族護兵作掩護,一天之內,定要攻下昆州!”
司馬昊咬着牙說道,眼中陰鷙一閃而過。他就不信,區區十萬士兵,就能擋住西燕的三十萬大軍!
昆州此時,必到了強弩之末,此時他決定,要將西燕的皇族護兵派用上場了。
當西燕的攻城弩牀推出來的時候,城牆上的應南圖,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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