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南圖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幾天,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等到援兵到來。就在這個時候,禁衛軍的士兵來報了。
“大將軍,東邊懸崖似乎有動靜。士兵們已經在盯着了,不知會不會是河內道的亂兵。”
禁衛軍的士兵這樣說道。他們也是聽到懸崖似乎有不尋常的聲響,纔去懸崖邊看個究竟的,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應南圖的武藝比禁衛軍士兵要高,他來到懸崖邊,見到底下的情況,不禁吃了一驚。在光禿禿的懸崖中間,似乎有幾個人影在移動,看着就像在半空走路一樣。
懸崖很高且沒有任何支撐點,應南圖自詡武藝高強,也不敢下此懸崖。這些人是怎麼做到的?他們又是誰?
直到他們離崖頂越來越近了,應南圖纔看清楚他們背上的旗幟,大大的“沈”字,在寒風中飛揚,令應南圖忍不住狂喜道:“是沈家援兵!”
他這麼一聲喊,陳成和秋梧等人,也快速向懸崖邊集合,喜不自勝地看着越來越近的身形。
他們這時纔看清了,那幾個人,是順着繩索往上爬的。“噌”的一聲,只見懸崖中的人,一手抓住繩索,一手扣下了弓弩的班級,一個鐵爪牢牢釘在懸崖之上。原來是這樣,懸崖上纔有了支點。
應南圖的心,忽然就平定下來。這幾個揹着沈家旗的人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匯峰山中的禁衛軍,不會死在這裡了。
章尋帶着幾個禁衛軍。可以說是冒着九死一生,才終於攀上了崖頂。他以前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夠完成這樣犀利的事情。
當他和幾個屬下攀上崖頂的時候,感到全身都幾乎虛脫了,腿腳也不住發軟。幸好旁邊有人攙住了他,這才穩住了身形。
章尋這才發覺。有一羣禁衛軍圍住了他們,正是他們出手扶住了他們幾個人。紅色的鎧甲,還有那熟悉的紋飾。都讓章尋倍感親切。
應南圖不認識章尋是誰,可是章尋是知道應南圖的。虎賁軍的大將軍,在昆州、南雄幾戰中立下赫赫戰功,章尋對應南圖是仰慕的。
“禁衛軍十營中郎將章尋。見過大將軍!”章尋走到應南圖跟前。抱拳這樣說道。
禁衛軍十營,是守在嶺南道的,怎麼會來到河內道這裡?應南圖有些訝異,他原本以爲,攀上崖頂的人,會是神策右軍。
待他聽清楚章尋的彙報時,心跳禁不住劇烈起來。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幾個人。竟然是沈寧派來的。她來了,來到了河內道。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還爲他打開了生路……
應南圖極力壓抑住自己的心跳,聲音有些暗啞地問道:“她……你們在正陽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聽得應南圖這麼說,章尋便詳細述說了他們這一行人的經過,在說到沈寧的計謀安排時,特別着重描述。
應南圖聽到沈寧被人用刀押着,還在大雪中冷浸了那麼長時間,眉頭緊緊皺起。沈寧是爲了他,纔來的河內道。這一路兇險,她都過來了,還讓人送來了吃食!
有了這一個途徑,章尋他們能源源不斷地送來食物,那麼匯峰山中的禁衛軍,就能支持下去了。只待神策右軍一到,匯峰山之困就能解了!
“小主子說了,請大將軍和各位士兵稍等幾日,神策右軍就能到了!”章尋和幾個屬下,解下了背上的包裹,將裡面的東西分發出來,這樣說道。
章尋他們可以利用弓弩攀上崖頂,自然也有了下去的辦法,只不過是繩子的兩端,都會有鐵爪。下去的人,要比上來的人少。
“大將軍,這是小主子送來的書信。”待東西都分下去之後,章尋想起了沈寧的交代,趕忙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
應南圖接過了書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跡,喉結都有些顫抖。他沒有立即打開書信,而是問章尋道:“石心堂中的情況,是怎樣?”
他多想立即衝下懸崖,多想立即奔往石心堂去見沈寧,多想立刻將她擁在懷裡……可是現在他不能離開,他還要帶着剩存的禁衛軍,堅守到神策右軍的到來。
寒風凜冽,然而禁衛軍的臉上,都有了明顯的喜色。章尋等人的帶來,給他們帶來了希望。
而在河內道的北邊,沈則敬同樣面帶喜色,並且立即下令,讓神策右軍和虎賁軍快速往匯峰山方向行軍,前去救助應南圖和袁煥等人。
沈則敬在接到應南圖的求救信之後,便帶着神策右軍來到了河內道。
可是應南圖和袁煥音訊全無,神策右軍的斥候,探聽到禁衛軍最後在河內道的西方出現,隨即又探聽到在西南方向出現,情況有些詭異。
照理說,神策左軍那麼多人,不可能在河內道隱了行蹤,可是偏偏就是這麼奇怪,斥候探聽到的情況,都無法提供正確的指引方向。
沈則敬知道,這是河內道大大小小的勢力聯合起來,阻住了神策左軍的真正消息,不然斥候不會探聽到這麼多詭異的情況。
沈則敬無法,只得帶着軍隊在北方一路往南行,路上還滅了一些小勢力,邊平定邊探聽應南圖的消息。
最後他們從俘虜口中得知,神策左軍最後是往西南方向而去的。略加思考,沈則敬便選擇了相信俘虜的話語,帶着軍隊往西南而下。
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章尋派出的幾個人。進十萬神策右軍和虎賁軍,這麼大的隊伍是無法隱藏的,章尋的屬下輕易就找到了大部隊。
因此,沈則敬才最終確認失聯的禁衛軍,就在匯峰山。當然,他也知道了沈寧在三百士兵的護送下,來到了河內道。
“真是膽大妄爲!這個女兒,真是太膽大妄爲了……”
沈則敬拿着書信,對俞正道說道。他都覺得奇怪,嶺南道中的父親和妻子,怎麼會讓沈寧孤身來河內道的?
“那孩子一向有自己的主見,誰都阻擋不了。現在不是正好嗎?有了她的書信,我們可以少走冤枉路,河內道的平定,會比預料中快很多。”
俞正道捻鬚微笑道。沈寧的書信,讓他很滿意。這書信,不僅指出了應南圖他們的正確位置,還有另外佈置的幾步,比如將豪強的勢力引向東河,讓他們相爭,這纔是最重要的。
各大豪強的護衛、悍匪組合的民兵,真的對上禁衛軍,怎麼會有勝算?如果當時不是袁煥中伏,應南圖他們也不會有這樣的危局。
二十萬人,憑着神策右軍的十萬人,還有匯峰山中剩餘的神策左軍,這一仗的結果,不難預料。
只是,亂後之治,纔是最艱難的,也是沈家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了。
俞正道這樣深諳縱橫之道的老人,在寒風中思考着,爲沈家將來要走的路,搭出一個框架。
大雪越來越猛了,兆豐年,是這樣吧。
離過年還有兩天的時候,沈則敬帶着神策右軍,靠近了匯峰山。這一路上,他們急速行軍,也沒有與任何勢力有交集,直到他們來到匯峰山,幾大勢力也沒有注意到。
黃家和展家正將注意力放在東河礦脈上;龐家的水源問題一直沒解決,龐家人的心情仍是焦躁。
等他們察覺到有大批士兵靠近匯峰山時,已經無法阻擋局勢了。幾大勢力的民兵,不是禁衛軍的對手。更何況,他們沒有事先準備,也沒有佔據有利的防守之地,就等於是直接捱打的份。
更讓這些人驚愕的是,匯峰山中的士兵,竟然也還有力氣衝出來擊殺他們。據他們推測,匯峰山中早就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衝鋒、廝殺,這樣的過程,應南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活了下來。這一次,他活下來的希望更加熱切。因爲,沈寧如今正在不遠處等着他。
應南圖渴望能早一點衝出山峰外,渴望能早一點見到沈寧,渴望河內道的動亂能早一點平息,渴望他和沈寧再不用分隔兩地……
有了這種種念頭,應南圖衝鋒陷陣之心更加勇猛,在他的帶領下,匯峰山中的禁衛軍,都不要命一樣往外衝。
後有近十萬大軍的擊殺,前有禁衛軍不怕死的突圍,河內道的民兵們見到這樣的局勢,幾乎都懵住了。
潰不成軍,就是形容這二十萬民兵的。本來他們也不是軍人,見到這種情況,他們根本就沒有想着拼死抵抗這類的,只想着逃命去了。
沈則敬見到這種情況,也有些訝異。這樣迅速潰敗的二十萬民兵,到底是怎樣困住袁煥和應南圖的,還讓他們落入如此艱險的局地?按理說,不應該啊。
沒有以往大戰那樣的艱苦,也沒有損失多少兵將,沈則敬他們輕輕鬆鬆就贏得了這一仗。
戰局都沒落下帷幕,一騎快馬從紛亂的大軍中飛躍出來,那是拼命趕向石心堂的應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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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閉,本以爲會魂歸黃泉,
卻不想已是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