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我已經說過多次,我們大周君臣之間不必如此多禮!吃飯吧!”白卿言在一頓飯間又同柳如士說了天鳳國使臣要來的事情,柳如士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天鳳國既然來和談,那就讓他們來談,要求擺到明面兒上,要比他們陰着來更好防範。
柳如士走了之後,白卿言讓春桃撤了晚膳,派人將曾善如喚了過來。
當初和天鳳國一戰之後,白卿言讓人將那些天鳳國的兵器和巨象身上的鎧甲拆解了一部分給曾善如送了過去,讓曾善如看一看,這巨象鎧甲和兵器,是否和當初白錦桐帶回來的墨粉打造出來的兵器和鎧甲一般堅不可摧。
白卿言以爲,天鳳國或許當初對崔鳳年這個外來的商人有所保留,並不會讓崔鳳年將軍用的墨粉帶出天鳳國,所以……白卿言纔會讓曾善如帶着天鳳國的兵器和巨象鎧甲,與白錦桐送回來的那位煉製兵器的天鳳國師傅一同研究研究。
誰知曾善如人還沒到,白卿言的恩師關雍崇老先生便來了。
白卿言連忙擱下筆,親自到宮門處相迎,與關雍崇老先生一同前來的還有閔千秋老先生。
聽聞這段時間,閔千秋老先生一直同關雍崇老先生住在竹林小築,兩人切磋學問,閒來下棋,關雍崇老先生也會講一些白家的事情同閔千秋老先生說,閔千秋老先生如今還在爲白家立傳忙碌,主要是白卿言後來所做之事,很多都是驚世駭俗的,值得閔千秋老先生記錄在書文之中。
白卿言親自將兩位老人家請入大殿之中,並沒有以帝王自居便坐在上首的位置,而是同兩位鴻儒相對而坐。
魏忠給兩位鴻儒上了熱茶,便退下,吩咐春桃守在一旁隨時聽吩咐,魏忠自己個兒倒是拎着熱茶和點心去見關雍崇老先生和閔千秋老先生的長隨馬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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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兩位老先生前來爲的是賭國之事,白卿言倒也沒有插嘴,靜靜聽關雍崇老先生說完,纔將自己的想法細細說給關雍崇老先生說。
閔千秋老先生盯着白卿言,能聽得出白卿言有前因有對這件事的鋪墊,也有對這件事後續的把控,不像是爲了糊弄關雍崇老先生臨時編造的藉口,而是……真的心懷天下萬民,和將士性命。
儘管如此,閔千秋老先生還是開口問白卿言:“可陛下就不怕大周輸了……這大周大好的江山便要拱手他人?陛下也要從這至尊之位淪爲燕國朝臣?甚至……若是燕國皇帝或者是攝政王心狠,便不會留下陛下這個禍患,畢竟……大周的白家軍還是很讓人忌憚的。”
閔千秋老先生炯炯有神的雙眸望着白卿言,
雙目如炬彷彿任何的虛僞都在他老人家面前無所遁形:“或者,老朽換一種問法,若是大周這一次賭國輸了,大周可會真的認輸?”
白卿言挺直腰脊,恭敬朝閔千秋老先生一拜,繼而開口:“若是此次大周輸了,那麼便表示大周的推行的國策的確是不如燕國,那個時候大周天地易主,再推行起燕國的國政來,纔會更爲順利,否則……大周剛剛推行新政並沒有多久,便重新換新政推行,難免會讓百姓對朝廷失去信心,反而引起動亂!也只有是因大周改天易主而重新推行大燕朝政,大周的百姓纔會更容易接受。”
閔千秋一怔,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
他看着對面眸色沉着無瀾的女子,心中波瀾陡升:“陛下……捨得這,大好的大周江山?畢竟現在燕國的形勢在大周之下,大周若想要一統天下,征戰殺伐,恐怕不出五年,這天下便會盡數成爲大周國土,陛下乃是將門出身難道還懼戰。”
“可征戰殺伐之後呢?百姓生靈塗炭,將士血流成河,新的大周需要多少年才能重現輝煌?閔千秋老先生所言不錯,白卿言出身將門,正是因爲出身將門見多了百姓顛沛流離,見多了將士們屍骨成山,所以才更想要以溫和的方式一統天下!”
白卿言眉目間帶着和煦溫潤的淺笑。
“若說捨不得這大好的大周將山,是啊……我捨不得!也正是因爲捨不得,才更不願意這片土地再燃戰火!再者……這天下從來都不是誰家的天下,幾番易主,曾經姓林,如今姓白,又爲何不能改做他姓,在白卿言看來,只要此人有治世之能,只要此人能使百姓豐衣足食,不受飢寒之苦,此人便能做這天下之主!”白卿言轉而看向高臺之上的龍椅,“那個位置,不是大權在握便可以隨心所欲,而是更大的責任和擔當。”
閔千秋老先生知道白卿言的眼界和見識非凡, 卻沒有想到白卿言心性竟然豁達至此,當真是……將百姓放在了第一位。
白卿言對這自己的恩師,對這閔千秋老先生不遠隱瞞:“或許所有人都以爲我想要這種溫和的方式一統天下太過天真,可我還是想要盡力去一試,從未有人嘗試過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嘗試,才知道能不能做成!”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陛下如何就能保證燕國和大周合而爲一,就能讓百姓永享太平?”閔千秋老先生倒不是步步緊逼,既然要爲白家著書立傳,那麼有些話他必須問清楚了。
“是啊,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白卿言眉目間帶着淺笑,“但合之事要有人去做,分之事……那是後人的事情,白卿言不敢做保證,可白卿言只要活着一日,便要爲這天下太平盡一份力,生而爲人……又生在白家,既然享了富貴,就要有所擔當纔是。”
關雍崇老先生轉頭看向閔千秋老先生,笑着道:“怎麼樣?老朽……可有說錯?老朽這嫡傳弟子,自一十三歲之時,便立志要承襲白家祖訓護民安民,賭國之說……並非是爲一己賭性!千秋兄,你是真的是錯看老朽這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