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應了“好”,拾起手邊的糖糕,讚道:“孫媳婦的手藝果真不錯,這裹了蜂蜜的糖糕,味道就是好,改天讓你媳婦也學着給你做些吃,瞧你這那臉色,沒有一點正色?”
楚忠仰面長嘆一聲氣,“兒子知道了,母親先歇着,我先回去了?”
楚忠說着已經站了起身,福了禮,便往外面走去。
莫菁蒼側臉看向一邊的嬤嬤,吩咐道:“勞煩嬤嬤爲祖母沏一壺紅茶?”
邊上的嬤嬤福着禮便退了屋外。
莫菁蒼坐回身子,稟道:“祖母用過糖糕嘴裡定是甜膩了,喝些紅茶潤一潤,嘴裡也爽快?”
楚母笑呵呵的說道:“你來伺候,倒讓那些個老東西閒着了……”
莫菁蒼陪着笑道:“祖母,左右我成日閒着無事,常來陪着祖母說說話,也讓孫媳盡一盡心意。”
楚母笑道:“你有此心,我心裡甚爲歡喜,你們有事忙你們的去,不用成日圍着我轉,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莫菁蒼笑着不語,楚母其實是想讓他們多陪陪她,但擔心自己老了,會拘束了他們,纔會有這麼一說。
“祖母說的這就是外話了,孫媳能有什麼事,這幾日想的最多就是愁着怎麼討祖母和母親歡心罷了。”
說着莫菁蒼已經將小杌子拉近楚母,湊在她身邊,爲她捶着腿。
楚母雙手交疊在一起,嘆息說道:“看着這個大宅子,想起之前你們祖父在世時,那時可真熱鬧啊!”
莫菁蒼聞言,見楚母回憶起了祖父,覺得此時是個機會,遍隨口問道:“祖母,想必你和祖父關係極好?”
楚母點頭,垂下渾濁的雙眼,看向腿邊的莫菁蒼,“我和你祖父,一直很好,就像你和灃兒差不多……”
莫菁蒼詫異,楚母是從什麼地方瞧出來,她和楚基灃關係好的?
只是聽着楚母這般說,莫菁蒼還是裝着羞澀的樣子,將頭偏向一邊。
只聽楚母溫聲說道:“你祖父也時常在外打仗,一去就是幾年,可你祖父是長情之人,從來不會在外面尋芳扶柳,直到韓郡主的出現……”
莫菁蒼聽着楚母的聲,帶着一絲凝滯,想到怕是楚母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問:“祖母,之前聽過母親說了一些韓郡主的事,只是不懂,祖父和祖母關係極好,祖父爲何同意娶韓郡主呢?”
提起這事,楚母長長的嘆了聲氣,道:“那年濱州老家發大水,房屋都被洪水衝倒了,祖母當時也被大水沖走,幾乎沒命,幸好到了水的下游,被一根橫在水裡的樹木擋着,讓人救了下來,治了一兩個月才能走路,等我再次找到回濱州的路,已經是半年後了,你祖父當時被迫娶了韓郡主,說是皇上賜下的婚事。
你祖父見到我之後,想與那韓郡主和離,但是已經成親的兩人,怎麼可能說和離便和離了,韓郡主也愛慕你祖父,皇上也曾勸過你祖父,與我和離,只是你祖父死活不肯,寧願一頭撞死在牆上,也不同意,事情到了最後,皇上讓你祖父以平妻的身份讓我們兩人一起入了楚家,這才圓滿解決。”
莫菁蒼聽着楚母的話,心裡有了計較,怪不得安郡王府這麼恨惡相府,郡主身份高貴,本就屈身下嫁祖父,如今更以平妻的身份和祖母共侍一夫,她是繼妻,也就是二房,韓郡主怎能不氣?
若是祖父對她日日疼惜也就罷了,她還每日看着祖父和祖母恩愛出入,噓寒溫暖,怪不得祖父一死,韓郡主那邊便搬了出去。
而韓郡主是獨女,她爹爹又是大將軍韓不羣,唯一敢和上都正面對抗的人,她的心氣,自然不低。
只是之前這麼陰毒的事,真的是韓郡主指使的嗎?
“原來祖母和韓郡主之前還有這麼多的過去,也難怪安郡王府的人如此痛恨相府,想必之前祖父給韓郡主受了不少委屈?”
楚母聞言,瞪大眼睛望向莫菁蒼,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說,只是這些年來這麼說的人難道少嗎?
不正是楚守東對自己太過重視,而冷落了韓郡主,這才致使韓郡主在整個都城成了笑柄。
楚母垂下眼瞼,道:“你說的沒錯,也許正是因爲這些事,她纔會報復相府,報復楚家,這些年她心裡的確很苦……”
莫菁蒼聽着楚母唸叨,也知她的心裡,自己的相公被迫成親,和旁人分享,她心裡何嘗好受過?
世道無常,人心難忍,總會走些彎路來宣泄。
莫菁蒼沉默着,垂着頭靜靜地爲楚母捶着腿。
許久後,楚母合上了眼睛,不知是在回憶還是睡着了,莫菁蒼看了她身後的嬤嬤,吩咐她爲楚母拿了一件大氅,披在了楚母身上。
楚母睜開眼,看着腿前的莫菁蒼,揮手道:“回去吧,祖母今日有些乏了。”
莫菁蒼起了身子,福着禮退了出去。
出了壽暉院,莫菁蒼快到儒馨苑門口,想起賬簿的事,回過身,看向濃墨,讓她回去將賬簿拿來,自己帶着濃晴便往儒馨苑裡去。
來到儒馨苑,院內有人在掃地,門口有幾個婢子在擦門廊,見莫菁蒼走了進來,放下手中的活計,連忙行禮。
慶草正好打着簾櫳走了出來,見莫菁蒼到來,挑起簾櫳等着她,然後往屋裡喊道:“夫人,少奶奶來了。”
稟報完後,笑臉迎着福禮道:“奶奶安好!”
莫菁蒼點了點頭,往屋裡走去。
莫菁蒼入了房門後,見楚忠和施氏都往她這邊看,走近稟道:“爹爹母親安好!”
楚忠疑問道:“你不是在你祖母那裡,這時過來,是你祖母有事要你和我們說?”
莫菁蒼施禮起身後,回道:“爹爹,是夫郎讓兒媳交給爹爹一樣東西,說是爹爹用得到,本想着來給母親請安的時候,給母親的,正好今日爹爹母親都在,我命下人們去取,等會子便送來?”
楚忠聽聞是楚基灃讓她給的,問道:“灃兒怎麼樣?聽說你們在臺嶺縣待了幾天,灃兒還讓人給皇上呈上了摺子,你們在臺嶺縣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