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莫菁蒼一大早便來尋德箜,誰知她帶着幾位師姑,五更天便去了靈溪寺學習佛理。
昨日,在靜謐堂發現的東西還未取出,又偶遇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顯貴之人,她心中疑慮尚多。
顧嚴旭回去,定不會善罷甘休,而府裡的人相信很快得知此事,定會再想使出卑劣的手段讓她回不了府。
平素藏匿的東西,她必須得到,她總覺得平素手中的東西定可以威脅到府中的一些人。
若是動那尊佛像,不與德箜先說一聲,只怕不符合規矩,而那位郎君,身份尚不明確,不知是敵是友,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們在找什麼東西?
從大殿回來的莫菁蒼,眉頭一直緊蹙着,思慮繁多。
濃墨從禪房內出來,走上前忙接着,“奶奶,濃墨這兩日見庵裡的師姑用甘草泡茶,便起興去問了兩句,師姑告訴濃墨,說這甘草泡茶降火散熱,和菊花在一起效果更佳,濃墨便想起咱們那裡帶來的幹菊片,就試着泡了幾杯茶,沒想到味道不錯,今日特意爲奶奶泡來嚐嚐,還望奶奶不嫌濃墨手腳笨拙。”
濃墨扶着莫菁蒼,細語柔聲的一邊說,一邊擋着門框,生怕門框碰到莫菁蒼。
莫菁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入了房內。
濃晴端起榻案上的茶盞,放到了莫菁蒼手中,沏的茶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放在手中,細細的菊香味,幽幽的傳入鼻中。
“你用心了。”
莫菁蒼端着茶盞放在脣邊,輕輕喝了一小口,舌尖明顯清澀甘潤些許,帶着一絲清淡的藥味。
“味道不錯,看來讓你待在我身邊,總歸沒有白費我的一番心思,說吧,有什麼事?”
濃墨一怔,忙着跪下伏在地上,“奶奶,濃墨自從跟着奶奶,日日謹守規矩,生怕自己犯錯,濃墨也謝奶奶大度,不予奴婢計較小事,只是奶奶能否看在濃墨和小敏日日盡心盡力的份上,饒了四兒?”
濃晴冷着臉喝道:“濃墨,四兒奶奶沒有將她打死或者賣出去,已經是看在你和小敏的份上,她吃裡扒外怪得了誰?”
濃墨連連磕頭,“奶奶,濃墨明白,只是她是濃墨的親妹妹,濃墨不能就這麼看着她在顧莊頭的手中,自從前日,四兒走後,濃墨心裡便覺得不對勁,直到昨天聽聞,濃墨才知四兒做了什麼事,奶奶,求你放過四兒,濃墨知道,奶奶定有法子將四兒救出來……”
莫菁蒼飲着濃墨爲她沏的茶,“你回去吧,四兒她是咎由自取,與人無關,如今她人在顧莊頭手上,我也沒有法子救她,咱們只能多爲她念幾遍經,願佛祖保佑了。”
濃墨低聲嗚咽道:“奶奶,求你救四兒一命,她還尚小,求奶奶開恩啊……”
莫菁蒼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榻案上,濃墨雙肩一驚,頓時收了哭聲,“下去吧!”
莫菁蒼的聲音極冷淡,帶着幾分不悅,唬的濃晴也跟着一抖。
房內隨着濃墨的抽泣聲漸漸消失,變得極爲安靜,就連微弱的呼吸聲也能聽見。
濃墨不敢再有央求,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明明快要入夏的天,濃墨渾身不自覺的打個激靈。
她慢慢的起身,然後福了福禮,退出了房間。
待外面的腳步聲落尾,濃晴這才緩着氣,問:“奶奶真不打算管四兒丫頭的死活?”
莫菁蒼撇過一眼桌上的茶水,“若讓一個人忠心於你,那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她一絲希望,那麼她就知道什麼是信仰,什麼是忠誠……”
濃晴望着莫菁蒼的神色,眉眼垂下,似是想着事情。
“篤篤……”一陣敲門聲傳入。
濃晴斂過神色問:“是誰?”
外面清冷的聲音回道:“回奶奶的話,是雨兒!”
濃晴走上前爲她開門,只見一身黑色的束腰衣,面容娟秀的雨兒走了進來。
“奶奶,昨日那個男人,雨兒查邊整個靜慈庵,也不知他的身份,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雨兒也無能查到,還望奶奶恕罪!”
莫菁蒼微怔,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如此神秘,而且入得了靜慈庵,還說能查出她們是誰?
看來這一切也只能等着德箜回來,再探究竟了。
將雨兒送出了屋,濃晴這時纔想到一事。
“奶奶,今早奶奶還未起身的時候,霜兒和雪兒來回稟,說是近兩日還是不要往官道上去,這兩日官道上不太平……”
莫菁蒼揉着手裡的佛珠,問道:“是怎麼不太平?難道是顧東找人鬧的?他有這個本事?”
濃晴搖着頭回道:“不像是顧家,聽說是抓什麼人,山路和官道兩邊都封了,只要入城,便要搜查。”
“可吩咐下去,繼續盯着了?”
莫菁蒼頭也沒擡,用心的數着手中的佛珠,來回的把玩。
“嗯,奴婢已經讓她們繼續盯着,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莫菁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繼續垂着眼瞼看着手中的佛珠。
“濃晴,下次霜兒回來,你讓她去查一個人?”
濃晴走近問:“奶奶是想查什麼人?”
莫菁蒼手撐着頭,斜靠在榻案邊,輕聲道:“一個和咱們淵源頗深的人道人”
濃晴默默的點着頭。
過了兩日,德箜才率領她的衆弟子回來。
濃晴聽下面的師姑說,是接到什麼人的帖子,讓庵裡備下,德箜這才趕緊回來。
那日後,濃墨暗暗尋人去松鶴村打探四兒的音訊,第二日那人回來告知,說是四兒已經病的不輕,被顧東關在羊圈裡,日**問,如今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濃墨擔心,這兩日跟着也吃不下睡不着,常常夢魘。
這兩日近身伺候也有所懈怠,常常魂不守舍。
濃晴探了幾次口風,見莫菁蒼還沒鬆口,便再等上一兩日。
莫菁蒼尋了空想找德箜商議平素藏匿的東西何時取回,這日一大早,庵裡的師姑正在打掃客房,德箜在大殿上早課。
莫菁蒼在殿後一直等着,待下了早課,這纔來請示德箜。
德箜一身灰黑色的僧袍,懷中抱着那本剛講完的經書。
“主持,能否借一步說話?”
莫菁蒼迎面走近,拜着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