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的心緒本就在忍着,聽着趙氏的指控,心中更是怒火四起,嗔道:“親家,話可不是這麼說,我怎麼讓兒媳受委屈了?她自從嫁入相府,每到換季她院子裡面,裡裡外外添置的衣物,房中的擺設,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挑着好的購置,這次只是讓她去鄉下跟着學習掌家的本事,親家就跑過來哭着說我怎麼委屈她,這兒媳以後還讓不讓管教了?這以後相府掌家,乾脆就讓親家派人來管理,左右親家捨不得讓女兒受半點委屈。”
這古往今來哪個大院的主母掌家是一帆風順的,都是大風大浪經過來,施氏這般說,自然也是讓人信服。
趙氏頭一次瞧見這樣的人,空口白牙的,什麼事都做了,什麼理子話還偏讓她說的句句是通,這樣的婆家,以後女兒若是再繼續待下去,豈不是竟受這樣的悶委屈?
趙氏一時氣上頭,站起身道:“你……親家真是一張巧嘴,什麼難堪的事做盡,什麼好聽的話說完,這偌大的相府還真讓人刮目相看。”
說着拉起莫菁蒼便想往外走。
楚忠站起身,揚聲道:“親家且慢,親家可不能這麼做……”
趙氏本就不是想帶莫菁蒼走,只是挨不住施氏強勢霸道,不講理,再繼續說下去,這合離的話,指不定就會從她口中冒了出來。
那相府和莫家的聯姻,豈不是會毀在她的手中?
趙氏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怒道:“相爺,你深明大義,可是我們莫家可不敢再留下來和相府夫人學掌家,相府夫人好口舌,黑的能說成白的,我家蒼兒實屬高攀,相爺趕明和長史詳談,兩家姻親之事,我看……”
趙氏後面的話未說出,相信所有在場的人都能想到她想說什麼。
莫菁蒼等着便是趙氏的這句話,只是看着趙氏的眼神,不像是真的想這麼說,心裡便又落了地。
楚忠回過頭對着施氏,喝道:“你少說兩句,再敢多言,便回屋半月也不用出來了?”
施氏愕然,看了看楚忠,又看向趙氏,然後咬着脣,極不甘心的垂下額,閉上了嘴巴。
楚忠賠禮笑道:“親家,我和長史可是莫逆之交,這親事也是爲了兒孫好,更爲了咱們兩家的關係,而如今卻鬧成了這樣,豈不是得不償失,不如這樣,親家若信得過我,這事交給我處理,親家且在這裡多住兩日,楚忠一定會給親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想他堂堂一國宰相,竟然這麼低聲下四的說話,可見他對這段婚姻有多重視。
而趙氏的態度依然不變,背過頭拉着莫菁蒼手,浮在半空中,那架勢就是不肯好好說話,像是等着施氏的道歉才肯罷休。
楚基灃從未見過楚忠這般說話,但見趙氏仍不搭理,起身道:“岳母大人,可否聽小婿一言?”
趙氏仍是緊拽着莫菁蒼衣袖,看也不看他一眼。
楚基灃側身走到她的面前,躬身行禮道:“岳母大人,菁蒼的事我也曾參與,只是這事當時真的只是爲了讓她學習掌家的本事,小婿纔會同意,可是不想卻被不懷好心的人以訛傳訛,說成了菁蒼是爲姨娘腹中的孩子祈福,這事是小婿之前沒有思慮周全,是小婿的過錯,岳母大人若是想出一口,不妨打小婿一頓來解氣?”
趙氏看向莫菁蒼,楚基灃此時也看向莫菁蒼,那眼神似是告訴她,讓她快點幫忙說上幾句,勸解一下趙氏,這樣僵持着對誰都沒好處。
莫菁蒼對上楚基灃的雙眼,見他有些急躁,不停地對她遞眼色,轉而輕笑道:“孃親,女兒這些天雖受了諸多委屈,只是今日女兒剛回府,想歇息兩日,不如娘多住兩日,看丞相爹爹如何處置這事,是非黑白,總要有個真實的說辭,方能解決此事,畢竟整個松鶴村都知道女兒爲何待在那裡,不是誰一兩句空口白話,想扭轉的,孃親且等等如何?”
楚基灃本想着將此事大事化了,就差莫菁蒼的一句勸阻,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她這是打算深究此事了?
莫菁蒼擡起眉眼,看向楚基灃,眼中帶着一絲嘲笑之意,她不是白蓮花,這些天來,她所受的屈辱和傷害,豈是他一兩句話能化解的?
趙氏顯然沒想到莫菁蒼會這般說,她回頭看了看莫菁蒼,卻看到她似有嘲笑之意望着出楚基灃,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來是真的不好,怪不得莫菁蒼提及他,神色一直很平淡。
趙氏頓時覺得若是自己再這麼鬧下去,估計這段姻親,真的會敗在她的手裡。
趙氏嘴角勾起一抹訕笑:“蒼兒,你都這麼說了,爲孃的聽就是,而且有親家公的話作保證,娘就多留住幾日。”
楚忠一聽趙氏願意多住兩日,陪笑道:“親家如此想便好了,親家好不容易來一回都城,讓蒼兒多陪陪你,這兩日到處遊玩?”
莫菁蒼側過身來,屈膝道:“兒媳多謝爹爹!”
楚忠聽着面上笑意漸濃,“蒼兒和灃兒,你們先扶着親家去歇息,親家也累了一天了?”
楚基灃看了看坐在八仙桌右側的施氏,然後躬身道:“是,爹。”
楚基灃和莫菁蒼左右扶着趙氏,將她送回了慶春苑。
趙氏拉着莫菁蒼的手,低聲道:“晚膳後,你來我這裡一趟,我有話要和你說。”
莫菁蒼微微頷首,然後隨着楚基灃出了慶春苑。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穿廊上,忽然楚基灃猛地停住腳步,莫菁蒼正在想着趙氏晚膳找她有何事。
不想一頭撞在了楚基灃身上,整個人頓時向後仰起,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好身後的濃晴眼疾手快,走上前扶住了差點跌倒的她。
莫菁蒼站穩後,雙眼直視着楚基灃,他想做什麼?報復嗎?
忽然停下腳,不知道後面有人?
此時真想破口大罵一場,管他什麼規矩不規矩。
楚基灃見她眸中的怒火,心中似乎覺得有趣,他怎麼之前沒發現,她極力掩飾下的怒火,如此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