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試探
蘇老夫人此時說這樣的話,頓時讓蘇酒卿心情複雜起來。
與其說是通知,倒像是試探。
蘇酒卿垂下眼眸,好半晌才說一句:“祖母的擔憂,我都明白。”
“府裡畢竟是要當家主母的,二嬸就算能幫一時,總也不能管一輩子。”蘇酒卿再度嘆一口氣。
“還有楊姨娘,畢竟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就算有心要動阮玉蘭,也要考慮府裡的情況。
說白了就是,輕饒了阮玉蘭這一次。
蘇酒卿說得如此,蘇老夫人一時之間反而有些不忍心,最後也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蘇酒卿卻已擡頭一笑:“無妨,這樣的事情,又算什麼大事兒呢?”
蘇酒卿再添上一句:“眼下最要緊的,反而是博雅的事情。”
蘇老夫人略略一猶豫:“先三個月看看,若是還無悔意,就再作打算。”
蘇酒卿不置可否。
反正,再長時間,都會讓阮玉蘭回來的。
不過,在阮玉蘭回來之前……
蘇酒卿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隨後,蘇老夫人就讓自己身邊孫嬤嬤親自跑了一趟,讓阮玉蘭收拾東西去寺廟祈福。
當然說是祈福,也就是好好反省。
蘇酒卿從蘇老夫人那兒告退出來,就遇到了眼圈紅紅要來蘇老夫人跟前求情的蘇瑞華。
蘇瑞華一看蘇酒卿,立刻就撲上來,狠狠的就往蘇酒卿臉上撓:“你竟然敢忽悠祖母做這樣的決定!”
蘇酒卿下意識的一閃。
蘇瑞華雖然沒得逞,可是那手指還是落在了蘇酒卿的脖子上——頓時就是幾條鮮紅的印子。
蘇酒卿低聲痛呼一聲。
春月一把將蘇瑞華給推開了。
蘇瑞華一下跌在地上,倒是尖叫起來——這下猛然一看,還以爲是蘇酒卿先欺負了她。
在蘇老夫人院子外頭鬧出這樣的動靜,裡面自然也不可能聽不見。
幾乎是立刻,孫嬤嬤就出來看情況了。
待到看清楚是府裡兩個姑娘動了手——孫嬤嬤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畢竟,這誰家不是府裡和睦最爲最重要?
而且兩個姑娘眼看都是要說親的年紀,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了?
蘇酒卿捂着脖子,看着孫嬤嬤這樣子,當即就低聲道:“我隨嬤嬤進去,跟祖母說一聲。”
現在她脖子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破皮了。
蘇酒卿扭身就往裡頭走,春月自然跟着。不過眼眶卻都委屈紅了——蘇酒卿還沒怎麼委屈,她倒是先替蘇酒卿委屈了。
不過,蘇瑞華反而比蘇酒卿更快。
一下子就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飛奔進去。
等到蘇酒卿走到了門口時候,還沒進去,就已經是聽見了了蘇瑞華的哭號聲:“祖母,您可要給我做主啊!”
蘇酒卿聽聞此言,頓時不由得一聲冷笑。
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這個了。
蘇酒卿如此冷笑,孫嬤嬤就立刻側頭看過來。
頓時就看見蘇酒卿臉上,那種冷冽之色。
明明還稚氣的臉上,露出這種神色來——其上反差叫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彷彿是一個小孩子,忽然一舉一動都是成年人的樣子。
最關鍵的是,對於剛纔那件事,孫嬤嬤心中也有自己的判定。受了委屈,卻沒有哭訴,反而如此淡然冷漠——
孫嬤嬤總覺得蘇酒卿是有些不像是個小姑娘了。
不過這話也不可能說出口,所以孫嬤嬤就只壓在了心口。
蘇酒卿一步跨進去。
孫嬤嬤收斂情緒,跟了進去。
入目就是蘇瑞華伏在蘇老夫人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從蘇老夫人面上,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酒卿如常行禮,絲毫不見委屈。
旁人若是看見這一幕,反而是真要覺得,恐怕蘇酒卿可能真欺負了人。
蘇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顯然是有些頭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怎麼姐妹兩個還鬧上了?”
蘇酒卿看一眼蘇瑞華:“讓瑞華先說吧。”
蘇酒卿語氣裡透出一股漠然來,彷彿旁人怎麼認爲,她也都不在意。
事實上,蘇酒卿也的確是真的半點都不在意。這樣的事情,她在意來做什麼?就算是這個家……她心裡也很清楚,也不是她永遠的家。她遲早都是要離開的。
所以,她不在意。
這樣的態度,反而是讓蘇老夫人一下子太陽穴突突跳起來,幾乎剋制不住的厲聲冷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蘇老夫人這麼一聲冷喝,自然出乎了蘇酒卿的意料。
她臉上的漠然頓時崩裂開來,露出絲絲錯愕來:“祖母也覺得,是我先挑事兒的?”
語氣裡,也是有了一絲委屈。
蘇酒卿畢竟還是敬重蘇老夫人的,平常也就罷了,可出了這樣的事情,蘇老夫人若是偏幫蘇瑞華,她也是真的傷心委屈。
“祖母自然不會偏聽偏信。”蘇老夫人剛纔也是情急之下,剋制不住情緒,此時見蘇酒卿終於又露出一點委屈之色,頓時反而心頭一鬆。
覺得剛纔那個似乎已經離自己遠去的孫女,重新又回來了。
蘇老夫人也注意到了蘇酒卿的脖子,此時招招手:“你過來讓祖母看看。”
蘇酒卿聽見這話,反而是眼眶一熱。
縱然重新來一次,縱然之前因爲阮玉蘭的事情,對着蘇老夫人有了幾分怨言,可是在此時此刻,聽見這麼一句話的時候……
心頭那些怨懟,到底還是煙消雲散了。
蘇酒卿鬆開捂着脖子的手,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也不管蘇瑞華還伏在蘇老夫人的腿上,就這麼坐在蘇老夫人旁邊,一下子將頭埋在了蘇老夫人的胸口。
心裡頭的委屈,也是瞬間瀰漫開來,悄悄的讓蘇酒卿紅了眼眶。
蘇老夫人此時也終於看清楚了蘇酒卿脖子上的傷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那抓痕本就明顯,再被周圍白膩的肌膚一襯托……
頓時就讓人覺得有些灼眼睛了。
“祖母!”蘇瑞華被這麼一擠,頓時就不樂意了。再看蘇老夫人神色,不由得委屈懊惱:“您可不能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