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喪鐘
一時之間，衆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再言語。
好半晌，蘇老夫人才恍惚出聲問了一句：“你們可聽見了是幾聲？”
喪鐘敲的次數不同，代表的身份也是不同的。
所以蘇老夫人才有這麼一問。
蘇老夫人一問，徐姝就深吸一口氣：“是九聲。”
九爲極。
天底下能用這個數字的人，只有一個。
而這個人，就是九五之尊，一國之君。
徐姝說完這麼一句話，屋裡頓時又沉默了一下。
蘇酒卿輕聲提醒一句：“姑姑趕緊回去吧，怕是您要進宮奔喪的。而且家裡還要各種佈置，需得人主持。”
就是她們這邊，也是一樣的。
蘇酒卿看了一眼孫嬤嬤：“嬤嬤去一趟，叫門房和各處都將燈籠換成白的，春聯也撕了，各處衣裳什麼的，也都趕緊換上。還有廚房那邊——”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所以此時她吩咐起來，從一開始的生澀就變成了流暢。
蘇酒卿吩咐得妥帖，蘇德芙就忍不住側頭看她一眼，不過是沒說別的，只說自己要先走一步。
蘇德芙心知肚明，蘇酒卿是半句也沒有說錯的。
誰也沒想到，聖上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去了。
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那就是接下來三個月，各處都是禁止飲宴和辦喜事，且要服喪的。
蘇德芙這麼一走，徐姝也看一眼徐阮氏，輕聲道：“我們也先回去一趟吧。”
蘇老夫人點點頭，想了想卻又道：“好歹現在還沒徹底搬出去，這段時間，你們也就每天過來吧。現在這樣……指不定多亂。”
之所以蘇老夫人會這麼說，是因爲聖上雖然去了，可是並沒有立下太子。
沒有立太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遺詔，可不就害怕這個時候真的亂起來麼？
若真亂起來……叫人該如何是好？所以蘇老夫人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徐姝她們都是女眷，真要出了什麼事兒，她們連個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徐姝都麼拒絕。
蘇酒卿想了一想，又叫人去請蘇景峰過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蘇景峰也是要進宮奔喪的，有些事情，她還是得提醒兩句，才能放心下來。
蘇景峰過來的時候，很是匆匆，衣裳剛換好，穿戴齊整顯然是要進宮去。
“有什麼事兒？”蘇景峰匆匆忙忙的問道，看樣子是有些着急。
蘇酒卿看着蘇景峰，輕聲道：“父親一會兒進宮去，如果看到博雅，一定提醒博雅不管如何，都要好好保證自己安全。”
頓了一頓，蘇酒卿再看一眼蘇景峰，輕嘆了一聲：“還有父親，千萬不要輕易表明支持誰，現在這樣的情景，只怕會有人找上父親，或者拿着咱們家殺雞儆猴。”
蘇酒卿說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心裡頭頗有些沉重。
蘇景峰這次難得沒張口訓斥蘇酒卿一個姑娘家操心這些，而是應一聲：“爲父知道了。你守着你祖母在家裡。”
頓了頓，到底還是說了一句：“阮氏對不住你，你且看在她肚子裡孩子面上。”
說完這話，蘇景峰便神色肅穆的走了。
蘇酒卿抿着脣不言語。
這個時候蘇景峰說這話，顯然也是心裡都明白蘇酒卿的感受的。
這就說明，蘇景峰只是從前裝糊塗而已。
這樣的事情……蘇酒卿最終只是哂然一笑。
現在計較這些也沒用。
人都走光了，蘇酒卿看一眼蘇老夫人，又看一眼惶惶不安的蘇瑞華，徐徐吐出一口氣：“咱們就都在祖母這裡吧。等着看看有什麼消息沒有。”
蘇酒卿現在最擔心的是，最終還是太子宋渠登基。
太子宋渠雖然被廢除，但是太子黨並沒有真正被拔出，所以，這個時候太子未必不會捲土重來。
如果太子重新登基上位——
蘇酒卿恍惚之間就生出一絲恐懼來。
她是在害怕，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撥亂反正。
之前蔣旬的重傷將死，現在聖上提前離去，給太子宋渠留下了一線生機……
蘇酒卿忽然很想進宮去看看。
只是她品級不到，這個時候，是沒有資格進去的。
蘇老夫人點點頭，神色雖然還是平靜。不過……手裡已經開始不斷的轉動佛珠，心中更是默唸佛號。
這個時候，祈求滿天神佛的保佑，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而除了一開始的喪鐘之外，後頭竟是再沒有什麼消息傳來。
不過衆人都是摘了金首飾，只換成素銀珍珠和玉石的。至於衣裳，也都是穿上了素色的，又在外頭套了一層麻衣。
一身孝之下，蘇酒卿反而容色更加出挑。
蘇酒卿自己不覺得，蘇老夫人一側頭看着，竟是忍不住一愣。
世人總說，想要俏，一身孝。
蘇老夫人從前對這個事兒也沒多大體會，可是現在看見蘇酒卿……
卻是真的覺得這句話太對了。
蘇酒卿好看得，讓她忍不住有點兒心驚肉跳。這樣的容色，若是叫人看見了，想要據爲己有，彷彿是再尋常不過的心情。
越是周身素淡，就越是顯得蘇酒卿面容細膩柔潤，眉目清晰，脣色誘人。
即便是現在冬裝，也仍是掩不住蘇酒卿纖細腰肢，豐盈的曲線。
這樣一個美人，若是不爭奪一番，彷彿都對不起自己手裡的權勢。
蘇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早早定下親真的是好事兒。
接下來只讓蘇酒卿在府裡安心備嫁最好，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如此一來，自然也就不怕在這樣亂的時候，惹出什麼麻煩。
蘇老夫人心中下定決心，旁人卻是不知。
一干人等，焦灼的等到了天黑，依舊是沒等來什麼消息。
這一夜，衆人都幾乎沒睡，只在蘇老夫人這裡湊合了一夜。
第二日早上，宮裡好歹終於有了消息。
婉妃拿出了聖上之前就立下的聖旨來。
而聖旨的內容卻是有些荒誕：一個是復立太子，一個卻是爲她妹妹賜婚。
復立太子，這樣的事情，歷朝以來，也不是沒有見過。
但是又替謝雲瀾賜婚……着實也是叫人有些莫名其妙。
謝雲瀾賜婚的對象，是蔣旬。
竟和宋酈也是沒有半點關係。
這樣一個聖旨拿出來，衆人都是隻覺得荒誕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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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