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沽名釣譽
蘇酒卿只說自己在府裡已經囤積了不少的五穀雜糧,暫且還不用親自去買。
而且現在,畢竟已經是到了年根底下,再過不了多久就開春了。
立春之後,天氣就會漸漸回暖。
到了那個時候,積雪就會融化。
反正以蘇酒卿知道的後面雖然導致歉收,但是這些積雪融化之後,也並未引起水災。
這是最讓人欣慰的地方。
蘇酒卿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樣子,蔣老夫人自然也是放下心來。
蔣老夫人放下心來之後,卻也還是從自己私房錢裡拿出一部分來,交給了蘇酒卿去佈施。
“施粥只是讓他們餓不死,但是聽說許多人都是衣不蔽體。所以若是有便宜的粗布,買一些來做成衣裳——”
蘇酒卿明白蔣老夫人的意思,當下就嘆了一口氣:“現在城裡的布,哪怕是粗布都貴的不行了。”
根本就買不起。
而且不僅是買不起,最主要的是根本就沒有貨。
蔣老夫人頓時也是無可奈何。
蔣老夫人唯有嘆息一聲,說一句今年的確是天時不好。
不過買不着布,蘇酒卿倒也有個辦法。
畢竟想要給人做棉衣這些事肯定不成的,一來沒有那麼多的布。二來沒有那麼多的棉花。
之所以蔣老夫人會提起這件事情,無非就是不願意那些人衣不蔽體,連羞恥都顧不上。
所以蘇酒卿就叫人收集了許多玉米殼。
然後做成了一件件的斗篷。
每日發放出去。
玉米殼就是包裹住玉米的包衣。一層層得十分薄。
但是比起稻草這些又要軟上一些。
所以,做成蓑衣的話也合適。
只是不能見水。
也經不起火燒。
還容易壞。
須得處處注意。
可現在這樣的世道,讓人根本就沒有挑選的餘地。
所以最後蘇酒卿也就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叫人照辦。
自然,府中的舊衣裳這些,早就已經施捨出去。
蘇酒卿這樣的行爲,雖說讓不少人交口稱讚,可也有不少人背地裡說閒話:“這窮酸的樣子,粥都不是大米粥。”
“還有那蓑衣,簡直就是個笑話。沒有那樣的本事,就別做這樣的事兒。不就是爲了沽名釣譽嗎?”
“這蔣家也是越來越沒落了。”
對於這些閒話也不是沒有傳到蘇酒卿耳朵裡的,但是蘇酒卿也並沒有當一回事。
成青候聽說這件事情之後,反倒是把蘇酒卿好好的誇讚一番。
畢竟成青候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對於這些東西也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按照成青候的意思,這個時候能夠果腹就不錯了,至於吃的什麼重要嗎?
還有那個蓑衣既能夠稍微避寒,又能夠遮羞,總比衣不蔽體強的多——
這樣的想法和蘇酒卿的倒是不謀而合。
雖說那些達官顯貴們在背後說閒話的不少,但是總歸當着面兒說的,也沒有一個。
而在百姓當中,蔣家這樣的行爲非但沒有一個人說不好的,還都只說蔣家的好。
蔣家的粥雖然是雜糧粥,但是卻並不稀,反倒是十分粘稠,喝上一碗,那是真能管上大半天的。
一天只喝一碗,也不至於餓死。
而別家的粥呢,雖然是大米粥,可是卻一個比一個清湯寡水。
如此清湯寡水和喝了一碗熱水有什麼區別?
無非也就只能暖暖身子,可並不頂餓。
還有那蓑衣,雖然不是正經的衣服,但是也解燃眉之急。
都淪落到流離失所了,哪裡又還顧得了這些呢?
能有一口吃的,能有一點穿的,就已經足以讓人感恩戴德了。
一時之間,蔣家的名聲在民間是極好。
不少人都說蔣家的人是活菩薩。
更有不少人再來領粥和衣服的時候,都會朝着蔣家的大門磕個頭,以表感激。
蘇酒卿當然也知道這些,所以就更加不在意外頭的那些不好的說法。
不過因爲蘇酒卿帶頭施粥這件事情,其實也的確有不少人都對蘇酒卿有些意見。
本來施粥這件事情是朝廷的事兒,但是蘇酒卿這樣帶頭一做,其他的人家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做了平白無故損失不少銀子,不做的話臉面上又過不去。
所以自然就將這一筆賬算到了蔣家頭上。
不過好在有良心的人還是居多的。
公里也是爲了這次雪災採取了不少措施,但是平心而論,平陽公主自己也覺得還是沒有蔣家做得好和周到。
所以平陽公主聽見了那些流言蜚語之後,反倒是覺得有些對蔣家虧欠了。
乾脆平陽公主就讓小皇帝擬了一道聖旨,直接就褒獎了蔣家這樣的行爲。
又給了蔣家一個封號。
這個封號下來沒兩天朝廷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不只是蔣旬的事兒,還有蔣容的事。
朝廷並不打算和匈奴和解。
而且現在又剛遭受了雪災,所以也並不打算打仗。
朝廷打算直接放棄蔣旬。
而蔣容因爲犯下通敵賣國之罪,又勾結叛黨,所以判了死罪。
這個消息是同一天傳回來的。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竟然叫成青候知道了。
對於蔣容的事情也就罷了,畢竟成青候早就心中有所準備,更早已經預料到。
可是成青候不知道蔣旬的事情。
今日猛然已知道這件事情成青候,當時就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昏厥了過去。
雖說請太醫請的及時,可是太醫過來的時候。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太醫就只能搖搖頭,收拾了箱子,黯然離去。
成青候這樣子,已經是神仙難救。
一時之間,整個蔣家都忙作一團。
蔣二老爺,蘇酒卿,還有蔣老夫人,都是守在成青候的牀榻跟前,等着成青候,醒來說幾句話。
太醫已經說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所以誰又敢離開?
成青候也並未昏厥過去太久,很快就清醒過來,只是在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十分費勁。
成青候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蔣旬呢?”
蘇酒卿能夠看得出來成青候眼裡的盼望和期待。
甚至能夠看出那隱藏在深處的恐懼。
成青候戎馬一生,可是卻也有懼怕的事情。
當初中年喪子,現在又是要面對這樣的局面,成青候已然是受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