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李清歡十分認真的對他說了。“其實,你也不用保護我,只要離我稍微遠一點,我就很安全了。”
“……這個恐怕有點難。”他也十分認真的道。
“不難,不難。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李清歡鼓勵他道。
司馬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李清歡以爲他終於想通了,卻聽他一臉十分贊同的說着並不是她心裡想的那段道:“你說的十分有道理。就好比追求你這件事,我相信只要我真心對你,你總有一天會同樣愛上我的。”
“……”李清歡覺得自己已經不能與他好好的東拉西扯了,便還是將話題歸回了原位。也不忌諱的直接道:“其實我覺得你殺人那事,還有上次你活生生的打死了那頭野豬,看起來真的有點不正常。”
“哦?”
“你難道沒發現嗎?就是你口中所說的想保護我時,神情舉動會變的十分的激動可怕。”她睜開了眸子,雙手撐在炕上,吃力的坐了起來。這次司馬越去扶她,她倒是沒有拒絕。
她看着他,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麼端倪出來,可惜他眼波平靜而深沉。她看了半響都未看出任何波動來。不過司馬越雖然表面上沒什麼波動,心裡卻早已如同波濤洶涌的潮水一般,翻滾離合。
他沉悶了許久,才點點頭承認道:“你說的不錯。”
“什麼?”李清歡彷彿沒聽清,忍不住發出疑問。
她原本是以爲這人會反駁的,可他竟然就這麼承認了,反而令李清歡覺得自己這話問的頗爲尷尬。
司馬越面色平靜,但思緒卻十分的深沉。明明看起來有種淡淡哀傷的神色掩藏其中,嘴角卻又突然延伸出一抹笑意。
“這是我從小就有的一個老毛病。若是我在乎的人遇到危險或者是傷害時,我便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甚至會像昨夜一般,用十分殘忍的方式殺害那個人的性命。”
他說的淡風清雲,可李清歡聽在耳中,卻覺得心口莫名的堵的慌。
這人平時與她鬥嘴調侃慣了,她只覺得他就是厚臉皮子,不要臉。哪怕他神情十分的認真,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去多想。
可今日他雖然是笑着說這句話的,但她聽着心裡卻覺得莫名的傷感。一則,可能是驚訝他竟然會在她面前承認了自己身患隱疾。二則,也許是可惜像他這麼完美的人,原來也有不可言說的難堪秘密。
她想安慰他,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畢竟她雖然會些皮毛醫術,卻也不會治療像他這種心理疾病。
司馬越見她不語,便又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的語氣不再是方纔的淡風清雲,而是帶着一抹難掩的失落。
“……”李清歡又沉默了下來。
若是平時,她定當會在下一秒用力的點頭。可如今聽了司馬越的病情,又見他這般哀傷的樣子,她反而不好意思奚落他了。
“其實……”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一直……哎!”他嘆氣,擺手不語,語氣中帶着無限的哀愁。
“不不不。其實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說你是殺人如麻的惡魔。只是……”
“這麼說,你並不討厭我追求你,也不嫌棄我身患隱疾了?”
他嘴角一揚,方纔還滿臉愁容的俊臉,眉目間頓時皆帶喜色。令李清歡頓時懷疑這人,方纔是不是在故意博取她的同情。
還有,什麼叫做不討厭他,不嫌棄他?她又說過?
目光重新對上司馬越那張眉飛色舞的俊臉,她正欲說話,便聽司馬越道:“你快睡覺吧!我昨夜一晚沒睡,這會也該休息休息了。”說罷。他將李清歡重新扶着躺了下去,人已經大步流星的飄出了屋內。
李清歡驚愕的看着那抹欣長的身姿跨出房門,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不由輕嘆。只怪自己心軟,這下只怕是愈加甩不掉這魔頭了。
她磕眼而眠,發現臉上有髮梢撓的她癢,捏了一縷秀髮來看。才發現司馬越不知何時將她頭髮把玩的都有些彎曲成形了。
見此,她又不由的輕嘆。
這一聲聲的長吁短嘆,一個上午的時間算起來,沒有一百個,也起碼有八九十個。直到阿桃清醒過來,她纔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阿桃,你感覺怎麼樣?”她也頭痛。兩姐妹一個摔倒了額頭,一個被打到了後腦勺。
阿桃頭還痛,不能搖頭,也不能點頭,便道:“阿姐不用擔心。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這種磕磕碰碰以前在老李家的時候,也是時常都有的。”
李清歡聽聞,更加心疼起阿桃來,也越發的惱怒錢婆子和周氏那一羣奇葩。之前她還在想自己給周氏母女下瀉藥的事會不會太過分了。如今阿桃提起,她心中頓時覺得自己沒折騰死周氏她們算好的了。
“阿桃,都是阿姐不好,才連累了你們跟着受傷。”
阿桃搖搖頭。又問:“阿姐知道是誰想害我們了嗎?”
“……”李清歡猶豫了一陣,才搖搖頭。
她心裡其實是明白的,只是沒有與司馬越道破罷了。而司馬越心裡應該也是有數的,否則當時也不會……
她心裡想到此事,就莫名的感覺心口壓了一股無名火,燒的她全身哪哪都不舒服。虧得那人還一邊花言巧語的說休妾是爲了她,可如今看來,到底是青梅竹馬的感情,維護總是有的。亦或者,他只是厭倦了那份情感,所以才找她填充罷了!
李清歡越想,火氣越大。心上如同長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疙瘩,令她感到氣悶,有種氣惱不堪的羞恥感。
如今阿桃問起,她又在想,自己是否該去報官,將這件事查清楚?可當時的那些刺客都已經被司馬越殺死了,被她踢下陡坡的那兩個人也不知所蹤。
如果這件事真要報官,先不論查不查的清楚,司馬越殺人那事肯定是藏不住的。那人雖然有些本事,可連殺八人的大罪,只怕也不是好說的。
剛一想完這茬,她轉念又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怎麼莫名的還關心起司馬越殺不殺人的事了?雖然他救了她,可若不是他日日對她糾纏不休,那劉玉蘭也不會對她下此狠手。
正所謂,女人何苦爲難女人。這世間不就是因爲有司馬越這樣的渣男,纔會有那麼多的小三嗎?她可不想當人人輕蔑恥笑的小三。
念此,她上午還因司馬越病情的事,對他微微心軟。又因他認真動聽的話語,而撩撥的微微起伏的春心,頓時如同那雪山崩塌一般,移爲一片平底。
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沉浸在司馬越那些甜言蜜語的溫柔鄉里。原本就抵制司馬越的心,也頓時添了一堵厚厚的圍牆。
下午,又是司馬越來送的飯菜。由於阿桃醒着的,司馬越也沒好意思太過分,便由李清歡自己來端着飯吃。
李清歡想起自己方纔想的事,便冷着聲對司馬越道:“越公子。我們已經沒事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要是沒事,就先回自個家去吧!”
司馬越依舊是不以爲意的態度。“那殺手才走,你們又都受了傷。萬一那刺客惱恨不肯善罷甘休,再去找同伴來報仇,你們定然抵擋不過,所以我先留下來保護你們。”
阿桃聽聞刺客還可能回來,頓時嚇的身子瑟瑟發抖起來。
李清歡抱着阿桃,用手輕輕的拍她後背,以示安慰。又轉頭不滿的瞪了一眼司馬越,見他一副打定主意賴在這裡的樣子。
她想起這事都是劉玉蘭乾的好事,便有幾分惱怒的道:“那越公子是打算在我家賴上一輩子了?”
司馬越將李清歡的惱怒之色看在眼裡,神情卻十分的淡定。
他知道李清歡昨夜聽到了那刺客的話,以她的聰明也定當是猜到了什麼。便道:“你放心吧!那件事,我會處理妥當的,也絕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他眸中堅定。
後又道:“這幾日你們身上都有傷,需要靜養,我照顧你們幾日,自然會走。”
李清歡聽聞,既然人家都做了保證,她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只是她這會子還是十分的抗拒司馬越,因爲她發現自己每次一對他心軟,便不由的對他暗生情緒。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她覺得自己就算是有,也一定要及時的將那剛剛萌芽的小種子,及時的掐死在搖籃裡。免得一失足,便毀了自己的終身。
唸到此處,她便又說了。“那好,你喜歡留着,我也難不住你。不過我和阿桃年紀也不小了,又都是未出嫁的姑娘,你一個陌生男子常此出入我們的屋子實在於理不合。傳出去,我的名聲倒是不打緊,可我不能讓阿桃也跟着受委屈。所以這屋子你以後就不要進來了,即便我與阿桃下不了牀,也還有阿青會照顧我們。”
司馬越挑眉,眸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