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沒想到李清歡和他竟然是一條路回家。李青剛好走在他的前面,上坡時李青因身子瘦弱走的十分吃力,額頭上的青筋都凸起了。畢竟那一揹簍可是有二十多斤的糧食,還有肉和十多斤的豬下水什麼的,而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男子一聲不吭,卻用一隻手輕易的托起了李青身上的揹簍,健壯的胳膊沒有絲毫負重感。
李青微微驚訝,回頭看了一眼男子。見男子朝他鼓勵般點頭,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一路爬了上去。快到家時,李清歡才發現方纔一直是男子在幫忙,巧的是男子家就住在離她不遠的半山坡上,相隔不過一條水溝和一片小竹林,這也算是鄰居了。
她感激的朝男子一笑,又從棉被裡抽出一包油紙包裹的包子,送了一個給男子,權當感謝。
男子本來不要,但李清歡盛意難卻,便只得接着了。
他雖是這山中的獵戶,可家裡病重的老母花銀子的地方多,平時根本就不會奢侈的拿銀子買包子吃。幾人打了招呼,李清歡才知道男子叫張大糧,是外鄉人,十年前因鬧饑荒才逃難到李家村的。
那年冬天這裡鬧災荒,連山上的大蟲都跑下山找東西。有一家子在山上挖地,險些被大蟲吃了,是剛好經過張大糧打死了大蟲,併成了遠近聞名的打虎英雄。
那年,張大糧才十五歲,後來里正聽聞這母子兩無處可去,爲了感激張大糧救人,便破例讓張大糧在李家村的地盤上蓋了房子,生了根。
張大糧雖成了李家村的一部分,卻因爲是外鄉人分不到田地。爲了活下去,他只能一頭鑽進虎牙山,靠打獵爲生。
村裡人大多嫌棄張大糧是個窮獵戶,所以少有來往。張大糧也只願與老母安生度日,故此少有出現在人前。
李清歡回到自己的院子,累一身腰痠背痛,就差直接趴到在地上了。不過想着今夜有緩和的被窩,還有油鹽做的飯菜吃,便又不覺得累了。還有那豬下水也得馬上處理了,要不然會更臭,也不新鮮了。
阿桃看着阿姐買了肉,又帶回了一副臭烘烘的豬下水,驚愕道:“阿姐,你可別告訴我,這又臭又腥的豬下水也能吃?以前家裡賣豬時,殺豬的屠夫連這東西都懶得處理,最後還是阿奶讓我們三找個地方埋了的。”
李清歡笑道:“當然能吃,要不然我廢這麼大勁幹嘛!阿桃你放心吧!阿姐保證將這東西洗乾淨了,不但能吃,還香的你流口水。”
“真的嗎?”阿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李青也頓時來了興趣。
“你們就等着我晚上做的大餐吧!”說罷,她直接揹着揹簍裡的豬下水拿了出去。剛纔在和張大糧分開的地方就有一條小溪,她可以直接拿去那裡洗。
這時,李青拉住了她。
“啊啊!”他一邊打着手勢,意思是讓李清歡等等他。然後直接進了房中,像是去拿什麼東西去了。
李清歡不着急,便等了他一會。
李青很快就從屋裡出來了,他手中拿着一塊碎布包裹。
李清歡認識,那是那日從老李家出來的時候,她偷偷帶出來的那塊玉佩,也是李青的玉佩。
“啊啊!”李青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將手中的破布包裹遞給了李清歡,又打了幾個手勢,大致是要李清歡將這玉佩拿去當了換銀子。
李清歡立即搖頭。這玉佩是李青從撿回來就在身上的,想必是與他的身世有關,亦或者是對他十分很重要的東西。分家的那日李青都沒捨得拿出來讓她當了,現在卻因她買了一副豬下水就拿出來讓她當了賣錢,想必也是心疼她。不過她可不能把對阿弟這麼重要的東西輕易的拿去當了。
“你快拿回去好好的收着,我們現在還餓不着。這東西在我重病時,阿爹阿孃都沒捨得拿出去當了換銀子給我治病,定還是對你十分的重要。”
李青搖搖頭,眸中寫着一抹堅定。
李清歡也不肯收。“你聽話,阿姐現在真的不需要你這玉佩。而且我拿回來這東西真的能吃,沒有騙你們。你們要是不信,等我做出來了,先嚐嘗看如何?”
李青還是猶豫。他們三分出來沒有田地,沒有糧食,也沒有經濟來源。現在到還好,山上有點野菜填肚子,可要是到了冬天……
李清歡見他猶豫,又道:“我們已經沒有了阿爹阿孃,那就是長姐如母,你們既然決定好好的跟着阿姐過日子,那就得好好聽阿姐的話。要不然,我可就不管你們了。”
她這話一說,李青臉色果然微變。低着頭緊緊的握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不再堅持了。
李清歡見他不再堅持,面色卻十分的失落,又好生勸道:“你乖乖的聽阿姐的話,將這玉佩收好。阿姐也答應你,若是到了絕境,一定不會爲了一塊玉佩讓我們自己餓死。好嗎?”
李青聽聞,這才點點頭,乖乖的將自己手中的玉佩拿去放好了。
李清歡將揹簍放在溪流邊的岸上,這會子林間還有太陽,緩緩的照在她身上。她怕把草鞋踩壞了,便直接打着赤腳下水。
張大糧處理的豬下水還算乾淨,不過清洗起來還是費盡。這樣洗洗翻翻,已是日落西山才終於洗乾淨。正打算起身回去,她便看到張大糧站在岸上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張大哥,你也洗東西嗎?”
張大糧搖頭,看着李清歡手中提着的一大串豬腸子,臉色有些尷尬。
這東西因爲太髒,從來都沒有人吃過,可李清歡卻打算洗來吃,可見家裡是真的沒有東西吃。想到自己還賣了兩文錢給李清歡,他又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個,其實這東西真的不能吃。而且臭的很,你還是別吃了。要是,要是肉不夠吃,我這裡還有一點,你拿回去做給李青和阿桃他們吃吧!”說罷,他將自己身後掩掩藏藏了半天的一隻野雞遞給了李清歡。
李清歡看着他手中野雞,心中感動。來這裡這麼久了,除了弟妹,還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而且還是一個僅僅認識了半天的山裡獵戶。
她忘了,其實還有一個人想對她好,只不過她滅放在心上罷了!
“不用了,張大哥,我今日買的肉都夠明天吃了。這豬下水我知道怎麼吃,洗乾淨不臭的。你要是不信,等我做好了送些給你吃。”
張大糧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家裡有糧食吃,肉也多。”
他不是沒吃過豬下水。當年剛剛搬到李家村住時,他很少能獵到獵物。獵到了也都拿去賣銀子了給老孃看病了,自己根本沒有多餘的吃。後來他也嘗試過煮豬下水,但不管他怎麼洗,那臭味都洗不乾淨,而且豬腸和豬肚還綿的很,咬不爛。
李清歡見他不信,便也沒有多說。想着等自己做出來,送點給他嚐嚐,他就知道自己沒有騙他了。不過這雞……
“張大哥,這雞你還是拿回去自己燉雞湯喝吧!我今日買了很多糧食,暫時也不缺。”
張大糧再次擺手。“既然給你了,你就拿着吧!我天天上山打獵,還能少了肉吃?我看你和兩個弟妹都面黃肌瘦的,該多吃點肉補補。”說罷,他怕李清歡再拒絕,便直接將那雞放在了地上,轉身朝竹林的竹屋去了。
李清歡無奈,她知道張大糧是好意,只能收下了野雞,想着以後張大糧有啥事,她也要義不容辭纔是。回到了家中,李清歡又打了井水,清洗了幾遍,還肉疼的抓了兩把麪粉,反覆的搓洗了幾遍,直到沒有異味爲止。
豬肝肺她打算用來爆炒,便單獨切出來。想着肥腸也可以做一道爽脆的爆炒肥腸,便又切了一段出來,將肥腸裡面的油脂全部撕乾淨。
待一切清洗切好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還好她買了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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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就是在老李家時他們也不曾享受過,爲了節省,大家都是一入夜就睡覺了。即便要點,也是用從山上採下來的樹脂油點燃照亮。
李清歡買油燈是爲了防止突然要用到,而且山裡風大,用柴火照明容易出事,沒想到這第一天就剛好用上了。
李青兄妹忙了一下午,這會子也終於得了空。他們負責燒火,李清歡則負責掌廚。雖然這裡的香料有限,不過李清歡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前世她雖然是一名大學生,卻經常會和小夥伴一起結伴去朋友的出租屋裡做菜吃。因爲她手藝好,所以每次掌廚的都是她,她也樂於做各種美食來滿足自己的胃。
爆炒費油,所以她每炒一道菜,起鍋時都會將油濾幹,留着炒下一道菜。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出鍋,阿桃聞着香味,早已忘記了她之前所說的又臭又腥,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最後爆炒的肥腸,李清歡要求大火,炒的金黃微卷,像一個個圓滾滾的小包子,油滋滋的,香味四溢,讓人看了不由的咽口水。